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劉尚連克寶慶、武岡兩座重鎮,又添了六千多降兵,得了一員大將,孫碧雲心裡歡喜,擺酒慶賀。席間,黃勝寧趁碧雲敬酒之機,說道:“末將想向盟主、軍師、元帥等保舉一人,不知可否?”碧雲道:“黃將軍想保何人?願聞其詳。”黃勝寧道:“就是此次攻打武岡時,被我擒獲的守將聶東明。此人不但武功非凡,不在我等之下,又是一位光明磊落,赤膽義骨之人,不知能否爲我等所用?”碧雲一聽,忙對馮平和劉尚道:“有這等人,倒也難得,你們看如何能勸此人歸降我義軍?”劉尚道:“此人現在獄中,我已着塗將軍進行審查,若無過錯,即可勸降爲我所用。”碧雲道:“若無有塗炭百姓之大錯,即可赦免。”黃勝寧道:“如盟主能赦免其過,末將不才,願往武岡城勸說他歸順。”孫碧雲點了點頭道:“有勞黃將軍了,他若願意歸順,當然最好不過,若實不情願,就不必勉強,任由他去就是。”劉尚也對黃勝寧道:“我當初錯怪聶將軍,差點殺他,請一併轉告聶將軍,他若願投我義軍,我見了他,必將向他請罪致歉。”黃勝寧得令,即日起程赴武岡,不題。
且說塗貌、楊洪仲初次署理武岡城,雖說加強城防,治理軍隊倒也容易,只是一時將武岡的同知、通判、推官一班文武官吏統統關進了牢房,署理地方**一事就猶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無奈之下,只得將這一班文官先放了出來,讓其署事。只是這一班衙門官員,卻因坐牢懷恨,又惱怒義軍無故支出城裡不少糧食送去寶慶,欺負塗、楊不明政事,於是暗抱成團,陽奉陰違,欺上瞞下,大事裝糊塗,小事又不作爲,塗、楊二人明知故爲,卻一時也無人替代,只得得過且過。塗貌於是對楊洪仲道:“不如稟報盟主,另派一善行地方行政的官員前來擔任總管之職。”楊洪仲也覺得有理,正要派人去鐵頂寨稟報。不料黃勝寧專程從鐵頂寨前來訪拜二人。塗、楊聞之,大喜,忙出城迎接。塗貌見了黃勝寧,歡喜道:“將軍專程前來,莫非有甚大事?”黃勝寧忙說明了來意,道:“現聶東明何在?”塗貌笑道:“我早已知盟主和軍師有此意,故已將其從獄中放回家。只是從他的神情看,已是心灰意冷之人。”黃勝寧笑道:“只要人在,那就好辦。”衆人一齊到府裡坐了,塗貌一面設家宴招待客人,一面請人請聶將軍一同來府宴聚。
卻說聶東明被放回家後,終是悶悶不樂,足不出戶,謝絕來訪。這日正在家中看書,卻見官府派人來請,說是塗將軍請去府上酒宴。聶東明一聽,雖也疑惑,卻也不敢違抗,只得跟隨前去。到了塗貌府上,塗貌早已帶領黃勝寧在門前恭候,見了聶東明,忙笑呵呵道:“聶將軍,你看是誰來了?”聶東明一看,卻是黃勝寧,慌忙要跪地行大禮,被黃勝寧撐扶起來,道:“將軍何故行此大禮!”聶東明道:“若不是將軍讓劉元帥刀下留人,末將早已身首異處了!將軍之恩,末將捨身難報!”黃勝寧道:“將軍仁義之將,何罪之有?本不當誅。在下只是不讓劉元帥不要濫殺無辜而已,不值將軍掛念。”忙攜了聶將軍入廳就坐,一時略聚了寒暄,就見酒席已備,塗貌忙請衆人入席。
塗貌端起酒杯道:“今日略備薄酒,一者,爲遠道而來的黃將軍接風洗塵,二者,也是向聶將軍致歉,望聶將軍不計前嫌,寬懷暢飲。”一時衆人歡喜相飲,黃勝寧見聶東明心情也好,便道:“我今日專程趕來,只爲聶將軍之事,今有求於聶將軍,欲當面相告,不知將軍願聞其詳麼?”聶東明喝了幾杯酒,正在興頭上,道:“聶某不才,願爲黃將軍鞍前馬後效勞,將軍只管吩咐就是。”黃勝寧道:“孫盟主之義軍政策主張,想聶將軍也聞知一二,不再哆嗦。今孫盟主及馮軍師得知將軍義勇,敬佩之至,令我專程來此,勸請將軍歸順我義軍。盟主還特別囑託,如若將軍實不願加入我義軍,也不必勉強,任由將軍去留。”聶東明一聽,愣了半晌,道:“實不相瞞,若是看在黃將軍您的份上,末將便也無話可說,只怕末將到了那裡,雖是盟主、軍師不來計較,那劉元帥也難容我。”黃勝寧一聽,哈哈笑道:“聶將軍誤會劉元帥了。雖是當初差點誤殺你,也是因楊凌成那廝草菅人命,確實可恨,才差點冤枉到你。此次我來之前,元帥專門對我吩咐道,‘如若我見了他,必將向他請罪致歉。’還有一事,聶將軍有所不知,孫盟主乃劉元帥之夫人,劉元帥雖是勇冠三軍,萬人莫敵,卻在孫盟主面前,只有唯唯諾諾而已,凡盟主所禁,那劉元帥不敢越雷池半步矣!”衆人聽了,忍俊不禁,哈哈而笑。聶東明也不禁暗暗驚歎。黃勝寧道:“我也不管你願也不願,你先同我去鐵頂寨一趟,見見孫盟主、軍師及劉元帥,再定奪罷。”
聶東明道:“我現是落魄之人,既然黃將軍專程遠道爲在下而來,義軍盟主、軍師如此看顧我,我有何資格來駁黃大人的面子,不爲義軍效力?只是末將寸功未建,實無顏去見恩人及恩主。在下有一獻功之計,不知各位可採納否?”黃勝寧道:“聶將軍有何計策?”聶東明道:“現義軍勢力,已不是朝廷的大軍可敵,現既已拿下寶慶、武岡二城,何不乘勢攻取周圍各城,以圖更大發展?現據末將所知,雖衡州處我心腹,但有帖木兒率數萬大軍固守之,不敢輕動。然現北面湘鄉州城,其主將蔣撗,已於半月前調離,達魯花赤名叫鐵木巴齊,副將林國平,率約八九百兵馬防守。現州知府由漢人李元楚的署理,這李元楚進士出身,與在下是深交,如盟主有意,在下願前去當說客,勸說李元楚獻城歸順我義軍。你等義軍可派兵馬隨後跟進以策應,如何?”黃勝寧、塗貌等聽了,大喜,塗貌道:“有聶將軍相助,湘鄉唾手可得矣!我等速一同回寨稟報盟主及軍師,如若事成,聶將軍可是大功一件!”衆人歡喜,因有要事不便耽誤,不敢再飲,忙撤了席,當晚安排就寢,次日一早由黃勝寧隨同聶東明一同回山寨稟報。
卻說塗貌是夜向黃勝寧道:“兄弟有一事,也正要請將軍向盟主及軍師請示。”黃勝寧一聽,忙問何事,塗貌只得將武岡地方事務情形詳盡說了,道:“現武岡城防之事,也不在話下,由楊將軍一人足矣。兄弟我待在這裡,署理這地方政務,一應糧襪稅務百姓官司,我是最不愛操心的,也操不好這個心,這些日子,我也是該使勁的地方使不了勁,不該使勁的地方亂使勁,成天煩心得很。不如請盟主速派一善於管理地方事務的長官來署事,讓我出了這城,攻城掠地,發揮兄弟的長項。”黃勝寧聽了,也點頭贊同,道:“我也覺得,將軍在這裡屈才了。此事,兄弟一定稟報,請盟主另派人來接替將軍就是。”塗貌聽了,道:“此事就拜託將軍了。”黃勝寧點了點頭。一夜無話。
卻說黃勝寧帶了聶東明回到鐵頂寨,碧雲、馮平及劉尚等大喜。黃勝寧道:“聶將軍此來,還有大禮相送。”於是稟報設計取湘鄉州之事。碧雲等連聲叫好,道:“此事若成,聶將軍功不可沒!”馮平細細想了想,道:“湘鄉雖屬州城,卻是行省總督南面的門戶,若能攻佔此城,也就打開了向行省總督進軍的大門。只是聶將軍之計雖好,然若是事不機密,或湘鄉知府李元楚事前知悉聶將軍或已歸順於我,豈不自投羅網?我等也要穩妥計義,確保萬無一失纔是。”碧雲點了點頭,道:“軍師之言甚是,就勞請軍師同聶將軍周密計劃,攻城固然甚要,然聶將軍安危更要緊,務必穩妥纔是。”馮平點頭遵命。
黃勝寧又向碧雲稟報了塗貌言稱難勝任地方政務,想辭武岡路府總管之職,請盟主和軍師另派善於地方政事的人去替代之事。碧雲聽了,對馮平道:“塗貌之言,也無不道理,只是當前我義軍當中,能管理地方政務的,卻也難覓,不知有誰能勝任此職?”馮平想了想,道:“要說能勝任的人,倒也不少,袁勤、徐貴,還有夏全明,都可以作爲路府總管人選,只是都是在職視事,分不了身。”劉尚道:“袁、徐二人確實不能分身,然夏全明倒是個合適人選,只是不知這兄弟還願不願意赴任?”碧雲道:“你就下山去勸勸,他若能願意,當然再好不過,實在不願意,我也不好勉強。”劉尚點頭答應。
次日,劉尚與唐林二人就到東落寨來,見山寨雖不如舊日興旺,卻也收拾得整齊乾淨,回想舊日在此寨的時光,不覺感嘆不已。早有哨兵慌忙稟報給王興和夏全明,二人一聽,大喜,慌忙下山迎接,道:“劉元帥和唐兄弟日理萬機,怎麼今日有空來這清靜之地?”劉尚道:“自從別後,日夜掛念不已,早就想來同兄弟聚聚了,只是難以抽身,今日既來,我等盡興而飲,不醉不休!”王興拍手稱快,道:“也是元帥有口福,昨日我們打獵,打下了一頭豪豬,正好拿來下酒。”劉尚、唐林一聽,歡喜不已,四人攜手入座,互訴衷腸。一時酒宴已備,衆人又攜手入席。
一時酒菜上來,劉尚、唐林一看,一大盆紅燒豪豬肉,一盤清燉豪豬腳,一盤爆炒豪豬心肝,還配有一盤荷折皮炒幹豆角,水煮煙筍,蕨根粉條鰍魚湯,幾盤青菜,一罈自制米酒。王興起身舉杯,道:“這山寨比不得舊日,只能寡菜薄酒相請了。”劉尚等一一回喝了,一時相互推飲,熱鬧不已。劉尚笑道:“大哥如此豐盛,還寡菜薄酒,看來兄長這日子過得比我等滋潤多了。”王興也笑道:“元帥掌管數萬兵馬,馳騁千里疆場,連克數座州城,英雄壯舉,可歌可泣,可敬可嘆!我等也只能在這清靜之地,苟且偷安,混這餘生罷了。”劉尚一聽,正好接了話題,道:“王大哥罷官棄利,義守楊烈士墳,舉寨誰不敬佩?且大哥已年長體弱,我等也不敢勸兄長過這個整天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只是夏兄弟尚年輕有爲,文武韜略,樣樣皆能,不能在義軍中一顯身手,實是可惜。”夏全明一聽,笑道:“莫非今日劉兄弟親來,帶有要事在身不成?”唐林是個直性子的人,不喜歡拐彎抹角,只得道:“三哥真是一語道中,今日劉兄弟來此,一者也是想找個機會同二位兄長聚聚;二者,也是想勸夏兄弟出山,以展雄才。”夏全明笑了笑,搖頭不語。王興笑了笑道:“我就曉得,劉兄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句心裡話,我自己想苟且偷安也還罷了,只是委屈了三弟,我也不止一次勸過他,不要抱屈在此寨,錯失大顯身手之的機會,他只是不聽。今不知元帥請去,做何職事?”劉尚道:“事不相瞞,想二位也曉得了,我義軍已連克寶慶、武岡二城,只是取了城之後,雖守城武將不缺,卻缺治城文官。現塗將軍被臨時委任武岡路府總管之職,然畢竟這塗將軍是個武官出身,署理地方上的事,卻勉爲其難。故孫盟主想到了三哥,專託兄弟我來請三哥下山,前去署理武岡路府,不知三哥意下如何?”
夏全明聽了,放下酒杯,道:“元帥連克二城,可喜可敬。如此發展下去,勢必漫延各城,攻城不易,守城更難。想盟主、軍師等也急缺治城之才。今元帥專程奉命請我,我要是推託了,也實難爲兄弟你等。然兄弟我也有一言相勸,即便是我應了兄弟之意,前去武岡救急,也只是杯水車薪,以後你等攻下的州城會越來越多,難道都要到處來物色主政人才?其實要說治城人選不難,治城之人才,各城原本都有,我等佔了城,除罪大惡極、民憤極大之首惡必剷除,防守地方重任由我義軍擔任外,其他原班管理地方的人馬,還是儘量可信任再用的,常言攻心者爲上,不要以爲這城是義軍的,就非要提拔我義軍的人才能勝任。請元帥回去後,把我的話帶給盟主及軍師就行了。至於我出不出山,兄弟在此說句實話,現在要我下山,兄弟實是不情願,一者,我已做好終身與王兄弟爲伴,守護此寨之意,不想留下二哥孤身在此;二者,盟主若因缺治城之才,我剛纔已向兄弟說明,不再累贅,想劉兄弟及盟主、軍師也會明白;三者,也有幾句奉言,雖是天下紛亂,綠林千道,江湖萬縱,終將九九歸一,納入一統。兄弟等出生入死,即便功成名就,終免不了替人做嫁衣裳。到時,望兄弟能審時度勢,見好就收,方不被奸佞所用,以誤終身。這些話,兄弟你二人信者從之,不信者棄之,只當酒後胡言亂語。兄弟我在此,只能是時刻牽扯兄弟們消息,雖事居幕後,卻心共進退。煩請兄弟將我心事稟告盟主軍師,兄弟我在此專候指令。”劉尚等一聽,沉默良久,似有所悟,知已是勸不過三哥,不禁惋息。一衆人又喝了些酒,散席歇息。
次日,王興等欲留劉尚多歇息幾日,重遊舊地,唐林也想盤居幾日,也欲到螺螄寨一觀,奈劉尚想着要攻湘鄉州城,哪敢停留,只得匆匆下山,將夏全明的心意和盤向碧雲和軍師等托出,碧雲、馮平聽了,只得搖頭嘆息。孫碧雲道:“夏三哥的話,也無不道理,此事,待先破了湘鄉,一起再議吧。”
且說軍師奉碧雲之命,同聶東明計議攻打湘鄉之事。馮平獻策,兵分二路,因湘鄉是副盟主易華家鄉,決定一路由易華、周升帶領一千義軍,由聶東明爲先鋒,妝扮成武岡守軍,赴湘鄉城,對李元楚詐稱武岡已被賊匪所破,走投無路,前來投奔,騙開城門後取之;另一路由易興陽、王子成率三千義軍,悄悄追隨聶將軍所部,到了城外,從聶部後面埋伏,備好弓箭手、雲梯等攻城兵器或防滾石水火之防護器械,作攻破準備,如我詐計被李元楚識破,便揮軍強行攻城。
易興陽、周升、王子成和聶東明等領命,不敢怠慢,連夜下山,第二天與易華、和周升會合。易華聞知盟主和軍師令其率部攻打家鄉湘鄉,大喜,慌忙集中各寨人馬,於當夜二更造飯,三更出發,拂曉前就到了湘鄉城外。
卻說這湘鄉城雖不大,但也是城牆堅固,在隋朝屬衡山縣管轄,唐初復置湘鄉縣,元朝升爲州,也是湘中重地。城內現有知府李元楚和達魯花赤鐵木巴齊及副將林國平率不足一千兵馬守護。一日,有探子來報,稱寶慶被孫部叛匪攻破,寶慶守軍殘部逃到武岡,又被叛匪追至武岡,破了武岡城。李元楚一聽,大驚失色,道:“不知我那兄弟聶將軍生死如何?”探子搖了搖頭。李元楚道:“速速打探聶將軍下落以及孫部叛匪動情。”探子得令去了,鐵木巴齊聽了,又氣又恨,道:“叛匪如此猖狂,衡州帖木兒坐擁數萬大軍,卻按兵不動,如此下雲,我等危矣!”李元楚也搖頭道:“賊匪勢大,已坐擁二城,我湘鄉雖距賊勢甚遠,也不可大意,須加強防備,提防賊匪入侵。”於是二人計議,加強各城門守衛,對外來人員嚴加盤查,無關人員一律不得入城,增派巡防隊伍,日夜巡查,發現可疑人馬,迅速報告處置。
誰知到了次日,天剛擦黑,就見一隊人馬從西南方向奔來,巡防隊一見,慌忙稟報李元楚和鐵木巴齊。二人一聽,大驚,慌忙來到南門,卻見是元軍兵馬,約一千餘人,已聚齊到南門前,打的是聶東明的旗號。就聽聶東明高喊道:“城上可是李元楚兄弟?我乃聶東明,現武岡被匪所奪,我等僥倖逃脫來此,借兄弟之府暫歇,請兄弟看在兄弟之情上,放我等入城。”李元楚一聽,深信不疑,正要下令開城門,不料身邊副將林國平生性多疑,也風聞寶慶城被降將黃勝寧詐降一事,便悄聲對李元楚和鐵木巴齊道:“二位大人切不可輕信!據末將所知,賊匪奪了武岡,並未聽說過有城內元軍逃出,若是這聶某已降叛匪,前來詐城,正中了賊人奸計,我等死無葬身之地矣!”衆人一聽,一時也慌了神,李元楚還疑惑道:“我與聶將軍乃是深交的兄弟,難道他也會害我不成?”鐵木巴齊哼了哼道:“林將軍言之有理,叛匪狡詐,防不勝防,我等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情勢危急,爲安全計,也顧不得這許多了!”於是一面忙吩咐林國平調兵遣將,向南門聚集,一面向城下喝道:“在下的人聽着!我也不認得什麼聶東明聶西明,你若要投靠,就去投靠衡州帖木兒好了,我這裡廟小粥少,容不下聶將軍的人馬。我也不想引火燒身,務請聶將軍多多見諒。”聶東明一聽,明白是這湘鄉府起了疑心,害怕引來義軍,只得向李元楚道:“李兄弟,你我多年深交,還不曉得兄弟我的秉性?只因相信兄弟,才冒死來投,兄弟真會見死不救麼?”李元楚一聽,只得道:“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近來賊匪狡詐,我這裡的弟兄也信不過將軍,兄弟若是真心來投,可否請你手下的兄弟放下手中兵器,列了隊,一個個讓我等驗查後入城,可否?”聶東明一聽,也作不了主,只得向身邊的易華、周升示意,易華搖了搖頭,悄聲道:“不可,元軍與漢軍不同,如此一來,很快就會讓其認出真相,即便入了城,我等沒有兵器,也無用武之地。現既他已起疑心,不如你先在此與他周旋,吸引其主力,我即令易興陽到其北門,強行攻城就是。”聶將軍等衆將聽了,連連稱好,易華忙令周升向易興陽傳令。
卻說易興陽率大隊人馬藏匿在後,聽了城上人與聶將軍的對話,早已按捺不住,正要發起攻擊,卻見周升飛馬跑來,傳達易副盟主之令。興陽一聽,大喜,忙帶領隊伍向北門而來。
到了北門,只見守護此門的只剩下一百來名官兵,興陽哪裡耐得住,一聲令下,一時鼓角齊鳴,三千多將士舉起火把,發一聲響,蜂涌般向城門衝來,到了城門,數百架雲梯便架上了城頭。誰知這城上守城官兵卻有不少火銃隊,一見此勢,慌忙一面派人速去南門稟報,一面拚死頑抗,以五十多支火銃隊向攻城義軍放銃,只聽火銃一響,一串串帶火的鐵砂如雨般射來,傷了不少義軍,義軍沒見過這種兵器,嚇得一時紛紛退後,攻城受阻。興陽曾聽王克平說過元軍隊伍中配備火銃隊,這東西很有殺傷力,但放射一槍後卻要上藥、充砂,裝引火,一時開不了第二槍,有段時間空隙,便火速命弓箭手集中對元軍火銃手放箭,並對義軍大喝道:“火銃不可怕,打完了一銃便來不及裝藥打第二銃,我等只有迅速攻城,纔可躲避捱打。”一時義軍三百多弓箭手已集中,向城樓齊射,城頭上的官軍一時不敢探頭,三千多軍士見狀,如狼羣般衝向城樓,城樓元軍那經得起這般不要命的猛攻,不到半個時辰,已有數百人攻上了城樓。城樓的火銃隊也成了義軍的俘虜。易興陽攻入北門,打開了城門,三千義軍在興陽帶領下,如入無人之境,直撲南門。
卻說南門李元楚、鐵木巴齊正在同聶東明部對話,聶東明故意讓官軍一個個放下兵器,列隊入城,正在磨蹭,突聽北門鼓角齊鳴,喊聲震天,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林國平見狀,大驚道:“不好!這匪賊乘我不備,攻打我北門來了!”李元楚、鐵木巴齊一聽,也驚慌不已,鐵木巴齊忙喝令李元楚鎮守此門,不得放聶部入城,一面率林國平帶五百兵馬,一路向北門而來。還未到北門,就見數千兵馬早已進了城,向城裡殺來,鐵木巴齊不禁氣衝斗牛,哇呀呀揮刀殺將上去,正遇到走在前面的王子成,二人也不對話,纏上廝殺。林西平也揮槍殺將上去,易興陽一見,也揮矛相迎。林國平哪是易興陽的對手,與易興陽戰不上十來個回合,就被易興陽一矛刺中胸膛,倒於馬下。鐵木巴齊與王子成交戰,鬥了二十回合,不分勝敗,易興陽一見,上前相助,不幾回合,也被二人刺於馬下,一命嗚呼。衆義軍乘勢將元軍團團圍了,衆元軍見狀,只得紛紛放下兵器,跪地投降。
興陽忙率軍到了南門,李元楚見義軍有數千人已從城內攻來,知大勢已去,城門是守不往了,慌忙率人逃回到府衙,一時城門守軍已人去門空,興陽令義軍打開南門,接了聶東明部入城,又到了州府,將其圍得水泄不通。聶東明到了衙門前,對內喊道:“李兄弟,休怪我騙你,我也是大勢所趨,迫不得已,才歸順義軍,請兄弟聽小弟一句勸,下令軍官放下兵器,可保衆官軍和你全家性命,不要作無謂的犧牲。”李元楚聽了,嘆息不已,只得下令官軍放棄抵抗,請衆義軍入府。易華、易興陽、聶東明等入了府,同李元楚交割府庫錢糧實物、騾馬車具,一一登記造冊,不提。
次日,袁勤奉盟主之命趕到湘鄉州府,易華見了,驚疑道:“難道盟主、軍師等算定我等已攻下湘鄉州麼?”袁勤笑道:“有易副盟主親自指揮,奪下此城,有何難處!盟主讓小弟來此,是盟主擔心副盟主一旦奪了此城,便會委別的將領任湘鄉之各職,故特派小弟前來轉告副盟主和周統領,請副盟主暫兼湘鄉州州尹之職,周副統領兼守將,領右路義軍駐守湘鄉。”易華道:“盟主這是何故?”袁勤道:“盟主同軍師說了,一者,湘鄉乃副盟主故鄉,城中親朋故友甚多,可方便管理,籌措銀糧也方便;二者,湘鄉雖系州城,卻是省府的門戶,大意不得,須副盟主親自坐鎮,安排好合城大小官職,再回寨受命。”易華聽了,哈哈笑道:“知我易華者,盟主也!老夫領命就是了。”衆人聽了,大喜,易華便令,大擺宴席,慶賀勝利,一面派人飛報盟主和軍師得勝的消息。這正是:
昔日故地抗義旗,數十餘載披膽瀝,
不想今日他鄉歸,卻是故城署理人。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