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封國?”米友仁瞅着武好古,“老師,您這是……”
武好古笑着:“宋國處置交趾國的辦法其實不錯,咱們也不妨學一學……對於遠海領地,可以採取不同的辦法。
處於交通要衝或屬於根本之地的,可以建立行臺省加以控扼,比如咱們的安南行省,安東行省。
對於交趾國這樣地盤大,土著多,形勢複雜的。則可以用分封的辦法建立附屬之國,行夏君夷民之法。”
如交趾國這樣的地盤,在南方還有好幾個。比如佔婆、真臘(吳哥)、三佛齊、蒲甘緬甸、爪哇國、呂宋島。
這些地方都有立國的基礎,而大宋和周國也沒有精力去將他們一一征服,建立起郡縣統治。所以建立封國,搞夏君夷民式的輸出,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不過也不能都是封國,要不然一堆遙遠的封國就會失去母國的支援,處於自生自滅和被夷民同化的境地了。
現在畢竟不是西周時代了,那幫“夷民”也有自己的文明,或是從印度和天方教那邊引入了文明。
如果沒有母國佔據要衝和根本之地,並且持續不斷的施加影響,提供支援。夏君夷民的路線是不會成功的。
所以最佳的辦法,就是進行混合式的擴張,一邊建立直轄的殖民地;一邊封邦建國。
“老師,”米友仁頓了頓,“可我大周是共和政體……咱們在海外建立的封國,應該是什麼政體?”
他現在關心的就是政體問題……
“該什麼政體就什麼政體啊!”武好古笑着,“東遼現在不就是王政?共和之下,也不是不能有大王的。
如果被封在海外的團體不願意實行王政,搞共和制也是可以的嘛。”
“學生明白了。”米友仁心道:老師不爲帝圖王,幾位師弟卻可以爲王……這是要當曹公,哦,不是曹公,是治水的大禹。果然是聖人啊!
他頓了頓,又問:“老師,那咱們應該要那幾塊地盤?”
“呂宋島、佔婆國、婆羅洲是一定要拿下的。”武好古說,“真臘是大國,可以和宋國瓜分。蒲甘、大理兩國離咱們太遠,可以分給宋國。
至於三佛齊、爪哇國和婆羅洲。可以和宋國平分……星州和星州半島、婆羅洲算一份。三佛齊島和爪哇島算一份。不論宋國要哪裡都可以,剩下的一份就歸咱。”
武好古在燕地割據的時候,一度放棄了三佛齊海峽的控制權。而現在北方局面大定,已經到了要重新染指海峽的時候了!
三佛齊海峽可是個坐地收金銀的寶地,怎麼能不插上一腳?
“好,學生去和大宋朝廷談判。”米友仁點了點頭,又和身邊的張熙載交換了一下眼神,又問,“老師,雖然市面不景氣對咱往外殖民有利。可是現在也實在蕭條,如果不想點辦法,只怕到年底,天津市的商家就得倒上一大批了。”
“做生意嘛,有賠有賺,倒一批是正常的,”武好古笑着,還是一點都不擔心,“困難的局面最多維持到明年,明年就會有辦法了。”
“明年能有什麼辦法?”張熙載連忙追問,“難道明年宋國的錢引危機就能過去了?”
“宋國……恐怕沒那麼快起來,也不能讓它那麼快起來!”武好古意味深長地道,“但是日本國的市場很快就能起來了。
日本國可盛產金銀啊!只要能起來,不會比宋國差太多的。”
“可日本一直閉關鎖國,不肯開放啊!”張熙載搖搖頭。
米友仁問:“老師,是不是要對日本國用兵?”
征服日本,必先征服高麗嘛!
現在高麗國差不多了,日本國自然是下一個目標!
“渤海人會從蝦夷島出擊!”武好古說,“還會有黃頭女真和野人女真配合,在日本國的東北開戰!
同時再派人去日本國敦促開國,並且推銷武器和馬匹。多了不敢說,一年上幾百萬上千萬的生意還是能做起來的。”
對日本國的殖民行動已經策劃了多年,不過卻一直沒有大張旗鼓地開展。而是在圍繞日本進行佈局。
現在入侵日本的跳板高麗就快完全壓制了。而對蝦夷島的佈局,也到了基本完成的時候。對於日本國的外交活動,也進行了不少年。
不過武好古對日本的要求並不是佔領,而是最大限度榨取金銀——日本可是中世紀的金銀之島!
日本的金銀,對於武好古的銀幣和銀行券計劃,是非常重要的。
武好古頓了頓,又道:“高麗國平定後還會有一輪修築城堡、道路的生意。
高麗的生意雖然比不了大宋,但總是聊勝於無吧。
另外,咱們也可以在遼河流域和遼西搞點工程,修個路,築幾個城,開支個上千萬。錢不夠可以發行債票,現在有了銀幣和銀行券,自可以適度擴張一下了。
對了,銀行不僅可以給咱們自己放債。還可以給日本國,給渤海島放債。金銀可以慢慢挖,先借錢給他們打仗就是。”
銀行可是個會變錢的機構,特別是紙幣出現後!
銀行券本身就能擴張信用,兩成的保證金髮行銀行券就等於擴張了五倍的信用!
這樣銀行不需要怎麼吸儲就有了一定的放債能力,利率也可以因此大幅下降。資本也就變得足夠廉價和充足,因而可以成爲主義了。
從某種角度而言,所謂資本的力量,就是銀行的力量,就是金融的力量。
而發鈔權則是掌控金融之力,掌控資本之力的根本。
所以武好古現在根本不關心什麼大蕭條。在經濟方面,他關心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和宋朝的發鈔權之爭!
而決定發鈔權歸屬的最重要因素,在武好古看來則是獲取金銀的能力和對金融中心的控制。
三佛齊海峽和日本國都是金銀的來源,武好古要重回三佛齊海峽,就是爲了和宋朝共有這個來源。
而控扼日本,則是爲了獨享日本國的金銀。
想通過女兒和鄆王的婚事把京東商市變成自由市,則是想剝奪宋朝對京東商市這個金融中心的控制。
宋周之間的發鈔權之戰,現在已經開始了!
……
米友仁奉命出使開封府的同時,遠在亞齊的紀憶,終於得到了宣他入朝的旨意。
紀憶怎麼在亞齊?他不應該在升龍府當監國嗎?因爲他還有個南洋大都護的兼職。
而南洋三佛齊海峽這邊,在政和五年冬天的時候出了點狀況。
塞爾柱人控制下的阿拉伯帝國居然和婆羅門教的朱羅帝國結盟了!
天方教和婆羅門結盟了!而促使他們結盟的,則是佛教、天理教和基督教的同盟……
一場世界性的宗教戰爭,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時候。
所以也就有了紀憶二下西洋……他上回一下西洋的時候,就給南洋各族人民帶去了深重的災難。
現在二下西洋,當然也沒安什麼好心,他本來就是臭名昭著的殖民者嘛。
如果不是爲了發動一場對錫蘭島的侵略戰爭,他也不會萬里迢迢從升龍府跑到齊亞來了。
他當然也不是孤身南來,而是帶來了一支聯合艦隊。不僅有隸屬於南洋都護府的艦隊,還有大周共和國海軍的安南艦隊。
前者由12艘槳帆戰艦組成,其中8艘槳帆戰艦上配有火炮,其餘4艘槳帆戰艦上有猛火油櫃。另外還有12艘運兵船,裝了24個交趾步兵隊——由宋國軍官指揮的交趾軍隊。
後者則由8艘“真理”級炮艦組成,其中7艘炮艦上各配屬了一隊安南武士。都是在安南省(紅河三角洲)擁有100畝職田步兵,指揮官則是來自周國本土的騎士。
另外一艘炮艦上則配屬了一個從周國本土調集來的炮兵隊和6門6斤野戰炮。
這麼一支由20艘戰船和12艘運兵船組成的艦隊,在政和六年的春天抵達亞齊,然後同背叛三佛齊和大宋的蒲家水軍展開了一場海戰(史稱第四次三佛齊大海戰),用火炮擊沉了所有的蒲家戰船。然後又登陸亞齊,攻破了蒲家陸師把守的城堡。
之後紀憶並沒有急於西進,而是向蒲甘王朝和波羅王朝派去了使者。希望他們,特別是蒲甘王朝可以派出士兵助戰——蒲甘王朝和錫蘭島上的上座部佛教徒關係密切。
就在紀憶等待蒲甘王朝答覆的時候,他的心腹方臘從交趾國匆匆趕來,還帶來了趙佶的聖旨和紀奎的書信。
聖旨倒沒說什麼,只是宣紀憶入京述職。而看完了紀奎的書信,紀憶的臉色就陰沉得有點可怕了。
“監國,出了什麼事兒?”方臘看見紀憶的臉色,就知道有什麼不對了。
紀憶把書信一丟,吐了口氣:“奎哥兒壞事兒了,他把錢引弄垮了……看來我得馬上回去了!官家應該是爲了錢引的事情招我入京的。
十三郎,你留在齊亞替我坐鎮吧。西洋的事情你也熟悉,作戰的事情交給陳天理就行了。錫蘭島拿下來後,記得劃塊好地盤給墨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