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李小勇同嶽宏率衆人馬下山,迎面碰見劉尚,劉尚一見,忙令手下了連放了三支響箭,通報興陽;一面令隊伍退到一處平地,壓住陣腳,防敵偷襲。就聽李小勇率軍至劉尚陣前,怒喝道:“劉賊!吾與你勢不兩立,今日你果然到此來尋死,也是老天有眼,正好讓吾拿你的人頭來祭吾父兄!”劉尚一聽,哼了哼道:“李將軍!想不到你堂堂一個當朝將軍,路府守將,竟來這陽明寨落草爲寇,還口口聲聲要踏平衡州,活捉劉尚,今日吾來見你,倒要看看,你如何活捉我?”李小勇一聽,冷笑道:“吾暫居此寨,只是爲了殺你報仇,你本身就是草寇,有何資格說我!”說罷,揮槍上來,直取劉尚,劉尚正要上陣,黃勝寧道:“何勞元帥親自上陣,待吾去對付罷。”說完,提錘殺來,一旁的嶽宏見狀,喝道:“將軍少歇,讓吾去殺了這賊。”提棍衝來,二將錘棍相碰,火光四射,鬥了二十餘招,嶽宏不敵,要打馬回陣。黃勝寧哪裡肯依,雙錘使個不停,嶽宏無法脫身。李小勇一看,知嶽宏不是黃勝寧的對手,拍馬上陣,劉尚一見,哪裡忍耐得住,拍馬出陣,直取小勇,小勇乘機衝出,接住對方的槍,好一場廝殺!一方是怒火滿胸欲報父兄仇,一個是躊躇滿志要收魯莽漢,一時鬥得滿山風林嘯,遍地禽獸逃。
這李小勇與劉尚戰到三十餘合,情知自己不是劉尚的對手,正好趁機打馬向山上逃竄,引劉上山。劉尚情知李小勇必設下埋伏,然爲吸引敵主力不至過早察覺興陽異動,只得假意揮軍上山追逃。追至第二道關口前,看上頭山勢險峻,忙令人馬停止追擊,壓往陣角,就地佈防。李小勇正想引劉尚進入第二道關口,再四面合圍,不怕擒不了劉尚,現見劉尚不再追擊,哪會罷休,只得又調轉馬頭,率衆下山溺戰。無奈劉尚只是原地迎戰,並不追擊。
這李小勇正率衆與劉尚義軍廝殺得難解難分,突然聽到有人驚呼:“山寨起火了!”李小勇擡頭一看,只見山寨處濃煙滾滾,直衝天際,就聽從山上下來的探子向小勇稟報道:“將軍不好了!一隊人馬從北門摸上山來,殺退吳將軍衆人馬,活擒吳將軍,已破了我大寨,正從我山上殺來。”李小勇一聽,愣了半晌,才猛悟過來,問道:“可知是何處人馬?”探子道:“小的只知對方領頭的號稱小霸王易興陽。”易小勇不聽則已,一聽猶如禍從天降,嘆息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本想算計於人,哪想反被別人算計。”一時就聽山上衝殺聲傳來,小勇的人馬,一個個驚慌不已。就聽劉尚呵呵大笑道:“李小勇!你如此伎倆,就想引吾上鉤,也太小看我劉尚了。現你已無路可逃,若想保命,放下兵器,吾放你一條生路。否則,片甲不留!”李小勇此時已時驚怒交加,哪裡肯認輸,只好一不做二不休,來個魚死網破,忙命嶽宏速去身後迎敵,自己橫下心來,揮槍來戰劉尚,寧舍了自己的命,也要取了劉尚的性命。洪可郎見這傢伙來勢洶洶,情知是想以命相搏,擔心元帥有失,便挺槍來戰。一時間二人又殺得天昏地暗。
此時,易興陽、唐林已從山寨往山下殺來,正遇上嶽宏。唐林一見,忙揮槍殺來,二人戰了二十餘回合,未見勝負,惹得興陽興起,揮槍上前,嶽宏本已精疲力盡,哪裡是小霸王的對手,只幾回合,便被興陽生擒了過來,嶽宏帶來的衆嘍囉見狀,慌忙向山下逃竄。興陽便對周圍守敵大喝道:“吾知你等已設下陷阱,現我大軍已生擒吳、嶽二將軍在此,你等若識趣,早早出來投降,若是仍要施放暗器加害我等,只叫你等玉石俱焚!”原依計要山道兩旁準備施放滾木擂石的數百嘍囉眼見吳、嶽二頭目被擒,一聽興陽的話,既不敢出來受降,也不敢施放暗器,只得眼睜睜看着興陽等人押着吳、嶽二將,衝下關來。興陽正看見兩軍混戰,李小勇正在與洪可郎廝殺,便對李小勇喝道:“李小勇!你已被我元帥率衆義軍四面包圍,吳剛、吳宏二將軍已擒,你還不放下兵器投降!”
這李小勇本想同劉尚來個同歸於盡,沒想卻被洪可郎這廝纏住,二人勢均力敵,一時脫身不得,更是心急如焚,氣得毛髮均豎,氣恨不已,一聽嶽宏被擒,更是絕望,四顧敵勢,只見前有劉尚、後有興陽,左有黃勝寧,右有唐林,四將正在對自己虎視眈眈。心想就這麼死了,如何心甘?便想從弱者下手殺出重圍。只見一旁的唐林也是年輕,其功夫應不及劉尚和易興陽,便棄了可郎,揮槍向唐林沖殺過來,這唐林一見,這傢伙豈不是見我唐某好欺負麼,不禁氣衝斗牛,揮槍迎敵。唐**功雖遜於劉尚、易興陽,然也是馬軍上將之一,並非浪得虛名,一時蓄力待發,兩槍相碰碰觸真火,二人鬥了數個回合,李小勇才知對方功夫也不弱,不是個善茬,一時心灰意冷,又見可郎豈會放過自己,也向他緊逼而來,小勇便想今日命已休矣!緊要關頭,卻聽劉尚向可郎和唐林喊道:“二位將軍且放過他罷,待吾來勸勸他。”唐林與洪可郎一聽,只得罷戰,李小勇此時已氣喘不已,哪裡還有力戰二將的氣力,絕望之際,也只得休戰,聽劉尚道:“李將軍,你要報你父兄之仇,吾豈不知!只是請將軍容吾說個明白。我義軍本沒有招惹你父兄,實是你一兄弟將我義軍二位姐妹勾引至你府上,欲行不軌,我二位姐妹寧死不從,拚死抵抗,後又被我盟主同易興陽、方雲等率衆到府上尋人,爲救二位姐妹,誤殺你父兄。想你也是當朝一將軍,難道不知你父兄在縣城所爲?今日吾親自率軍而來,非爲報復你狂妄之言,實是想借此機會,向你說個明白,你若是個通情達理,知曉是非之人,應知我劉某及衆義軍之爲人,決不是濫殺無辜之流,你若是不信,可回到你府上,向家人細細問個明白,便會知吾所言不虛。”李小勇一聽,心裡也明白那李小成之爲人,一時竟不能言,暗自道:吾口口聲聲說要報父兄之仇,若是要真的像劉尚所言,我這報仇之舉,也算不得光明磊落之人了。事到如今,因我報仇之故,讓山上的不少兄弟丟了性命,更讓二位兄弟被擒,即吾脫身而去,也無顏面對生死結拜的兄弟!罷罷罷,我李某隻有一死以謝衆兄弟。想罷,便欲揮槍自刎,豈知洪可郎早已盯得死死的,見這廝情形不對,忙衝上前去,揮槍打落其槍,唐林也同時上前,二人齊力將李小勇擒下馬來,推到劉尚面前。
劉尚不想這小勇竟然要尋死,也一時大驚,見洪、唐二將將其生擒了過來,推到自己面前,也不免動了惻隱之心,慌忙下馬,親自上前扶了李小勇起來,道:“李將軍父兄之意外,實非我等有意爲之,然吾也深感可惜,深責不已。將軍不解情由,欲報殺父兄之仇,也在情理之中。常言冤家宜解不宜結,將軍若不計前嫌,可否參加我義軍,同舉大業?”李小勇一時身不由己,羞愧不已,怔了半天,方嘆息道:“敗軍之將,已萬念俱灰。元帥若開恩,可容吾歸家養老?”劉尚勸道:“將軍年輕有爲,正是爲國效力之時,如何便退居鄉下?豈不埋沒你一身功夫?”李小勇拱手道:“家中父兄俱亡,家母終日以淚洗面,更是對吾萬般擔擾,餘隻想承歡母親膝下,傳宗接代,吾意已決,萬能望元帥垂恩。”劉尚一聽,情有可原,只得應允,道:“既然將軍去意已決,吾也不敢強留。”嶽宏、吳剛見狀,也雙雙跪請同李將軍一同歸鄉,劉尚慷慨答應,命唐林挑幾匹好馬,對李小勇等人道:“本帥無其它相送,這幾匹馬也是蒙古純種,一路上倒是用得着。一路保重罷。”李小勇也不好推辭,只得跪恩,羞愧道:“元帥胸襟坦蕩,吾不如也。就此告別。”便攜嶽宏、吳剛回老家,三人自此相伴頤養天年,這是後話。
陽明寨一戰,除李小勇帶走十幾名親隨外,其他人全部歸降義軍。劉尚隨同興陽等登上主寨,舉目四望,真是好山!只見得:
羣峰巍巍,河塘連綿。極目遠眺,衡嶽九嶷永道二州,瀟湘蜿蜒盡收眼底。俯身近觀,險峰怪石古木參天,竹海滴翠松濤和鳴,天池如鏡溪流湍急,霧繞山間涌泉飛瀑。又見得,山間佛寺現紅牆,林中道觀氣宇昂,僧尼道士鳴鐘鼓,廟中客香菸騰騰。真乃天下人間仙境,修行洞府。
劉尚等觀景良久,感概萬千。下得山來,途經一大廟,建築宏偉,氣勢非凡,便對衆人道:“這寺廟倒也熱鬧,看香客也多,必有些靈氣,不如我等去敬一炷香罷。”黃勝寧道:“元帥若要敬香,待我先與方丈通報一聲,再進廟罷。”劉尚擺了擺手道:“何必拘禮,驚動方丈,我等只做一普通香客就是了。”一時衆將卸下盔甲,連同兵器交與隨從,便裝進得寺來,準知這寺中方丈一見,慌忙親自到山門前相迎,笑道:“阿彌陀佛!各位施主親自光臨貧寺,老納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劉尚只得拱手道:“大師可曉得吾等是準,何勞親自相迎?”方丈呵呵笑道:“施主英名赫赫,不到片刻功夫,便平定陽明山寨,還此地太平世道,施主之大恩,老納豈能敢忘。”便引了劉尚等入大殿拜了佛,事畢,便請劉尚等入靜室喝茶。劉尚不好推辭,只得跟隨至一內室,倒也清靜,只聽窗外百鳥鳴唱,蛙聲陣陣。衆人坐定後,便有一位小和尚敬上茶來,方丈細細瞧過劉尚,笑道:“不知施主家居何方?”劉尚道:“我乃辰溪人氏。”方丈道:“施主與佛門有緣,既生於佛,必去世於佛,將善終矣。”劉尚一聽,暗暗稱奇,笑道:“殺伐之人,何得善終,大師莫要安慰我罷。”方丈呵呵笑道:“佛門之人,不打誑語。佛門雖禁殺伐之人,然殺伐之事,也分正邪善惡,以正善去邪惡,非行殺伐不予去之者,殺伐又何罪之有?施主等替天行道,捨身仗義,去邪除惡,乃大勇大義也。”劉尚聽了,心裡暗暗稱奇,道:“不想大師遠離紅塵,卻也深悟世間之事。”方丈遙了遙頭,嘆息道:“如此亂世,邪惡當道,芸芸衆生,蒙冤含屈,黎民百姓,水深火熱,豈容我等清靜。”劉尚等聽了,也點頭嘆息。衆人寒暄一番,劉尚見天色已晚,告辭回到永州城。
劉尚等回到永州,一面令義軍休整,一面與塗貌、黃勝寧等衆將計議攻全州、道州之策,道:“我等既已攻佔永州,現西有全州,離永州只有一百五十來裡;南鄰道州,約二百四十餘里。這兩路乃湖南道最後的元軍所佔之地,已完全處於孤立狀態,不如乘勝取之。”
黃勝寧道:“全州、道州守軍都不多,城內各有兵馬約兩千餘人,將軍不過數員,可同時分兵取之。”塗貌道:“兩州守軍雖是不多,然這兩城城牆堅固,要是強攻,也必有傷亡,各攻城將士,可先禮後兵,以我大軍之威,說服其歸順爲上。即便是強攻,也要精心謀劃,集中我優勢兵力,一舉成功,切不可輕敵,一挫再挫,造成不必的傷亡。”劉尚聽了,點了點頭,道:“黃、塗二位將軍言之有理,我等兵分兩路,同時攻二城。塗貌、陳虎、王子成和榮澤,你們四位領兵四千,攻取道州路;易興陽、黃勝寧、王克平、洪可郎,你們四位也領兵四千,攻取全州路。”塗貌與易興陽等遵命,各自領兵出戰。
且說這道州乃湖南道末端,南鄰連州,西接全州,背靠永州,是通往兩廣要道。宋代爲府,元初爲安撫司,後改爲路。道州路府總管阮國平,達魯花赤格圖,守將陳佑仁,有守軍兩千來人。前日探子來報,說衡州義軍已攻破永州。阮國平便召集格圖、陳佑仁商議對策。格圖道:“雖然叛軍勢大,我等也不可畏敵,就是前來攻城,只要我們上下同心,堅守城池,諒他也飛不過城牆。”阮國平道:“格圖大人說的倒是不錯,只是叛軍來勢兇猛,衡州和永州曾都是重兵把守,卻被他們一個個攻破。道州這小小城池,兵不過兩千,將不過數員。不知格圖大人與陳將軍如何應敵?”
陳佑仁道:“現在雖說叛軍無動靜,然離我們道州不過兩三天路程,說來就來。吾等倒是有心守城,但下面兵丁已是人心不穩。就怕叛軍一旦攻城,大軍壓境,軍心浮動,不專心守城,就要壞事。”格圖問道:“陳將軍這話從何說起?難道我道州有反賊不成?”阮國平道:“反賊倒是未必有,只是軍心浮動,本官也有耳聞。”格圖一聽,大怒,道:“這還得了!叛軍未到,就軍心浮動,豈能禦敵!總管大人和陳將軍既然早已曉得,爲何不報知於我,嚴加追查?”陳佑仁道:“格圖大人,此時叛軍壓境,我等如若追查,豈不更激兵變?不若將此情先放一放,同心計議如何破敵纔是。”格圖見二人同心對他,也不敢用強,只得罷了,警告道:“你我都是朝廷命臣,大敵當前,正是盡忠報效之時,切不可有負君恩,做朝廷罪臣。”阮國平、陳佑仁聽了,不再言語,衆人不歡而散。
數日後,探子來報,叛軍派大將塗貌爲帥,陳虎、王子成和剛降的永州守將榮澤爲副將,領兵四千向道州殺來。阮國平得知後,慌忙暗自同陳佑仁計議,道:“叛軍果然前來攻城,如何是好?”陳佑仁道:“這叛軍別的將領我不知嘵,單這塗貌和榮澤,末將就不是這二人的對手。何況我這區區二千兵馬,要對付四千來勢洶洶的叛軍,豈不是以卵擊石。”阮國平也道:“將軍只知其一,還有更要命的,這些守城將士,多有得知叛軍之勢大,早已有畏懼之心,不想作無謂之犧牲,到時我等號令衆將士抵抗,若有衆多將士不服從命令,或畏縮不前,或放下兵器投降,縱容叛軍入城,豈不白白要了我等性命!”陳佑仁聽了,便道:“事已至此,末將有一言,與總管大人直說了,還請總管大人不要怪罪。”阮國平一聽,冷笑道:“陳將軍是否勸我等投降叛軍?”陳佑仁道:“既然總管大人已猜得出來,末將任憑你處置罷。”阮國平道:“陳將軍之意,吾早已知曉。常言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今觀當朝,已危在旦夕,我等何必死抱朽木而存!既然塗貌、榮澤等可以歸順義軍爲將,我等何必爲一昏朝效忠?陳將軍之言,正合吾意,等義軍到來,我等打開城門,迎接義軍入城,可免株連之罪。”陳佑仁一聽,大喜,道:“只怕格圖那廝可惡,絕不會依我等所言,奈何?”阮國平道:“格圖這廝,依仗權勢,氣焰薰天,胡作非爲,從來沒有把我等放在眼裡,衆將對其也多有怨恨,不如待義軍攻城之時,與將軍聯手將他拿下,再打開城門,迎接義軍進城。”陳佑仁道:“這些年來我等沒少受這韃子的氣,就依大人之意,捉拿這廝,我看還不如砍了他更好。”阮國平一聽,把手一拍,道:“好,就這麼定了。”當下二人密謀已定。
次日,塗貌率軍兵臨城下。阮國平、格圖、陳佑仁等只得率衆上城迎敵。阮國平在城上一看,見義軍隊伍縱橫整齊,士氣旺盛,塗貌、陳虎、王子成個個威風凜凜,耀武揚威。榮澤扛着禪杖,拍馬來到陣前,大聲喝道:“陳將軍!你我同僚一場,聽本將軍一句勸。現已大軍圍城,你等已無退路,若要抵抗,只有死路一條。劉元帥乃仁義之師,愛惜賢能,只要願意歸順者,備受重用,陳將軍等何不棄暗投明,打開城門,歸順我義軍。”格圖見叛將榮澤竟還出面勸降,不禁大怒,喝道:“榮澤逆賊!你枉食君祿,不思報國,效忠皇上,竟然投靠叛軍,不知廉恥,還來蠱惑人心,今日先叫你死有餘辜!”對陳佑仁道:“別聽他胡說八道,快命軍士放箭。”陳佑仁和阮國平相互使了個眼色,陳佑仁道:“說的是。”遂抽出寶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劍朝格圖脖子上一抹,格圖一心只在殺榮澤上,哪裡防備身邊有人加害自己,一時不及反應,那劍早已抹下大半截脖子來,一時血如泉涌,格圖只是掙扎了幾下,便倒地氣絕。可嘆一世英雄,未及臨場殺敵,便命平喪同將之手。陳佑仁殺了格圖,便揮劍大喝道:“衆將聽着!本將軍與阮大人已決定投靠義軍,從者賞,不從者死!”衆將士見狀,只得齊心道:“我等願聽總管大人和陳將軍之命。”陳佑仁一聽,大喜,便對城下的榮澤喊道:“城下榮將軍聽着!我已誅殺達魯花赤格圖,願意投靠義軍。”說完,割下格圖的人頭,從城樓上拋了下去。阮國平即命將士打開城門,自己同陳佑仁出城門,列隊相迎。
塗貌等一看,大喜,策馬開進城內。到了路府大堂,衆位分賓主坐定,塗貌對阮國平與陳佑仁拱手道:“阮大人與陳將軍誅殺格圖,歸順我義軍,乃義舉也!”阮國平道:“下官慚愧,現將府政城防交與將軍,任憑將軍處置。”衆人寒暄一番,阮國平便把府印、錢糧名冊移交給塗貌,辦理交割手續。
次日,塗貌命陳虎、王子成領兩千兵馬防守道州,自己率榮澤、阮國平與陳佑仁等率大隊人馬回永州交令。劉尚聞訊,大喜,出城相迎,對阮國平、陳佑仁道:“阮大人與陳將軍識時務順民意,使道州城兵不血刃重歸太平,此乃道州百姓之福。可喜可賀!”
阮國平道:“下官久聞劉元帥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有幸得見尊顏,實乃下官萬幸。吾與陳將軍受盡韃子之辱,早已與陳將軍合謀,等待時機歸順義軍。這一天終於到了,使吾等重見天日,認祖歸宗。”劉尚道:“阮大人說得好。如果都能像阮大人、陳將軍深明大義,何愁元朝不滅,天下不平。”當晚劉尚設宴款待阮陳二位,不在話下。
卻說易興陽領兵急行軍,不到兩天就趕到全州城下,下令圍住城池紮營。全州城守軍事前沒有得到任何消息,突然看到大批叛軍出現,文武官吏個個驚慌失措。全州路府總管王守敬,達魯花赤脫雲,這二人一個貪財,一個好色,王守敬在全州爲官多年,大肆搜刮民財,府中積資鉅富;脫雲見不得有姿色的婦人,只要見了,不管是少女還是**,必設法圖謀到手,不知遭踏城中多少良家婦女,百姓對二人恨之如骨。這二人深知如叛軍攻佔城來,就是義軍能放過他等,城裡百姓也不會放過他,更是心驚膽戰,忙同守將張君平商議如何抗敵。張君平雖是也有一身功夫,眼見這二人均是貪財好色之徒,也便縱容酒色,不聞城外之事,疏於城防,今日忽聞叛軍來攻城,哪裡曉得叛軍的厲害,便打起精神,道:“二位大人莫要驚慌,常言水來土掩,兵來將擋,雖說敵衆我寡,但叛軍長途跋涉,一定十分疲倦,不如現在開城大殺一陣,挫挫叛軍銳氣。”王守敬道:“不可,叛軍雖然疲勞,但此時士氣正旺,若開門迎敵,正中叛軍之計,引火燒身。不如等到今夜四更,叛軍疲睡之際,前去劫營。”脫雲道:“此計甚妙,就由王大人率一千兵馬守城,本官與張將軍領一千兵馬劫營。”衆人商議已畢,便一起登上城樓觀看,卻見叛軍在城牆外數百十丈處安營紮寨,正北門約有兵馬二千餘人,其他營門也各有五百餘衆,已將全城四門合圍。王守敬道:“看樣子,這義軍首領應駐在北門,擒賊先擒王,不如我等就去劫叛軍的北門,能殺了其賊首領更好,即使殺不了他,也讓他曉得我官軍的手段。”又囑咐道:“我等前去偷襲,叛軍雖是疲憊應戰,然終是敵衆我寡,一旦叛軍清醒過來,組織抵抗,我等便會吃虧,切不可戀戰,及時脫身入城,以免遭敵合圍。”脫雲、張君平點頭稱是。
當夜四更時分,正是夜黑風高之時,脫雲與張君平點了一千人馬,裝備完畢,悄悄打開北門,往義軍北營模來。此時興陽正在北門大營,黃勝寧、王克平、洪可郎分別在東、西、南門大營,這興陽做夢想到這小小守軍竟敢來襲營,雖是佈置了一些崗哨,但連續兩天急行軍,各營將士已是疲憊不堪,睡得如死豬一般,這些哨兵到了四更時分,耳聽得馬蹄聲響,舉火一照,眼見得一千多元軍已經模到營門前,正要報警,早已被元軍數十個弓箭手一齊射來,登時紛紛中箭倒地,有一兩個受傷沒有死的,只得大呼:“元軍打過來了!”脫雲與張君平見狀,率衆軍直衝大營,廝殺起來。易興陽正在睡夢中,被營外呼叫聲驚醒,明白是敵軍前來偷襲,大呼不好!也來不及更衣帶甲,操起兵器,慌忙上馬,出營迎敵,此時只見元軍鐵騎已直入大營,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地,一陣亂砍亂殺,義軍倉促迎敵,不及抵抗,死傷慘重,興陽岔怒不已,揮槍直殺過來,元軍見興陽兇猛,以一當十對付官軍,便紛紛躲避,脫雲見狀,曉得此人定是叛軍首領,向衆官軍喝道:“休要放了這賊首,殺此賊首者,賞銀千兩!”衆官軍一聽,忙直撲向興陽,脫雲、張君平也忙向興陽殺來。興陽殺得興起,哪裡把這些官軍放在眼裡,也不顧及自身安危,一時衆官軍只圍住興陽衝殺,倒給了義軍組織抵抗的機會,一時義軍見主將被圍,哪裡敢怠慢,一時紛紛操起兵器,將元軍團團圍定。這脫雲、張君平衝到興陽身邊,雙雙殺向興陽,二人哪知興陽身手,滿以爲二人聯手必可將這賊首誅殺,豈料二人殺了十幾個回合,卻未能得手,正在急燥,忽聽有元軍來嚷道:“將軍不好了!從東面和西面有兩支叛軍向我殺來。”脫雲一聽,情知是東西兩營的叛軍聞訊救援來了,此時不脫身,只怕於我不利,慌忙棄了興陽,一聲令下,率衆兵馬迅速撤回城內,緊閉城門。
興陽等追趕不及,忙清理隊伍,喚醫官醫治傷員。黃勝寧、洪可郎、王克平等都率衆趕來,一見興陽渾身血污,驚慌不已,忙要喚醫官醫治。興陽遙頭道:“吾不礙事,憑這些躂子,還傷我不得,只是因吾大意,造成官軍死傷慘重,吾之罪過難饒!”一時清點傷亡,死傷者二百餘人。王克平道:“敵軍趁我初至,兵馬疲憊,趁夜劫營,古已有之。吾本也有所警惕,然看守敵兵弱將寡,也便沒有在意。沒想這弱小守敵,竟能行如此膽大之舉,看來,此守敵決不可等閒視之。”黃勝寧道:“此縣多數兵馬,均是來自廣西的兵油子,既兇猛又狡詐,不好對付,我等切不可輕敵。是否暫緩攻城,派人稟報元帥加派兵力,或計謀智取不遲。”興陽道:“我等既來了,不攻下此城,一則難報此劫營之仇,二者有何面目面對元帥。”即令,自己同王克平率一千五百兵馬,負責攻打東門;黃勝寧、洪可郎率一千五百兵馬,負責攻打西門;其餘兵馬看守南北門,防敵脫逃。衆將等領命準備。
次日清早,義軍兩路分別從東西兩門同時攻城。脫雲、張君平等早已準備,忙由脫雲率六百官軍守東門,張君平率六百兵馬守西門,王守敬率八百餘官軍監視南北兩門。這守城的廣西兵油子,雖是一個個身體瘦小,打起仗來,卻一個個比猴子還機靈,又不怕死,一纏上對手,就死纏濫打,不是你死我活不放手。義軍兵馬雖是人衆,也是勇猛,卻也是頭一次纏上如此對手,難以抵敵,攻防雙方一時成膠着狀態,一場廝殺從清早殺到正午,義軍未越雷池一步,卻傷亡慘重,興陽、黃勝寧見狀,只得鳴金收兵。這正是:
莫道城小兵馬衰,卻也無懼強敵來,
不是義軍太輕敵,哪會一再遭連敗?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