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衡州城中的帖木兒,得知郴州路府失守,還損失焦野一員猛將,痛心不已。郴州一失,這湘中湘南就只剩永州道州與全州三府之地,北上南下的路全被義軍所佔,衡州已成一座孤城,兵少將寡,如若賊匪大軍來攻城,如何支撐得住?這帖木兒正在盤算如何守城,卻聽探子來報,稱鐵頂寨的叛匪已派三路大軍下山,有進攻衡州的意圖。帖木兒一聽,大驚,慌忙召集衡州路府總管與衆將領與商議對策。
一時衆將領聚集,聞知鐵頂寨叛匪要來攻打衡州,一個個大驚失色。有一新到衡州的元軍將領劉善洪,沒有同義軍交過鋒,哪裡曉得他們的厲害,便不屑一顧,道:“區區叛匪,不過是一羣山寨的烏合之衆,怕他什麼!古人云:兵來將擋,水來土囤。我衡州城數萬官軍,難道還怕這夥山匪蟊賊!他要敢來攻城,末將願帶一支鐵騎出城,殺他個人仰馬翻。”參軍姚懷成一聽,心裡暗笑,想這廝口出狂言,不但輕視孫部叛匪,也藐視我帖木大將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便道:“劉將軍勇氣可嘉,不知劉將軍之勇,比焦野將軍如何?”劉善洪一時不知就裡,脫口道:“若論焦將軍之勇,劉某甘拜下風。”姚懷成一聽,只是哼了哼,便不出聲了,不料李小勇道:“姚參軍也不要長叛匪志氣,滅我等威風。衡州不比郴州,現兵強馬壯,將士如雲,兵器精良,訓練有素,就是與他對陣廝殺,也不見得他等會佔上風,我即便是對陣廝殺不過,也還能憑城高牆厚堅守,量那叛匪也難以越城牆一步。”守將唐先平和帖木兒的副將馬若成、範元祺和牛勇一聽,都表示贊同。衡州路府總管薛超吾道:“吾乃文人出身,用兵之道我是外行。只是曉得我衡州當前已是孤城一座,糧草物資供應不足,敵若攻城,即便是一時攻不進城來,若是久攻不退,怕是城內糧草供應不足。一旦我官軍、百姓斷了糧草,只怕只會軍心動搖,民衆先亂,屆時也會不攻自破。”
帖木兒聽了,一時心煩意亂,只得強打起精神,定下神來,對衆將道:“大敵當前,我等自己切不可先自己亂了方寸。叛匪攻我衡州,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我等衆位齊心協力,將士用命,奮力抗敵,叛匪縱有再大勢力,要攻進我衡州,也要惦量惦量。我等雖是糧草供應有限,然那賊匪若久攻不下,傷亡增多,也斷難支撐日久,我就不信我們還熬不過他們。”於是下令,一是多派探哨四處打探叛匪動靜,儘量打探到敵軍各隊人馬行動消息,兵員數量,攻城部署等情報,一有消息,火速來報;二是要求各將領親自把守各城門,日夜在城上巡查,嚴防奸細混進城內。三是抓緊進行攻防演練,隨時作好迎敵痛殲準備,決不能讓賊匪越城池一步。衆將一一聽從,各自遵命執行。
卻說攻城先鋒易興陽、洪可郎率五千兵馬,馬不停蹄直奔衡州城,當夜在衡州郊外十里處宿營。此處正好有個十里坡客棧,原是鐵頂寨李三所辦的情報店。這易興陽一切安頓妥當,便同洪可郎和幾個隨從來到這十里坡客棧,此時在店中招待的卻是鐵頂寨步軍偏將劉成龍,易興陽見了劉成龍,正要問話,卻見劉成龍慌忙向他擺手示意,並向身後使了使眼色。易興陽會意,只好裝作不認得,問:“店裡可有食宿麼?”劉成龍便答道:“兩位客官,不知來了有多少人,若是人多了,就難容了。”興陽道:“你這店裡能容多少人?”成龍道:“本店簡陋,客房不多,這幾日住進了一夥人,現也只容十數人。”興陽道:“既如此,就我二人加上幾個隨從,也不過十來個人,我與這兄弟,同開一間房,你選一個僻靜些個,我煩有人噪雜。”成龍點了點頭。
這劉成龍吩咐店小二將其他隨從安置了,自己親自將興陽和可郎二人帶到一間上房,卻也僻靜。劉成龍關上房門,方纔歡喜道:“不知二位將軍到來,我等怠慢了。”興陽笑道:“廢話小說,爲何如此鬼鬼祟祟的?”成龍也笑着低聲道:“將軍有所不知,昨日這店裡,來了一夥城裡來的元軍暗探,也在向我打探鐵頂寨義軍消息。現這夥子人尚住在店裡沒有動身,劉某不想在將軍面前暴露我劉某的身份,故裝作不認識將軍。”興陽一聽有元軍探子在此,靈機一動,不禁暗喜,便悄聲道:“如此正好,你快去備了好酒好肉來,在前面大餐廳裡親自招待我,灌我喝酒,然後故意問我些我義軍攻城消息,我便一五一十向你透露。”劉成龍一聽,一時不明就裡,摸了摸頭疑惑,見興陽衝他做了一個鬼臉,方恍然大悟,便歡喜道:“將軍好計!正好那夥暗探在等我備晚飯,我便安排他們在隔牆一房吃飯,你若聲音大些,他們也能親耳聽到。”興陽一聽,大喜,道:“好極,好極!你就快去安排罷。”劉成龍匆匆去了。
原來興陽到了宿營地,便迫不及待將軍師的錦囊看了,原來是要讓興陽設法在城外搦戰,吸引帖木兒率大軍出城迎戰,然後佯敗,將其引到軍師設的潛伏區內,一舉消滅元軍主力後,伺機攻城。興陽看了錦囊,生怕元軍堅守不出,一直在思謀如何引敵大軍出城,一時不得主意,今得知有城內元軍探子在此,豈不是天助!便將如何如何放出消息讓帖林兒知曉之計一一向可郎作了交代,可郎聽了,點頭稱妙。
成龍一出門,便來找元軍暗探,告知了鐵頂寨前來攻城的兩名先鋒官來此店食宿的消息,這數名暗探一聽,大驚失色,便一個個抽出腰刀來,要去殺賊匪。成龍慌忙勸阻道:“官爺不得如此,一來,你等未必是他們的對手,若是他們防備得緊,枉送了性命;二者,官爺的任務是要打探賊匪軍情,要是打探得明白,回去稟報長官,豈不是立了大功一件!”這暗探一名頭目便道:“我等如何打探得明白軍情?”成龍道:“此事就包在小的身上。剛纔這二位匪首要小的拿出好酒好肉來,還要逼小的親自招待他,小的不如藉此機會,將其灌醉,乘機問他些些軍情,想這賊匪,見這好酒好肉,一定開懷暢飲,不愁小的問不出軍情,官爺等便在一隔牆房悄悄聽了便是。”衆暗探聽了,也點了點頭。那小頭目哼了哼道:“你只管去灌酒,那賊匪要是說了便罷,要是不說,趁他酒醉,我等便上去全都宰了他,取他二人的頭回城請賞。”成龍聽了,只得點了點頭,忙安排妥當,方去請興陽二人。
一時興陽、可郎被請到餐廳來,二人一見,滿桌佳餚,還有兩罈好酒。不覺大喜,對成龍道:“難得掌櫃如此慷慨,只是就我二人喝,哪有趣味,就請掌櫃來陪陪罷。”成龍忙擺手道:“小的豈敢豈敢!”興陽一時性子上來,強拉了成龍上席,道:“你要不喝,我還不敢喝呢,今天索性來個一醉方休!”成龍見躲不過,只得坐了下來,殷勤敬菜勸酒。
一時酒過數巡,興陽等已是喝得昏昏然,成龍趁機不斷頃興陽等說些恭維的話,直贊義軍英勇,直說得興陽有些飄飄然起來,成龍見狀,便道:“小的有話實在憋不住,想向將軍問問實情,不知小的當說不當說否?”興陽故意直嚷:“你有什麼話,儘管說來!”成龍道:“小的已聞義軍攻城撥寨,無所不破,然這衡州比不得其他州城,不說這城裡尚有數萬大軍,就帖木兒等元軍大將也有不少,均有萬夫不當之勇,而且這衡州城堅牆固,不易攻打,不知今日將軍來攻這衡州,帶了多少兵馬?”興陽一聽,呵呵笑道:“不瞞你說,我等也太小看我義軍了,我義軍將來是要打行省,攻大都,將那當今皇帝老兒拉下坐,自己來坐天下的,一個小小的衡州,算個什麼!”成龍陪着小心道:“小的只怕將軍兵力不足,久攻不下,徒增傷亡。”興陽一聽,哼了哼道:“我這裡雖只有五千兵馬,卻是能以一當十的精兵,你若是不信,明日我就率五千兵馬攻城,看那帖木兒敢出城應戰麼?”成龍一聽,不覺冷笑。興陽一見,不覺惱火,道:“你笑甚麼?”成龍道:“我以爲將軍有數萬兵馬來攻城,這區區五千兵馬,要是城內帖木兒知曉底細,率數萬兵馬淹殺過來,豈能抵檔!”可郎一聽,忙插話道:“我等只是前來打先鋒,過了兩日,就有盟主和軍師的數萬兵馬趕到。”成龍一聽,這才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還有勝算。只是將軍的大隊人馬既然尚要兩日纔到,小的奉勸將軍尚且忍耐兩日,不可輕敵逞強,輕易出兵,免遭被城內元軍出城圍殲。”興陽哪裡聽得了勸,哼了哼道:“你有所不知,這衡州守軍被我連遭打擊,已成驚弓之鳥,那帖木兒更是一個縮頭烏龜,哪敢出頭!我明日就要到這城下走一遭,看他能耐我何!”說罷,哈哈笑過不住。
興陽只顧在喝酒狂話,在隔牆的一夥元軍探子聽了,早已氣憤難忍,一個個要衝上去殺瞭解恨,只是那小頭目道:“我等且不可衝動,誤了大事,聽這賊首如此狂妄,明日必來城前挑戰,不如我等速將這消息報與將軍,請將軍定奪罷。”衆人計議,忙一面暗暗派出兩人回城稟報,一面繼續監視二人動靜,不提。
卻說兩個元軍探子急忙回到城中,將在店中聽到的詳情細細向帖木兒稟報了。帖木兒一聽,點了點頭,忙傳令姚參軍和李小勇、薛超吾等前來議事。帖木兒便又令探子將聽到的消息又向衆將領細細說了一遍,衆人一聽,不覺氣衝斗牛,李小勇道:“既然這賊首如此狂妄,如若他明日真敢來城前挑戰,我們就趁叛匪大軍未到之前,出城先把這股叛匪滅了,再對付孫碧雲的大隊人馬。”姚成懷便有些疑慮,道:“如若果真如此,我等趁敵大隊兵馬未至,先滅了此敵,使其受挫,倒也不難,只是擔心賊匪狡詐,故意以此引我大軍出城,再來圍攻我軍。”帖木兒也是吃了鐵頂寨義軍不少虧的,一聽,也便細細想了想,搖了搖頭道:“不然,若是別的什麼寨匪頭目發些狂言,我便不信,獨易興陽這賊匪,仗着一身功夫,最是狂妄之極,從來不把我等放在眼裡,他便也是說得出來,也做得出來的。何況此次探得的軍情,也是他酒後狂言,被我偷聽到的,那賊匪哪裡知曉,應該不會有虛。我等只做好出城迎敵準備,明日他真要來挑戰,我等傾其全力,務必將其全殲,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蟊賊,先出我心頭這股惡氣。”衆將聽了,個個點頭贊成。
次日一大早,果然見興陽率五千兵馬,在衡州東門列隊叫陣。只見他騎一匹大白馬,手執長八長矛,身着一領白色戰袍,面如冠玉,眼若豹睛,虎背熊腰,一副不可一世,耀武揚威的架勢;再看那洪可郎,騎一匹大紅馬,身着紅色戰袍,手握水磨鋼槍,也是趾高氣揚,盛氣凌人。身邊還王子成、王克平,步軍頭領黎付員、蔣懷斌,洪雄,軍中校尉範撗、趙寧、劉國樹、張成、王樹林等。就聽易興陽衝城上嚷道:“城上帖木兒聽着,你等的末日已快到了,你若知趣,早些出城投降,我等既往不咎,若是死拚硬抗,我等數萬能大軍現已到了城下,將踏平衡州,你等死無葬身之地!”
城上的帖木兒等一衆文官武將一聽,早已一個個氣衝斗牛,帖木兒只得按捺住性子,問身邊的姚成懷和李小勇:“易興陽身邊的那個小蟊賊又是誰?”李小勇道:“此人就是攻打郴州城的先鋒將洪可郎,不要看小小年紀,功夫卻是兇狠無比,那焦野都不在他之上。”帖木兒又指着王克平與王子成兩將問道:“還有那兩個老將又是誰?”姚成懷道:“那兩人,一個就叛匪頭目王子成,另一個說來慚愧,原是當朝將領,嶽州守將易凡的義弟,叫王克平,我朝江山就是敗在這幫叛將之手。”帖木兒聽了,更是岔恨之極,便要親自出城迎敵,姚成懷道:“敵虛實未明,惟恐有詐,將軍守城要緊,不可親自出城,可令其他將軍率軍出城迎戰,將軍只可率大軍在城門前督戰,若敵不敵退逃,便由其乘勝追擊圍殲,若是我等衆將不敵,敵必殺來,將軍再揮軍出陣殺敵不遲。”帖木兒一聽有理,只得應允,便下令:命李小勇和劉善洪爲正副統領,率歩兵四千,鐵騎一千,出城迎敵,命唐先平和牛勇率五千兵馬在後接應,自己與馬若成、範元祺等衆將率一萬多鐵騎和兵馬在城下壓陣督戰,防範叛匪使詐或乘勝攻城。帖木兒命令衆將:“可乘叛匪大隊人馬尚未到城下之機,務必全殲此敵,斬了易興陽、洪可郎等賊首,以報郴州被破,焦野被殺之仇。”衆將也是心中岔恨,一個個摩拳擦掌,分頭出擊。
卻說李小勇與劉善洪率五千兵馬,氣勢洶洶衝出城來,到了敵陣前擺開陣勢,李小勇道:“誰先出陣殺敵?”只見陣中一個副千戶叫趙閏生的出列道:“末將願往。”李小勇點了點頭,就聽趙閏生吼了一聲,揮槍上前。義軍一方蔣懷斌出陣迎敵,兩人一個步將,一個馬軍,雖說蔣懷斌功夫不弱,但步將與馬軍交戰,趙閏生佔了便利。殺了十餘招,蔣懷斌敵趙閏生不過,眼見凶多吉少。義軍中的黎付員出陣道:“蔣將軍先歇着,讓小弟來殺了這廝。”蔣懷斌退到一邊。趙閏生見黎付員上陣,也不打招呼,接着拼殺,兩人又鬥了二十餘招,趙閏生哪裡是黎付員的對手,早已汗如雨下,面腮通紅,槍法已亂。元軍陣中劉善洪一看,再不出手,趙閏生性命難保,便飛馬來救。義軍這邊付先鋒洪可郎哪裡忍耐得住,拍馬衝來,與劉善洪接招廝殺,二將一時直殺得氣勢沖天。只見得:
一個英雄少年,一杆水磨鋼槍唰唰如閃電;一個勇猛悍將,一柄開山大斧呼呼似颶風。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偏要陣前稱雄;一個沙場老將逞虎威,只顧殺敵驅賊。少年拚出千均力,殺得陣前天地暗,老將使出渾身勇,吼得萬人肝膽碎。
兩人一口氣鬥了三十餘招,不分勝負,就見易興陽長吹了一聲口哨,洪可郎會意,攻勢減弱下來,不一會,眼看不敵,便往陣中退去。李小勇見狀,哪裡會放過這一良機,便令擊鼓進軍,揮手令大軍向義軍殺來,興陽見狀,忙命鳴金退兵,一時義軍如潮水一般直往身後退逃。帖木兒見狀,忙命唐先平、牛勇迅速率五千兵馬乘勝追擊。
易興陽令義軍衆將士先退,自己與洪可郎在後壓陣,易興陽見劉善洪一馬當先殺將過來,便打馬來戰劉善洪,此時李小勇也趕了過來,曉得對方厲害,怕劉善洪有失,前來助陣。洪可郎一見,也挺身迎戰,接住李小勇廝殺,四個人拼殺一陣,易興陽與洪可郎見元軍大隊人馬趕來,打馬便逃。劉善洪對李少勇道:“這易興陽與洪可郎也是浪得虛名,不過如此。今日我等切不可放了這二人,取了二人的頭去見帖將軍。”李小勇雖是疑惑這二人今日有些反常,疑其引誘,又想也許是其兵馬不足,其大部隊一時沒有到位,爲保存實力,纔不敢硬拚,才作此態,也是報仇心切,也顧不得這許多,發了狠,揮兵急追。
衆元軍一口氣追到離城十里之外,突然一聲炮響,只見塗貌、陳虎率五千兵馬從右面殺來,方雲、劉成謙率五千兵馬從左面殺來,斷了李小勇、劉善洪的退路。此時易興陽與洪可郎也調轉槍頭反殺過來,就聽易興陽衝李小勇呵呵笑道:“你等中了我軍師誘敵深入之計了,只可惜帖木兒沒有親自前來,讓你等替他送命!你已被我團團包圍,若是想保命,快快放下兵器投降,否則,休怪我等無情!”李小勇見狀,已是氣得渾身發抖,對劉善洪道:“賊匪便詐,既已被圍,我等只有殺出一條血路,方可保命。”於是二人也不答話,一前一後向城處方向殺出,正遇上易興陽洪可郎趕來,於是易興陽對李小勇,洪可郎對劉善洪又廝殺成一團。
一時兩軍四員大將殺得難分難解。這劉善洪與洪可郎廝殺,原以爲其不是自己的對手,便有些輕敵,哪料此時的洪可郎已與初次廝殺時判若兩人,一杆水磨鋼槍槍槍出奇招,攻勢凌厲,如暴風雨般,槍槍逼命,劉善洪防不勝防。拼到二十餘招時,已力不從心,眼看不敵,拍馬要逃,洪可郎那肯放過,待劉善洪調轉過馬頭時,說時遲那時快,大喝一聲,揮槍刺去,正中對方後背,那槍直從後背穿過前胸,劉善洪被馬帶出十數丈,甩倒在地,吐血而亡,死時才三十五歲,可嘆堂堂的元軍上將,亡於一個飯店打雜的少年之手。
一旁正在拚殺的李小勇眼見劉善洪被洪可郎一槍斃命,心中大驚,哪有心思戀戰,與易興陽戰了十餘回合,自知難敵易興陽,也便想隨着鐵騎奪路逃命,卻見塗貌、陳虎、黃勝寧在左,方雲、劉成謙、彭樹德、聶東明在右,把李小勇的退路已堵死。其元軍衆將士也被義軍殺的殺,降的降,只有一千鐵騎還在拚命掙扎,便對衆鐵騎喝道:“你等不要管他,只跟隨我一齊殺出來罷!”衆鐵騎本已殺得筋疲力盡,聽了李小勇一聲號令,個個作困獸之鬥,便聚齊到李小勇身邊,向城處方向殺出來,易興陽見狀,一時也難以殺到李小勇身邊,只得喝令衆將一齊殺向鐵騎,這鐵騎雖是攻防裝備精良,殺人兇狠,卻也難敵衆多義軍,一個個如羣兒狼搬向其撲殺,一時衆鐵騎也一個個被殺,眼看鐵騎隊越殺越少,也是李小勇命不該絕,就在此時,唐先平、牛勇率五千元軍趕到,唐先平見李小勇被義軍頭領圍在裡面,大聲喝道:“李將軍,我們來也!”率領鐵騎左衝右突,不一會就殺進重圍與李小勇會合。衆義軍一時來不及再合圍,被唐先平在前,李小勇居中,牛勇斷後,殺出了重圍。塗貌、易興陽哪裡肯放,督促三軍奮勇追殺。
不一時,興陽等追到衡州城下,卻見帖木兒與馬若成、範元祺早已帶領大隊人馬在城下襬開陣勢。帖木兒見李小勇等被義軍追殺,大喝道:“李將軍與唐將軍退後,待本帥來收拾這賊匪。”於是率領兩千鐵騎在前,一萬步軍在後,向義軍殺來。塗貌、易興陽、方雲一看,只得忙喝令停止追殺,慌忙穩住陣腳。只見帖木兒殺來,勇不可擋,易興陽、洪可郎兩將軍齊出陣來,雙雙截住帖木兒廝殺。
這帖木兒不愧是一位元軍老將,縱馬如飛,雙錘如鬥,喝聲如雷,易興陽也是一位不好惹的角色,立馬如柱,丈八長矛,猶如天神。再見洪可郎,橫馬立槍,神似虎豹。帖木齊恨不得一錘先殺了易興陽泄憤,舉起一對足有八十餘斤的銅錘,飛馬直砸興陽,興陽挺起長八長矛,左衝右檔,洪可郎也曉得對方錘重手快,不敢大意,與易興陽左右配合,乘虛沖刺。帖木兒雖是雄勇,一時難敵雙槍,錘錘撲空,興陽、可郎雖是配合攻殺,怎奈這帖木兒功夫蓋世,力大無窮,身健手快,二人拚出全力,卻也難以下手,三個鬥了五十餘招,不分勝敗。
一旁的塗貌一看,想這帖木兒武功真是驚人,連這易興陽與洪可郎這一等一的角色,都難得手,眼見三人已成膠着狀態,塗貌就趁他們三人廝殺之際,指揮義軍掩殺過去,企圖一舉衝破城門,一時義軍紛紛涌向城門,卻被在城門前壓陣的元軍範元祺、馬若成率幾千鐵騎奮力抵擋,還有李小勇、唐先平和牛勇也轉身殺來,一時那鐵騎猶如瘋牛着火一般,死命抵檔,左衝右撞,義軍哪裡抵擋得住。塗貌、方雲等拚力衝殺,也難以突破,反被鐵騎砍殺了不少義軍,義軍眼看就要敗退,危急之際,突然一聲炮響,只見劉尚一馬當先,易華與馮平在後,率領大隊人馬向這邊殺來。
帖木兒一看,敵我懸殊,不便硬拚,守城要緊,便慌忙丟下易興陽與洪可郎回到城門前,自己率三千鐵騎在城門前檔頭陣,立住陣腳,令其餘衆將士在鐵騎後面守好城門,一面又令城內衆將士全部上城牆,備好弓箭擂石殺敵。一時部署妥當,便見劉尚也在對面立住陣角,對帖木兒道:“帖將軍你聽好。我等今日來取衡州,實是你元朝已腐朽沒落,我遍佈全國各地的義軍已奪了元朝大半壁江山,湖廣之地,已是我義軍的天下。我盟主廣納英雄豪傑,早已領教將軍乃元軍第一英雄,將軍如能棄城歸順我義軍,必爲我所重用,請將軍審時度勢,作明智選擇。”帖木兒一聽,哈哈大笑,道:“可笑你等一批雞鳴狗盜之徒,有何資格來勸我朝廷將士歸順!自古以來,邪不壓正,不要看你等一時猖狂,總是一些不成大器的賊匪,佔個山頭做個山大王,就了不得了,還想坐江山麼?恐怕你等有這賊心,也沒有這賊命!今日我也休再與你廢話,你我再來拚個輸贏,你要鬥得過我,便好說話,要是鬥不過,今日此處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劉尚一聽,氣得雙眼冒火,喝道:“好個不認時務的蠢貨,看來不殺殺你的戾氣,不知我義軍的厲害!”說着揮槍就要出陣,塗貌道:“元帥身爲主帥,不可輕易上陣。先讓末將去殺他一陣罷。”劉尚只得道:“帖木兒這廝武功十分了得,不可大意。”塗貌道:“末將曉得。”拍馬衝去。這帖木兒見出陣的不是劉尚,便喝道:“誰上陣殺了此賊?”陣前的牛勇便應聲道:“末將來也!”出馬相迎,與塗貌起殺將起來。
兩個鬥了三十餘招,義軍這邊馬軍副將彭樹德見塗貌久戰不勝,便來助戰,衡州守將唐先平見狀,出陣接招。彭、唐兩個廝殺一團,鬥了二十餘招,彭樹德哪是唐先平對手,已是手忙腳亂,招架不住,正想逃離,唐先平眼明手快,一斧砍來,彭樹德抵擋不及,被砍下一隻左手,彭樹德大叫一聲,倒下馬來,被黃勝寧與聶東明雙雙齊出,救下彭樹德。聶東明與唐先平接着廝殺,也鬥了幾十回合,二人功夫相當,不分勝負。帖木兒此時一看,見那軍師馮平也在陣中,深知馮平狡詐,不敢大意,又見來的義軍陣中勇將太多,這般戰下去,說不定又要吃虧,忙向劉尚喝道:“劉尚!你身爲叛軍元帥,敢與我來鬥麼!”劉尚一聽,冷笑道:“帖木兒,我難道怕你不成?來來來,待我先拿下你來,看你服也不服!”拍馬挺槍衝上陣去,帖木兒一聽,挺錘來戰劉尚。這正是:
雙將英雄無敵手,今日相聚戰衡州,
不是冤家不聚頭,且看高手出高招。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