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督軍於光率陳虎萬餘援軍,一百多艘戰船,浩浩蕩蕩,水陸並進,沿長江及兩岸逆江而上,不日便到夔州。洪可郎、王克平率大小將領遠道相迎。於光不見易興陽,忙問道:“易將軍爲何不見?”洪可郎道:“回督軍大人,易將軍稱敵軍陣前,不可一日無主將,故先差我等迎候,易將軍在夔州專候。”於光一聽,更是十分不快,只得隨洪王等將軍行至瞿塘關,安頓兵馬,洪王二將早已爲於光安排好督軍營帳,安排於光歇息,於光便傳令要見興陽,卻是等了一天,哪裡有興陽的蹤影,直到次日午後,才見興陽匆匆而來,於光已是惱怒不已。
原來興陽派蔣懷斌向於光請求增援後,數天內不見援軍消息,不免焦燥,對可郞、克平道:“於光既爲督軍,見我戰危,卻許久不見動靜,莫非得知我私自調兵之事,耿耿於懷?”王克平只得解勸道:“私自調兵之事,與援軍無礙,想是督軍一時備不齊水軍戰船以及火炮、拋石機等攻城之器,故要延誤些時。”洪可郞一聽,搖頭道:“若如此,那蔣懷斌也應早回營報信了,蔣既未有迴音,必是那於光拖延。”興陽一聽,心裡不禁惱怒,道:“若如此,我只好向張太尉請兵了。”王克平只好勸慰道:“你也不用太急,只等懷斌回營後,再作打算。”興陽只得罷了。
不一日,便見蔣懷斌匆匆回營,細向興陽敘述了見於光的經過。易興陽聽了,不覺大怒,道:“不想這廝如此胸心狹窄,早知如此,吾何必受此廝擺佈,替他賣命!”克平一聽,只得勸道:“督軍雖是言論有傷到你,然你私自調兵,總是其罪在先,況現督軍親自率兵而來,我等便應不計前嫌,先同心合力,驅敵破城爲上。”可郞也在一旁相勸。蔣懷斌道:“軍師臨別有言,若楊將軍水軍助我攻克夔州,就請其速返回黔陽,不必面見督軍。現督軍已緊隨我而至,還請將軍先將楊將軍水軍撤回黔陽,以免不便。”興陽一聽,更是惱怒,道:“我攻克夔州,楊將軍攻不可滅,何況戰事未了,仍需水軍相助,此時便撤回黔陽,是何道理!自古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何況區區一督軍?吾何必聽從於他!”一旁的楊蛟龍聽了,也憤憤不平,道:“楊某前來參戰,一者是元帥軍師所遣,二者是我兄弟有危,前來相助;三者我等也是爲大漢驅逐元敵,攻城佔地,此乃天經地義,何罪之有!而今大敵未滅,戰事未了,兄弟正需要我水軍之時,我等豈能棄之而去!”蔣懷斌見狀,只得耐心解釋道:“各位將軍且息怒,我等如若像往日在山寨那般,兄弟以義氣爲先,情誼爲重,各無猜忌,同心驅敵,豈有這等情形!然如今既然受招安,在天子麾下,情形便大不同於往日。自古以來,朝廷對受招安之軍,無不有提防猜忌之心,妒能排異之意,故軍師在送別之時,再三囑咐我等,處處要小心謹慎,無論何等情形,一切皆以上命行事,切不可違抗,恣意犯爲,只要稍有不慎,便擔有抗命擅行之罪,哪怕你殺敵有功,也不免遭人暗算。我觀這於督軍,乃胸心狹窄之人,有排異我義軍之意,既然我等在其麾下,還是宜戒忍爲上,還是請易將軍以大局爲重,三思而行。”易興陽哪裡聽得進去,王克平只得道:“既然軍師有言,本將代軍師行督行之責,且請楊將軍水軍撤回黔陽。待此戰完畢,由我等報奏天子,以行表彰。”興陽一聽,只得從之,楊蛟龍嘆息道:“既然如此,吾聽令就是,只要衆兄弟們平安,吾願足矣。那些功名,吾視之如糞土!”言畢,辭別衆將,惜別而去。
次日一早,楊蛟龍水軍便匆匆起行,興陽、可郞要去送行,蔣懷斌道:“於督軍恐今日就到,請二位將軍莫要遠送,誤了迎接督軍。”興陽不聽則已,一聽便怒道:“我且送兄弟一程,你見了那廝,只道吾在敵陣備戰,不得擅離崗位就是了。”蔣懷斌見興陽發怒,不好再言。
這興陽便吩咐可郞道:“我去送送大哥罷,你去應對於光那廝,他要問起來,就說我在陣前,不便擅離。”可郞只得罷了,與蛟龍泣別。興陽一路送楊蛟龍數十里,轉過一高山峻嶺,正是一大片竹林。楊蛟龍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兄弟大戰在即,不可誤事,還是請回罷。”興陽道:“吾有一計策,不知兄弟可從麼?”楊蛟龍道:“兄弟有何妙策,吾赴湯蹈火,何足惜耳!”興陽道:“吾前來相送,只是遮人耳目,吾之實意,送兄弟回黔陽爲虛,請兄弟在此隱藏爲實。兄弟且不要回黔陽,所部暗自在此待命,待我要用之時,再請兄弟相助,兄弟以爲如何?”楊蛟龍一聽,拍掌大喜,道:“兄弟有此妙計,何不早說!吾衆兄弟求之不得矣!”興陽道:“我看那白帝城,也是一面環江,三面環山,環山一帶城牆,均依懸崖峭壁而建,要登城破敵,縱有千軍萬馬,也實非易事,而臨江一帶,雖是城高水深浪急,若是硬攻,也必無勝算,然若是偷襲,還有一線生機。到時,我等可以攻二面城門爲誘餌,吸引敵之主力,兄弟在水路偷襲,如何?”楊蛟龍道:“水面偷襲,乃我等強項,自不必說,我已對那江面城牆,專門作過水上登城操訓,若是敵不防備,我偷襲定是十拿九穩,只是前次我等已偷襲一次,此次重蹈舊轍,敵軍還會上當麼?何況於督軍在此,我等豈能露面?”興陽道:“兵不厭詐,我今日送你回黔陽,已是盡人皆知,那元軍也必打探得明白。今督軍援軍一來,雖尚不知於督軍帶了多少水軍,即便是帶了衆多水軍,都是高大的兵船,目標太大,不便偷襲。吾也會將其安排在遠離你等偷襲之處,讓敵不會防範。既然兄弟願意,還望兄弟做好偷襲的渡江器械準備,備好竹排等工具待命,一有任務,我等派專人與兄弟聯絡。於督軍之事,你不必擔憂,我自有主意。”楊蛟龍一聽,歡喜道:“這是自然,我等專等兄弟消息了。”興陽等一一吩咐完畢,與衆水軍將士告別而去。
這興陽回到大營,得知這於督軍已專候自己多時,只得慌忙到督軍賬中請安。這於督軍正在惱怒,一見興陽,便冷笑道:“易將軍遲遲不來見本督軍,到底有何要事?”興陽只得陪着小心道:“只因陣前敵軍異動頻繁,末將恐其有變,故不敢擅離崗位,以誤戰機,因未能及時迎候督軍,還望督軍見諒。”於光一聽,拍案大怒道:“簡直一派胡言!不要說這幾日敵軍閉門不出,未見有一絲異動,即便是有異動,自有其他將領堅守處置,何勞你堂堂一首將親自守陣?分明是沒有把我這督軍放在眼裡,有意怠慢於本督軍,還竟敢如此戲弄本督軍。”興陽一聽,不敢直言,也是心虛,只得強辯道:“實是軍情要緊,豈敢有怠慢或戲弄督軍之意。”於督軍氣呼呼道:“此事先且不論,我來問你,目前元軍情勢如何?你有何攻城計策?”興陽道:“目前元軍被我偷襲夔州得手,退至白帝城後,憑險閉門緊守,我奮力攻打,傷亡甚多,卻無力破城。目今之策,只有增加重兵及攻城器械,從江面及東門和赤岬城,三面強攻,多以火炮拋石機等攻城器械殺傷守軍,再多備登城工具攀牆入城,纔有勝算。”於光一聽,哼了哼道:“如此攻城之策,三歲小兒都想得出來,何勞你來向我獻計!”便回顧左右道:“各位將軍,可有攻城妙策?”洪可郞道:“此城臨江倚山而建,險峻無比,實易守難攻,現敵被我偷襲後,只是閉不出,除強攻之外,別無他法。”王克平、陳虎一聽,也點頭贊成。於光見狀,便道:“既如此,就依衆位之意,由本督軍督戰,水陸三路攻城。”便下令:陳虎、可郎率五千兵馬,配火炮三十門,拋石機五十具,弓箭手五百名攻東門;興陽、王克平率五千兵馬,配火炮三十門,拋石機五十具,弓箭手五百名攻赤岬城;自己同同林國仁親率二千水軍和隨同來的一百五十艘兵船,三千兵馬,配火炮三十門,拋石機五十具,弓箭手五百名從江面攻南門城牆。其他將士鎮守黔陽兩岸。令明日五更造飯,拂曉前進入陣前,以三聲炮響爲號,同時合力攻城。衆將聽令,各自備戰。
次日天剛亮,於光水陸三路大軍續集完畢,一時白帝城三面城牆處,旌旗獵獵,戰馬嘶嘶,號角齊鳴,近二萬兵馬列於各城門前,卯時一過,便聽江對岸三聲炮響,城東西兩城門便炮聲隆隆,煙火沖天,石頭如雨點般落於城樓處,緊接着,江面也有百十艘滿載兵士的大船駛入南面城牆,船上也是火炮震天,亂石如雨。寬徹鐵木早已探知,準備充足,先下令各城門和城牆上守軍退回城內,躲避炮火石矢,待漢軍放過炮後,才上城樓防守。寬徹鐵木聽炮聲隆隆,石如雨下,冷笑道:“原來此次來的漢軍,也不過如此,以爲有火炮雨石,就嚇了我等,我倒要讓他曉得我寬徹鐵木的厲害,如何一個個死在我的陣前!”忙對身邊郝西森和歐陽利二位副將道:“你等各率三千官軍,死守東門城牆和赤岬城便是。我等城牆均建在崖石之上,既高又險,爲減少傷亡,你等也不必操之過急,待其炮火過後,其便會強行攀牆破門,只待敵攀牆之時,再上城樓,往下潑以火油,殺之不遲。我且去率軍燒了那些兵船,以報水軍偷襲我之仇。”郝西森和歐陽利遵命而去。
這寬徹鐵木便率三千多官軍,前往南門城牆而來,卻見百十艘兵船,密佈在江面,船上兵如蟻涌,一陣炮聲過後,便見數十架雲梯已架上了城牆。寬徹鐵木先是令衆將士在城內守候,只待炮聲過後,便率衆將士蜂涌上城樓,忙令一千多名弓箭手齊齊發箭,一時數千支浸滿火油棉絮的箭矢如一道火龍,向江面上的船隻撲來,全都落在船中的船隻和官軍身上,江面上的漢軍,多數是於光的兵馬,哪裡防備這等攻勢,一時猝不及防,一個個渾身着火,被燒得到處亂竄,哭爹喊娘,整個江面猶如一條火龍,隨着濃煙齊沖天際,可憐五千多將士,除二千多水軍因識水性,跳江逃命外,其餘於光的三千官軍大都被燒死淹死,連同一百多艘大船葬身江底。
此時,攻打東門和赤岬城的漢軍也同樣遭受敵火攻之苦。敵守軍只待漢軍紛紛攀爬城牆之時,便往下潑火油,易興陽、陳虎等只得以盾牌遮擋,哪知那城牆被火油燒久了,猶如熱鍋一般,人不能靠近,三路兵馬攻了二個時辰,傷亡衆多,於光見狀,只得令鳴金收兵。
此一戰,漢軍寸城未得,卻損失慘重,除南門三千漢軍被活活燒死淹死,船隻悉數被毀之外,易興陽和陳虎的漢軍也各自傷亡近千人。
於光幸只在對岸指揮,並未上船,親眼見此慘狀,既驚又怒,便將失敗之責全推到興陽身上,對衆將道:“興陽因對敵火攻情報不明,冒然着我強攻,以致我攻城受挫,損失慘重。”令:“剝奪興陽軍職,押往都城處置。”興陽本來就爲衆兄弟傷亡巨大而悲痛,一聽於光之言,不禁氣衝斗牛,哪裡顧得了許多,對於光道:“督軍言我情報不明,那白帝城閉門如鐵桶一般,只准出不準進,我如何獲得情報?而敵卻在此遍佈耳目,我軍舉動,敵盡悉之。何況,此戰乃你督軍掛帥,我等只是遵命行事,何況水軍損失慘重,也是由你親自指揮所致,如何讓末將來承擔罪責?即便是末將擔罪,也是你督軍擔罪在先。”於光想不到興陽竟敢如此頂撞自己,哪裡能忍,便喝令:“護衛何在,將此賊拿下!”一時帳下一羣護衛持刀出來,正要上前拿人,易興陽見狀,哪知天高地厚,抽出長劍,喝道:“誰敢上前,吾先取其人頭。”一羣侍衛哪敢上前。於光惱羞成怒,仗劍親自要來拿人。易興陽一個箭步衝上來,轉眼間已衝到於光跟前。於光也是武將出身,有些功夫,豈敢示弱,兩個揮劍便拼起來。王克平見狀,也一時懵了,待反應過來,正要上去阻攔,卻被陳虎擋住,小聲道:“王將軍莫慌,這於光太輕視我義軍,事已至此,先讓易將軍殺殺這廝的威風,何況你現在要阻止他也遲了。”王克平道:“小主人禍闖大了。”陳虎道:“禍已闖了,禍小禍大都一樣。”洪可郎只在一旁觀戰。就見兩個鬥了二十餘招,於光哪裡是易興陽對手,被興陽一劍將於光手中的劍打落在地,舉劍鋒直逼於光咽喉,於光哪裡還敢動彈。陳虎、王克平及林國仁見狀,慌忙衝上來,將興陽制止往,奪下興陽的劍。只聽於光氣咻咻道:“反了,反了!你等乾脆殺了本督軍得了!”陳虎只得對興陽喝道:“督軍面前,怎能如此無禮!”又對於光致歉道:“興陽兄弟一向脾氣暴燥,惹他急了,天王老子也不認,還望督軍切莫計較,手下留情。”於光見狀,明白此時此地是衡州義軍勢下,自己若再行強,只怕凶多吉少,只得順了陳虎的話,道:“本督軍也是見兵敗如此,氣糊塗了,一時心急,才行此舉,既然各位將軍保舉,可允你等再計議攻城,以功補過罷。”興陽此時也知自己魯莽,闖大禍了,一聽於光之言,也只得向於光拱手道:“恕末將魯莽,在此請罪。還請督軍容末將再舉兵攻城,等末將破了城,再任憑督軍處置。”於光一聽,只得道: “既然你主動請纓,本督軍就將現所有兵馬交由你統帥攻城,只時此戰我糧草供應有限,不宜再拖時長久,本督軍限定十日破城,可否?”興陽道:“只要督軍不干預末將指揮,任憑末將行事,只容五日,末將便可破城。”於光一聽,冷着面道:“軍中無戲言,你既然敢有此擔保,可否向我立下軍令狀?”興陽一聽,欣然答應,道:“願立軍令狀!”王克平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本要制止,被陳虎攔下了,眼看興陽同於光簽署了軍令狀,限定五日破城。
興陽出了於光帳門,王克平便埋怨道:“我見那於光,正恨不能置你於死地,只愁無由,你卻偏偏同他籤軍令狀,限五日內拿下白帝城,到時拿不下城來,你豈不是自尋死路?”興陽呵呵一笑,道:“王將軍多慮了,我願立軍令狀,就是不想讓其插手戰事,讓我一心一意統帥此戰。如今他的兵船盡毀,豈不正是我攻城的機會!”王克平、陳虎聽了,更是不解。興陽到了自己帳下,令左右從人退出,便將楊蛟龍暗藏在山後一事細細向二人說了,道:“那寬徹鐵木得知我大軍兵船盡毀,楊兄弟的水兵已回黔陽,必不會再擔心其臨界江面的南門城牆被攻,我再舉兵攻其東城牆和赤岬城,吸引其兵力,再以楊將軍的水軍偷襲南門,不愁不破南門。”陳虎、王克平一聽,更是疑惑,陳虎思忖道:“好便是好,然我也擔心,一旦於光得知,怕又會前來阻撓生事,還有就是,我水軍已偷襲過元軍,那寬徹鐵木還會再上當麼?”興陽道:“這正是我爲何要與於光那廝籤生死軍令狀的原因,既簽了生死狀,那於光必不敢再幹擾我戰事,會任我行事。至於偷襲之事,那寬徹鐵木雖是已吃過虧,然此時他已盡知我戰船被毀,楊將軍的水軍已撤回黔陽,必深信我已無水軍,正是我出其不意偷襲之機。”陳王二將一聽,這才拍掌大喜道:“妙計!妙計!此戰必勝矣!”。興陽道:“如今之計,我等首要做的,一是要嚴守機密,不可讓敵偵知我水軍之動情,二是要迅速城備好防護敵火攻器械,做好攻城準備。攻城之時,既要儘量減少傷亡,又要讓敵信以爲真。”陳、王二人連連點頭稱是。
於是興陽一面令將士速備防火衣褲,防火斗笠等防火裝具,一面備好**,擂石、箭矢等攻城器械,到了第三日,一切準備就緒,興陽便下令:陳虎率五千人馬,配火炮四十門,拋石機一百具,弓箭手五百名攻東門;王克平率五千人馬,配火炮四十門,拋石機一百具,弓箭手五百名攻赤岬城,令明日三更造飯,四更攻城,黎明前破城,不得有誤。衆將遵命,連夜部署。興陽傳令畢,便暗自派可郎親自去請楊蛟龍,率楊的水軍帶上備好的渡江竹排,連夜趕往夔州,與興陽在江面待命的三千兵馬會合,只待東西兩路兵馬攻城後,悄悄渡江,偷襲南門。
且說城中寬徹鐵木以火攻之法,擊退水陸三路來犯兵馬,全殲漢軍水兵船隻,敵死傷慘重,大喜。當夜便大擺筵席相慶,嘉獎守城有功將士。次日,寬徹鐵木不敢大意,召集宋國平、陳榮林、郝西森和歐陽利,計議守城之策。寬徹鐵木道:“漢軍雖慘遭此敗,必不會善罷干休,還會來強攻我城。我等雖初勝,然切莫鬆懈,必更加嚴陣以待,日夜防備。”便下令,宋國平多派密探,加緊打探漢軍動情,及時回報;陳榮林修築加固被炮火擊壞的城牆,郝西森和歐陽利各率三千兵馬,防守東門和赤岬城。宋國平道:“南門臨江,不可不防水軍。”寬徹鐵木一聽,哈哈笑道:“漢軍水軍,原是我一塊心病,只是經一此戰,原偷襲我的水軍早已打道回黔陽,新來的水軍,已悉數被我葬身江中,哪裡還有水軍?即便是那漢軍調派水軍過來,那兵船要從武昌到此,逆江而上,沒有一個月的時辰,到不了我這夔州。我等只守好東門和赤岬城,南門已無危矣。”宋國平一聽,只得罷了。
誰想過了數日,就見探子飛報,漢軍已部署兩路各五千人馬,備好火炮、拋石機、防火着裝和器具,即將攻我東城門和赤岬城。寬徹鐵木一聽,冷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衡州漢軍到也曉勇頑強,不惜性命,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我到要看看,這兵馬是鐵打的,還是長有翅膀,能進得了我城門!”於是下令,宋國平同郝西森率五千兵馬守赤岬城,自己同歐陽利親率五千兵馬守東門,郝西森率二千鐵騎在城樓南北門巡防,待命救援。衆將領命,紛紛在兩處部署兵力,一時東城門與赤岬城早已森嚴壁壘,衆志成城,專候漢軍前來送死。
一時到了是夜四更時分,就見衆漢軍趁着夜黑,紛紛摸到東門和赤岬城城門前,隨着一聲炮響,兩處城門外,一時火光沖天,炮聲隆隆,數十門大炮齊向城門城樓轟擊,緊接着又是拋石機齊發,一時城門城樓煙火瀰漫,亂石如雨。轟了近半個時辰,就見衆漢軍一齊呼喝,扛了數百具雲梯,潮水般涌向城門城牆而來。元軍守將見狀,一聲令下,這才紛紛爬上城樓,一個個帶上防煙面罩,把一桶桶火油潑向城牆,點火焚燒,一時整面城牆一片火海,漢軍見了,只得下令停止攀牆,只待大火熄滅,再行攻擊。
卻說楊蛟龍早已按興陽授意,備齊竹伐等渡江工具,只待興陽消息,不久便見可郎親自前來相請,不覺大喜道:“洪兄弟親自前來,想是必萬事已備矣!”可郎便將於光率衆攻城失利,於光的水軍兵船盡毀,於光遷罪興陽,興陽與於光火拼,被逼立下軍令狀,以及興陽此次的攻城部署等細細說了,楊蛟龍一聽,嘆息道:“漢督軍如此心胸狹窄,我等何故爲他賣命!若不是殺元軍,救兄弟,誰願來受此窩囊之氣!”可郎道:“事已如此,別無他法,只要先破了城,再作道理。”二人也顧不得多言,即刻率衆出發,連夜到了江邊,見了興陽,興陽大喜,趁夜在江邊擺好渡口,到了四更時分,聽到兩處炮聲隆隆,楊蛟龍便放排渡江,不一時,首批數百人便到了江岸城牆邊,果然見城牆上只有數十巡兵點着火把防守,聽見下面動靜,慌忙舉起火把照看,一見城牆下到處是漢軍,嚇得慌忙喊叫:“漢軍來了!漢軍來了!”一面向下放箭扔擂石,一面忙跑去報信,正在遠處巡防的郝西森一聽,慌忙率二千兵馬趕來,到了南門,卻已是晚了,興陽、可郎早已率數百將士上了城牆,這二人早已因上次兵攻,損兵折將,蹩了一肚子火,上得城樓,二人便率衆大開殺戒,郝西森見狀,大驚,一面令隨身人員速去向主將稟報,一面揮舞大刀,向興陽殺來,可郎怕興陽有失,揮槍搶上前來,二將殺將起來,可郎性起,越戰越勇,不到二十餘合,郝西森漸漸不敵,眼見越來越多的漢軍源源不斷上得城來,敵衆我寡,情知不妙,只得丟下可郎,向城內退去,可郎、興陽緊隨追擊,南門已破。
卻說寬徹鐵木正率軍在東門阻敵,就見有人慌忙前來稟報道:“將軍不好了!漢軍從南門攻上城來了!”寬徹鐵木一聽,大怒道:“胡說!他們沒有水軍,如何上得了南門?”就聽來人說:“就是上次偷襲我夔州的水軍,伐竹排過的江,現郝將軍正在同他們激戰。”寬徹鐵木一聽,疑惑道:“難道這批水軍沒有撤走,竟是向我使詐?”想到此,不禁渾身發抖,仰天長嘆道:“不想我鐵木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又上了興陽這廝的當!”正要率兵馬前去相救,卻見郝西森已率兵過來,氣吁吁道:“將軍不必去南門了,那易興陽、洪可郎已親率衆破了南門,漢軍已進了城,正向我殺來,我等再作抵抗,也難守夔州,還是棄城逃命要緊。”寬徹鐵木一聽,不覺氣急敗壞,惡狠狠道:“吾前去與興陽那廝拚一死戰,誓與夔州共存亡!”一旁的歐陽利見狀,慌忙上前勸道:“我等能緊守此城,全憑城牆險峻難破,既已破城,漢軍勢大,我等哪裡是其對手!就是守得了此城,那夔州已失,我等糧草供應中斷,又能頂得了多久!何況且目今我當朝已是勢危,此城早晚是漢軍的天下,何必捨命乎!”寬徹鐵木一聽,便不再言,只是嘆息,歐陽利於是下令打開城門,寬徹鐵木與陳榮林在前,郝西森居中,宋國平與歐陽利修斷後,二千鐵騎開路,一路殺出。城外的陳虎本是佯攻,兵馬只是虛張聲勢,以吸引守軍主力,沒有想到興陽兵馬這麼快就進了城,逼寬徹鐵木破門出逃,這陳虎突見城內大開,寬徹鐵木率衆鐵騎殺將出來,一時不明就理,來不及部署防範,眼睜睜見元軍殺開一條血路,突圍而去,陳虎見狀,忙率衆軍追擊,不想這寬徹鐵木率元軍穿過夔州城,直奔後山而去,陳虎等追到半山,突然山上滾木擂石下來,陳虎見山勢險峻,爲減少傷亡,只得罷了。到了天亮,興陽便控制了白帝城。夔州之戰,漢軍傷亡六千餘人,其中亡三千七百餘人,元軍除主將寬徹鐵木等衆將士三千餘人出逃外,餘悉數被殲。
於光得知興陽不到半天功夫便破了城,且驚且喜,只得奏報天子,言興陽數次攻城失利,損兵損將甚多,餘隻得親率衆軍相援,自任統帥,水陸並進,三路攻城,得以城破。朝廷傳旨,命於光與林國仁領兵據守夔州,易興陽和陳虎率軍回武昌聽令。
次日,易興陽與陳虎領兵回朝,一路穿過三峽,不日回到峽州。劉金禪得知他們班師回朝,約他們在峽州一聚。易興陽、陳虎當日便在峽州住下,第二日啓程返回武昌覆命。這正是:
夔州城堅守將兇,白帝孤城山萬仞,
一戰拚得山河碎,水火無情葬英魂。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