只是經不住未央的軟磨硬泡,薛老五又想起了自己如今遇見了慕二郎的時候儼然就像是老鼠遇見了貓一般,他可不想自己的後半生這般提心吊膽地度過,更是不想自己的家人也如同自己一般過着縮頭烏龜的日子,早死晚死都得死,反正不管如何,總是要死一遭的,薛老五這樣想着,只當自己這回真的是豁出去了,若是自己福大命大,真能憑着這一回讓慕二郎對自己不再心生仇恨的話,那也算是自己賺到了,這樣想着,薛老五心裡便來了底氣,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未央的要求,未央只感激涕零地看着他,說道,“薛叔,未央知道您那麼善良,一定會幫未央這個忙的,您就放心吧,有未央在那仙樂樓裡守着,二伯一定會將你如何的,說不定您還能夠在仙樂樓裡邂逅哪個姑娘呢!”
未央這麼一說,可是叫薛老五忽然紅了臉,連連擺手,慌忙說道,“你這丫頭,可是說些什麼呢,我這都一把年紀了!”薛老五早年喪偶,家裡的孩子如今也都早已成家立業,只是他一門心思不是放在薛家胭脂鋪子的生意上,就是關心着自己那些個不成器的傢伙們,也不是沒有想過找個續絃的打算,只是媒婆屢屢登門拜訪,不似自己不滿意人家,就是別人沒有相中自己,久而久之,薛老五覺得自己獨身一人反倒是挺好,倒是不必怕來了外人,家宅不寧了。
孤孤單單了十幾年。沒有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小丫頭來幫着自己牽起了姻緣線,薛老五一時哭笑不得,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
只是他沒有想到未央卻是一本正經地說道,“薛叔,您別看那仙樂樓是煙花之地。只是裡邊還有許多潔身自好的,也有幾個婆娘,姿色倒也是不俗!”
別說,聽了未央這麼一說,薛老五心裡倒是蠢蠢欲動了。
未央見他如此,臉上這才露出了微微的笑意,等到了晚間,她沒有想到薛老五會那麼快就去找了慕二郎。“拜見二老爺!”身後的小廝們提着的全是未央早已準備好的禮,其中自然也有未央視若珍寶的陳年佳釀,正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着慕二郎定是對薛老五恨意極深的,或許也只有這幾罈好酒才能阻止慕二郎不打斷薛老五的腿了,雖然未央心裡也沒有什麼底,只是躲在暗處偷偷地觀察着這裡的動靜。果然,慕二郎一見竟然來的是薛老五。一瞬間就想起了他害得自己在賭坊裡輸得身無分文的事情,又想起這傢伙害的自己落得這麼慘的地步,自己倒好,竟然入住了慕家,成了那個丫頭的走狗,氣就不打一處來,厲聲問道,“好大膽的畜生,你竟然還敢來這裡!”
薛老五身子一哆嗦。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這才頓住,只是戰戰兢兢地說道,“小的……小的帶了……帶了……”
“快收拾你的東西滾犢子!”慕二郎的話卻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老子不稀罕!”
這下還得了,未央沒有想到慕二郎竟然是那麼決絕的,竟然連東西看都不看一眼就轟走了。不過看着慕二郎那般陰狠的眼神,未央又是爲薛老五捏了一把冷汗,看着慕二郎臉上毫不遮掩的凶神惡煞,未央心裡明白,想來自己這個二伯是不會白白放過眼前的薛老五了,不行,人既然是自己帶來的,便不能讓他出事的!
未央直惱着自己想的實在是太過簡單,沒有考慮到慕二郎卻是那樣的人,心裡愈發的焦急,冒着生命危險忽然走進了夜色之中,只是她冒着赴死的準備,卻不想竟然被人一把拉住,耳畔是有些沉默的聲音,“你想要幹什麼?”
未央一驚,一下子又被扯了回來,藉着昏暗的月光,這纔看見了面前之人的身影。
竟然是慕安,未央卻是鬆了一口氣,只聽得慕安又說道,“你該不會是想要出去送死吧!”
“怎麼會!”未央瞪大了眼睛,這才笑道,“你沒有看見我二伯那般模樣麼!我是怕他將薛叔怎麼樣了,這才帶了幾罈陳年老酒來,想要分散她的主意,只是我千算萬算,沒有想到應該將那酒罈子打開,如今什麼味道都沒有,二伯自然是不會在意的。”
“所以你是想偷偷溜出去開了那酒罈子?”慕安是聰明人,一下子就聽出了未央話裡的意思。
未央這才高興地點了點腦袋,咧着嘴笑着,“對對對,就是這樣!”
她剛想請慕安幫忙的時候,卻忽然看見了慕安竟然在這時勾起了嘴角,那模樣,分明是再說,“這有什麼號過去的,你給我紮在這裡仔細看好了!”當然,這不過是未央的想象罷了,他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只是一拂袖,未央只感覺一道清風子自己的臉頰上掠過,然後她聞見了似有若無的淡淡的醉人的幽香,只是漸漸的,那香味愈發的濃郁,竟然吸引了不少的人過來,慕二郎顯然也是被這味道給吸引住了,只一把推開了薛老五,目光這才落在了那兩個看上去年代久遠的酒罈子上。
好東西啊!當真是好東西!慕二郎這纔回過腦袋來看了薛老五一眼,眼裡終於露出了些許滿意的神色,這個傢伙,沒有想到還懂得拿這麼好的東西孝敬老子,原先的厭惡與恨意也就逐漸散開,只聽得慕二郎此時卻忽然在這四開口,“你想要找我幹什麼?”
薛老五顯然是難以置信,只是指了指自己,問道,“我?”
不是你,還有誰!慕二郎剛剛緩和下來的臉又露出了不悅的神色,只是不耐煩地說道,“跟我進來,有什麼話就快點說了,免得惹得我心煩!”
薛老五此話一說出口,薛老五心裡雖然還有幾絲害怕,只是又見了慕二郎在黑夜的深情,並不是讓人不寒而慄的騰騰殺氣,心裡也就放心了下來,只屁顛皮帶呢地跟着他走了進去,這才俯身,開口說道,“二老爺,小的今兒個也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小小的敬意,來給二老爺賠罪來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薛老五這樣有私活,慕二郎立刻又橫眉豎眼起來,怒氣衝衝地說道,“快說,你這樣做,是有何居心,難不成是想要毒死我麼!”慕二郎雖然是這樣說的,只是說着這話的時候還是大口大口地啃着雞腿,那般大快朵頤的模樣就連薛老五也不由得嚥了咽口水,垂涎三尺,還有屋室內瀰漫着的醉人的酒香,那薛老五隻不過站在一旁,聞着這般香氣,都要醉了、只是他身子晃了晃,面色一凜,又看着慕二郎大口喝酒的模樣,忽然是意識到了什麼,未央說過的,他的這個二伯,不勝酒力,一定要在這個點將事情說出口才行,否則,等到了慕二郎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那一切都是完蛋了!
一想到這裡,薛老五趕緊說道,“先前是小的一時衝動,還請二老爺息怒!”
醉意一下子涌了上來,好在慕二郎此時還是半清醒的狀態,雖說一張老臉早已變得通紅,卻還是指着薛老五說道,“老子今兒個心情好,就先放你一馬,可不是老子看着你順眼,完全是這些酒的功勞,你懂不?”
“懂,懂!”薛老五趕緊接過話來只是眼珠子一直滴溜溜地站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主意,張了張嘴巴。
只是薛老五剛想開口說話,只聽得慕二郎忽然在這時說道,“這樣的好東西,可是從哪裡來的?!”
薛老五一聽,可算是偷偷長長呼出了一口氣來,沒有想到這個慕二郎竟然如此自覺,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兒了,是正中了薛老五的下懷,他趕緊笑道,“回二老爺的話,這是從仙樂樓得來的寶貝!”
一聽說了竟然是從仙樂樓裡的來的,心裡想着那兒的姑娘儼然是自己看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們了,只是因爲慕家人的鉗制,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進去了,這樣想來,就連酒也醒了幾分,慕二郎忽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問道,“那兒還有這樣的好酒麼?!”
“應該是有的吧。”薛老五點了點腦袋,卻不知自己此時是將慕二郎拉上了一條不歸路。
慕二郎也不喝酒了,一想起仙樂樓,他心裡就像是有一團火在燒着一般,而一杯酒下肚,那火熱的灼熱感是愈發的嚴重了,他有些不耐煩地扔了杯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直把薛老五嚇得臉色發白,只是慕二郎卻只是踱步到了薛老五的面前,又拍了拍薛老五的肩膀,雖說他的力氣不大,不過再怎麼說,也長得人高馬大,又有幾下拳腳的,薛老五隻覺得自己舊傷未愈,新傷到又是增添了不少,那一掌打下去,只覺得自己的肩胛骨早已斷成三截。
這時卻又聽得了慕二郎醉醺醺地說道,“仙樂樓可是個好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