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軍師馮平爲策反哈利副將塗貌,向伍林、李先覺面授機宜,讓陳虎如何勸降塗貌。次日拂曉,命易興陽、曾詢護送伍林李先覺殺出元軍包圍圈,回到各自崗位。
伍林、李先覺回到芳塘山,把軍師之計轉告陳虎,陳虎不敢怠慢,於次日率五百人馬前往元軍右營搦戰。塗貌一聽圈外有人搦戰,十分不解,提槍出營,一看原來是舊日同僚陳虎,喝道:“原來是陳將軍,朝廷待你不薄,何故降賊造反,今日還有何面目見我!”陳虎道:“看在舊日同僚面上,我還是奉勸將軍幾句話。你我同爲漢將,空有一身本領,卻一直受到蒙古將領的歧視,爲何屈從於他族!今觀這世道,元朝氣勢已盡,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我們何苦還去爲他們賣命?不如同我等一起共事,同扛反元大旗,復我大漢天下。” 塗貌聽了,冷笑道:“你我同食元祿,當知自古忠君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的道理,你枉食朝廷俸祿,貪生怕死,叛變投敵,今我奉天皇旨意,前來剿滅你等逆賊,你還有臉勸我造反?我倒是看在同僚面上,勸你早日歸降,否則,莫怪我塗貌手下無情。”陳虎聽了,不覺大怒,道:“我是看同僚面上,好意勸你出火坑,你竟如此執迷不悟,看我今天先取你的人頭來說話!”說完,揮槍上前來刺,塗貌豈肯罷休,也舉槍相迎。二人都深知對方功夫,戰了二十餘回合,不分勝敗。塗貌監軍魯花赤見塗貌久戰陳虎不下,驅趕衆鐵騎衝向陳虎五百嘍囉,這些嘍囉哪是對手,四散逃命,陳虎一見,知大勢不好,且戰且退,塗貌緊追不放,追到一個小山包的轉彎處,陳虎見元軍還未上來,身旁四周無人,放下兵器,拱手對塗貌道:“塗將軍,末將有句要緊話對你說,你聽仔細了。”塗貌哼了哼道:“你少來這一套,有屁快放!”陳虎道:“我盟軍大盟主敬你是位漢將英雄,仰慕將軍之才,爲讓將軍歸順我義軍,咋日已派幾位頭領連夜去武岡帶來將軍的家眷,現已在寶慶往衡州的路上,不久就會到我左路義軍營中。將軍如若不信,可派心腹回家一看便知。”塗貌一聽,大驚,愣了半天,不禁大怒,道:“你我身爲將軍,當戰場比高低,刀槍拼勝敗,方見真英雄豪傑,你等行如此下作之事,以綁架家小之事相逼,有何臉面讓我服你!”陳虎笑了笑道:“塗將軍不必動怒,事到如今,我實話對你說了吧,你同你的上司哈利此次征戰,必敗無疑。你等雖有數萬精銳圍了我東落寨,你可知我數萬義軍已在方圓數十里內將你大軍團團圍住,你大軍的糧草,昨已全部被我劫了,押糧官圖哈巴特被殺,退路已被我切斷,你等還矇在鼓裡,盟軍只等你數萬人糧斷後飢困交加之時,軍心動搖之際,四面八方發起總攻,必將殺你片甲不留。即便是將軍僥倖脫逃回城,你想如此敗軍之將,你那朝廷能容你麼,同樣是死路一條。我盟主念塗將軍同爲漢人,忠勇有謀,爲人正直,不想讓將軍死於非命,留將軍一條生路,又不想連累將軍家小,故連夜派人去取你的家小出了魔掌,好讓將軍放心行事。”
塗貌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也有些將信將疑,道:“我數萬精兵在此,誰會相信能讓你等山賊流匪殺敗?我塗貌也不是讓你幾句話嚇大的。”陳虎道:“末將剛纔說的話,已是泄露我義軍行動之機密,將軍如若不信,回去後過一二天便知,末將甘願就地認輸,將軍可擒了末將回營,如我此言是虛,可殺了我就是!”說罷,當即放下兵器,下馬等擒。塗貌疑惑半天,看出陳虎一番真心,長嘆一聲,道:“你曉得我塗貌不是此等人,你也不必如此。我真要擒了你回營,我不殺你,也保不住哈利和孔文鬆以及我身邊的達魯花赤不殺你,我豈不成了不義的小人。你且說說看,你想讓我做什麼?”陳虎一聽,曉得塗將軍心裡已是鬆動,心裡暗喜,道:“軍師之意是,待義軍與元軍決戰之時,只要塗將軍令其右營手下官軍按兵不動,同時,暗裡放開一條通道,便於我山寨同外圍各路軍聯繫,便是大功一件。”塗貌道:“吾右營有五千多兵馬,兩百餘鐵騎,其中三千是哈利嶽州大營之兵,不一定聽我的命令,而且還有達魯花赤監督,要我按兵不動,怕是難以做到。”陳虎道:“你既要歸順,必要先暗通手下心腹,再動員漢將,暗自清除元將和督軍纔是。到時一經決戰,軍師自會派人到你營中來協助。”二人正說着,卻見塗貌身後的元軍鐵騎趕了過來,陳虎一見,忙上馬就走。塗貌的達魯花赤過來,問道:“怎讓賊軍逃脫?”塗貌嘆道:“看在是我舊日同僚面上,不忍殺他,放他一條生路。” 達魯花赤怒道:“那廝已是反賊,豈能容你放任!”塗貌聽了,一時無言,逐收拾戰場,同回營帳。
塗貌回到營中,閉門不出,獨自在帳中思慮對策。待夜深人靜時,塗貌暗自召集一幫心腹,把陳虎的話對大夥說了一遍,表明投靠義軍之意,吩咐各大小頭目暗自互通信息,做好歸順的準備。這幫心腹跟隨塗貌多年,哪有不遵命之理,便各自準備去了。塗貌又吩咐心腹在一卡口暗自放開一條通路,讓山寨盟軍往來,又連夜修書一封,言明住來暗道,派親信送往東落寨軍師手中。
馮平看過信,大喜,忙稟報兩位正副盟主及劉尚等幾位頭領,孫碧雲大喜,道:“塗貌歸順,乃陳虎之大功也。”馮平道:“這塗貌一歸順,只要他能按兵不動,他的右大營近三分之一的兵馬就不用我等操心了,我等只要主攻哈利的主大營和孔文鬆的左大營就行了。估計兩營兵馬也在一萬五千左右。他既已斷了糧,我們先餓他兩天,這兩天,他要不動,我亦不動,他要動,我也動。兩天後,我東落寨先在他中間開花,四面義軍再從四面進攻,我義軍人馬也不下三萬人,足以對待得了這羣餓得頭昏眼花之衆。戰後,元軍抵檔不住,必會奪路而逃,至於向何處逃,我算定,寶慶方向因邢開山曾喜斷了他的糧道,哈利用兵向來謹慎,絕不會向有準備的方向去,因此芳塘山、桐子坪一帶伏兵可以放棄埋伏,直接參與圍攻元軍行動。往衡州的可能性也不大,因爲對哈利來說,這條路他也很忌諱,害怕我有埋伏,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走這條路。因此,哈利必會往湘鄉永豐方向逃竄。因此,只要我們從寶慶、衡州等三個方向包抄過來,留下湘鄉永豐方向一條路讓他脫逃。因此,這個方向除周升、曾英一路按兵不動外,還要在這條路上佈下天羅地網,他哈利就是天兵天將,也逃不出我如來的手心。”
衆將聽軍師部署,信心大增。碧雲道:“軍師之判斷,合情合理,我十分贊同,但切不可掉以輕心。哈利若是曉得我斷了其糧道,阻斷退路,其絕對不會坐以待斃,可能會狗急跳牆,或攻我山寨,我們要做好防範準備。還有就是,即便是我們餓了他幾天,但不可就此判斷其必然會喪失戰鬥力,常言道置於死地而後生,越是死逼,說不定會激起其絕處逢生的鬥志,因此決不可輕視。總之,雙方戰局一開,戰場態勢千變萬化,自古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我等必要機智應變,不要抱固守軍令的死理,失去軍機。”軍師連連點頭,劉尚等也點頭稱是。
次日,碧雲召集衆將,向衆頭領說明了攻打哈利元軍的行動部署以及相關要領,然後由軍師部署攻打哈利大營方案。馮平傳令:“攻哈利大營人馬:令劉尚、易興陽、方雲、王克平、吳志剛率兩千精兵打頭陣,再由易峰率曾詢、唐林、史亮、李宏率三千精兵打第二陣,孫盟主率徐小紅、成芳和陳福勝、朱彪、徐福、屈雲率衛隊爲後軍。請副盟主易華率夏全明、李定及五百義軍守寨,並在瞭望臺搖旗,調動各路伏兵。我攻打元軍大營之時,由夏全明搖旗調動邢開山、曾喜和袁勤、陳虎、伍林部,迅速率部向東落寨靠攏,形成對元軍包圍之勢,阻擋元軍退路。令陳林與楊氏姐妹率本部人馬從何隆廟和豹子衝向元軍殺來,留下五百人馬留守肖家嶺形山頭一帶防備流竄元軍。令劉道成、王興各率本部人馬與陳林合兵一處直奔左營。令陳玉明、唐元初向黃龍山與石屋堰方向移動,加強周升、曾英、王勁的阻敵防線,除通知除周升、曾英、陳玉明和唐元初等人馬在原地堅守不動外,其餘各路攻擊元軍左中二營,不得有誤。”衆將領命,個個摩拳擦掌,人人磨刀擦槍,不題。
卻說哈利圍住東落寨數日,被幾次叛匪闖營,將各營鬧得雞犬不寧,哈利沒有想到這夥反賊頭目如此膽大包天,智勇過人,功夫了得,連他自以爲傲的蒙古鐵騎也不在他們的話下,元軍大營死傷不少,元氣大傷,將士們人人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哈利更是格外小心,傳令各營,三營將士,人人日不寬衣夜不卸甲,刀槍不離手,打起精神,嚴防叛匪闖營。原想只要再堅守數日,山上叛匪斷糧斷水,無法生存時,再乘機與其決戰。
不料到了次日,哈利的軍需官來稟報,稱軍中隨運的糧草已用完,隨後押運的糧草要是還不運到,軍中就要斷糧了。哈利一聽,這纔想到,這押糧隊伍早應到了,爲何還未見圖將軍前來報到交割糧草?忙傳令,派出五十快騎前去接應。到了下午,這批快騎只剩了十餘騎回來稟報:“我軍的押糧隊伍早已在龜峰嶺一帶遭叛匪劫持,並斷了我的退路,圖將軍已被叛匪殺害。”哈利一聽,大驚失色,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問:“我押運糧草之兵馬有數千人,圖將軍也是老成器重之人,難道還敵不過那些流匪?”這些騎兵道:“龜峰嶺地形險要,便於設伏,我等還未接近,便見漫山遍野全是叛匪,也不下數千人,他們一見我騎隊,一轟殺將下來,我騎隊大部被殺,要不是我等跑得快,也沒有命回來交差了。”
哈利聽了,預感大事不妙,忙傳令,一面速派十數個小隊,每隊數十人,去附近百姓家籌集糧草,一面傳孔文鬆,塗貌到大營商議對策。
孔文鬆同塗貌接到傳令,急忙趕到哈利大營。哈利通報了糧食被劫,退路已斷的情況,三人大驚,正在商議對策。此時,哈利派出的籌糧隊伍已陸續回營交差,向哈利稟報,只收集到一些地瓜土豆等雜糧。原來這一帶的老百姓家裡的餘糧全部被山寨的叛匪運到山上去了,只留下三天的雜糧,收到的這些雜糧,還不夠大軍一頓飯塞牙縫的。籌糧隊伍還稟報道,他們到了黃龍山、雷子衝、何家廟、寶雲山、楠木山等地一帶,都遇到了叛匪,我們一時沒有防備,有不少人被殺。看來,他們已在各個路口將我等的去路堵死了。哈利聽了,更是心驚肉跳,疑惑道:“我來圍堵這女匪首的山寨,難道這女匪首又把我等數萬兵馬團團圍堵了?”孔文鬆聽到糧草被劫,退路被阻斷,且叛匪已大包圍三個大營,驚慌不止,跌足道:“如此一來,我數萬大軍,豈不活活餓死!” 塗貌心裡有數,聽到此事,越發相信陳虎之言不虛,心裡暗暗敬佩盟軍軍師的手段。只得道:“既然如此,我等在此跳腳也沒用,不如早想退路,先回城裡,再圖良策。”哈利道:“不妥!我若現在退兵,山寨賊匪得知,發兵下來追擊,我後退之路又被匪切斷,豈不成了腹背受敵。爲今之計,不若組織攻山,拚死攻上山寨,先剿滅匪首,奪取糧草,再打通退路不遲。”孔文鬆一聽,點頭贊成。塗貌道:“只怕我等攻山時,四周各地的匪徒聞之,會聚集在我等身後來襲,我軍仍是腹背受敵,奈何?”孔文鬆哼了哼道:“現已至此,只有背水一戰,纔可絕處逢生,如你等瞻前顧後,貪生怕死,豈不坐等送死!”塗貌心裡有鬼,也不便發作,只得忍了火,道:“既然這樣,我等也要作兩手準備,明日我們一面發動攻山,一面做好防備營後匪徒襲擊的準備。”哈利點了點頭,下令:“令孔文鬆爲左路先鋒,從東落寨北面攻山,自己爲中路先鋒,親自率隊從正面攻山,塗貌駐守中營,防備山寨來襲之匪徒。令攻山之隊明日四更造飯,五更攻山,要曉喻每位將士,全軍已經斷糧,現在是背水一戰,不是戰死,就是餓死,哪怕戰鬥到一兵一卒,不攻上山頭,決不收兵。”衆將聽了,當即傳令下去,做好殊死攻山的準備。
也是哈利活該倒黴,這塗貌一回營,忙暗暗寫了信,告知明天五更攻山計劃,派心腹連夜送到了東落寨軍師馮平手中。馮平接到書信,忙稟報碧雲,並召集幾大頭領商議對策。馮平道:“這哈利一斷糧,我也料到他會狗急跳牆,他此次攻山,是不怕下血本的,我等光憑險死守,總頂不住他們源源不斷的兵馬強攻,萬一有失,就沒有退路。不如我等先下手爲強,提前行動,先通知外圍的幾處伏兵趁夜向他們發動攻擊,我等也下山總攻接應,搞他個措手不及,打亂他們的計劃,動搖他們的軍心。”碧雲聽了,點頭稱妙,忙傳令,命在外圍潛伏的各路兵馬,除周升、曾英、陳玉明和唐元初等人馬在原地堅守不動外,其餘各路今夜三更出動,向元軍左中二營靠攏,攻擊中左二營,不得有誤。命劉尚爲先鋒,率山寨所有人馬,於今夜三更下山,向元軍哈利中營和孔文鬆左營發起總攻,命雷正與十幾個步軍頭領,迅速穿上元軍服裝混入右營,協助塗貌歸順,並乘機反攻哈利。
次日四更時分,哈利大營將士早已草草吃了飯,做好了攻山準備,只等一聲令下,出發攻山。正在此時,突然前方傳來一聲炮響,就見黑暗之中,前面如萬馬奔騰,呼喊之聲不絕於耳,哈利情知是山寨的叛匪襲來,大驚,忙喝令將士列隊迎戰。哈利的手下還沒來得及整理隊伍,就見熊熊火把之下,劉尚率易興陽、方雲等數千精兵直撲過來。哈利只得拍馬揮槍上陣,哈利的鐵騎隊也迅速排開,哈利居中,左右兩排六員偏將,列到陣前。劉尚也列好陣勢,右手易興陽、方雲,左手易峰、曾詢。緊接着,孫盟主和軍師馮平也趕下山來。
哈利一見,冷笑道:“前幾次你等乘我不備,屢次得手,我正愁找你等不着,要上山尋你決戰,不想你等今日卻自個前來!今日兩軍對陣,真槍實刀比比功夫。也讓你等看看,我忽必烈鐵騎的子孫可是吃素的!”易興陽一聽,哪忍得了,怒道:“哈利狗賊,你死到臨頭了,還這麼猖狂!看我興陽今日先斬你的狗頭!”說罷,掄起長矛就要來戰哈利。孫碧雲一見,忙制止道:“易頭領且慢!等我同哈將軍說幾句話來!”易興陽見大盟主有令,只得耐了性子停了下來,聽碧雲微笑着對哈利道:“哈將軍,我就是你要前來捉拿的義軍盟主孫某。想將軍也是一位征戰半生的老將了,可知我孫某今日既然能來到你面前,你可明白你現在的處境了麼?我孫某不想枉殺無辜,生靈塗炭,只要你等放下屠刀,不與我等爲敵,我可放你等二萬多人馬一條生路,回城覆命。否則,我數萬義軍一圍,恐到頭來你等後悔莫及!”哈利一聽,不覺氣衝斗牛,怒喝道:“當今天子治下,你等殺我官軍,反叛朝廷,與我爲敵,實足大逆不道,罪當天誅!我乃奉天子之命,率天軍到此,前來剿滅你等,爲朝廷除害,撫天下安寧,你等若知罪,理當放下武器,負荊請罪,我等還可不殺你,給你一條生路,如今你等還如此執迷不悟,竟敢大言不慚,威脅我天朝大軍,羞辱本帥,我等豈能饒你!”說完, 回頭對衆將道:“那位將軍去擒拿此賊,立下頭功?”旁邊一位蒙古偏將叫赤察兒的應聲道:“末將願往。”拍馬直奔孫碧雲殺來。這邊的易興陽哪肯放過,拍馬相迎。兩個戰不到十個回合,赤察兒被易興陽一矛刺於馬下。哈利一看,大怒,喝道:“哪位將軍去拿此賊?”一個叫劉吉雲的武德將軍手持竹節鞭應聲出陣,拍馬衝上去道:“小子休要猖狂。你爺爺來了。”義軍這邊惱了曾詢,催馬上前道:“興陽兄弟且休息片刻,讓曾某來收拾這廝。”提着雙錘,接住了劉吉雲的竹節鞭。兩人都是短兵器,殺作一團。只見得:
這個雙鞭揮舞如旋風,那個雙錘使出似鼓擂;這廝定住馬頭防雙錘,那漢守住陣腳躲鞭擊。這個一心惡意要人命,那個滿臉怒氣奪人魂。一個雷部天將,慣顯施威仗勇,一個下界凶神,常使殺鬼驅魂。
二人一場拼殺鬥了二十餘回合,劉吉雲不敵,險象環生。就在此時,元軍陣中一名弓箭手張弓搭箭,正要箭射曾詢。方雲一看,說時遲那時快,手起一箭射中那弓箭手,應聲倒地。方雲喝道:“兩軍對陣,不堂堂正正拼殺,爲何要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曾詢一聽,大怒,雙錘直出,劉吉雲躲閃不及,被打下馬來,一命嗚呼。哈利不到片刻就折了兩員大將,大怒,馬鞭一揮,一千鐵騎直向義軍陣中殺來。
這碧雲雖是曉得元軍鐵騎厲害,也有所防備,由從元軍中繳獲過來的馬軍在陣前壓住陣腳。但盟軍雖有鐵騎,卻沒有元軍騎兵彎刀拼殺的功夫,盟軍雖有劉尚等頭領能對付外,其他騎兵哪是這些鐵騎的對手,登時被哈利的鐵騎軍衝得七零八落,死傷無數,步軍更加慘不忍睹。劉尚忙命徐小紅、成芳、啞巴保護盟主和軍師,他與易興陽、方雲、曾詢、王克平、雷正帶領馬軍直奔哈利,以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之勢,從四面圍住哈利。哈利身邊的將領見狀,也團團圍住哈利,大呼保護大帥,哈利也大喝:“不要管我,先把這些反賊殺光,踏成碎泥!”正在左衝右突的鐵騎見狀,又把碧雲、劉尚等頭領團團圍在中間,一個個揮起彎刀,瘋狂殺來。
劉尚等雖殺得難分難解,但面對一千多鐵騎,已處於劣勢。危急之際,只聽大營外圍一片譁然,喊殺聲響成一片。原來此時的各路義軍如潮水般涌來,哈利一看,大驚,一面喝令幾位將軍率兵赴後營應敵,一面派人赴左右大營通知孔文鬆和塗貌前來救應。
劉尚等得知後營殺聲傳來,知道各路義軍已經殺至,精神大振,對衆將道:“哈利大營已被我前後夾攻,各位將士奮力殺賊,不得放跑一人!”盟軍衆將士一聽,齊聲應呼,一時喊聲山搖地動,齊向大營撲來,哈利的鐵騎雖是勇猛,此時心也慌了,陣腳大亂。哈利死戰一個多時辰,仍不見左右大營前來救應,原來此時,從衡州方向來的陳林與楊氏姐妹率一千五百人已殺入左營,緊接着劉道成、王興也率大隊人馬殺入左營,與陳林等一前一後殺入,孔文鬆自己處境險惡,哪有力量去接應哈利。右營塗貌卻早已暗自接了雷正等率兵到大營,一起商議對策,一切準備完畢。到了五更時分,忽聽哈利大營方向殺聲不止,火光透出半空,不一會,又見左營方向也傳來喊殺聲和火光,監軍達魯花赤一聽不好,忙要塗貌派兵打聽消息,塗貌道:“我等既已奉命在此死守,就不要輕舉妄動。” 達魯花赤怒道:“如今兩營都在大戰,吉凶未明,我卻不爲所動,難道我等要坐等二營被反賊打敗不成?”塗貌聽了,也不予理會。正在這時,哈利派來的傳令兵慌忙跑來,道:“不好了,帥大營被反賊前後夾攻,十分危急,大帥速令前去接應。”塗貌聽了,心裡也暗自吃驚,明白哈利已是凶多吉少,忙傳令百戶長以上隊長偏將到帳中議事。不一會,蒙漢將領校尉到齊,塗貌道:“哈利、孔文鬆不聽我的勸告,今遭此敗,是他們的一意孤行所致。現兩個大營已被亂賊前後夾攻,團團圍困,看來已是凶多吉少,我等現在如前去救應,無異是飛蛾撲火,不但救不了哈利,還會一道被賊匪所滅,不如以靜制動,保存實力,待兩營戰局已定時,再謀下步之策,如何?”塗貌的心腹將士聽了,心神領會,忙點頭稱是。達魯花赤聽了,怒道:“塗將軍,你嚇糊塗了吧?眼下大帥遇襲,我等不發兵,難道見死不救?現大帥令我前去接應,你敢抗命麼?”塗貌冷笑道:“戰前,我等受命就是防範賊軍從後營攻擊,我也是遵命而已,何況常言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何言抗命?” 達魯花赤大怒,道:“似你這等貪生怕死,哪能號令大軍!現軍情危急,既然你不遵軍令,現我以監軍之職權,罷了你指揮之權,各位聽我指揮!我命令全體將士出動,急赴哈大帥大營,接應大帥!”在座的衆蒙古將領忙起身響應,隨同達魯花赤走出大營,不料剛出營門,突然被埋伏在兩旁的由雷正帶領的五十多名刀斧手一齊上前砍殺,達魯花赤等衆蒙古將領猝不及防,一時被殺個乾淨。之後,塗貌又下令處死兩百鐵騎軍。塗貌這才提了達魯花赤的頭顱,曉喻衆將士,宣佈反元歸順盟軍,衆將士見事到如此,只得依從,於是塗貌守營不出。
哈利久等兩大營接應,卻遲遲不見人來,不久,就接到來人稟報,左營也遭賊軍前後夾攻,處境危急,右營塗貌卻按兵不動,有人稱其已投靠賊匪,不知真假。哈利一聽,情知大事不妙,長嘆一聲,道:“沒想逆賊如此坐大,智勇過人,我等剿滅無望矣!”無心戀戰,只得退入大營。劉尚哪裡肯放過,緊追不捨。邢開山、袁勤、陳虎、伍林、曾喜率七八千人馬直奔哈利大營。唐林率兩千人馬殺入營中。孫盟主、馮軍師與易峰合兵一處,前後夾擊哈利大營。易峰、易興陽、方雲、曾詢、王克平、雷正、史亮等十數只猛虎在元軍中橫衝直闖,把元軍大營和鐵騎軍衝殺得亂成一團,形成三面包圍。哈利一看叛匪人馬越來越多,漫山遍野,不知其數,忙傳令左營孔文鬆迅速向大營靠攏。不一會,孔文鬆殺出重圍,來見哈利,哈利嘆息道:“情況有變,塗貌很可能謀反,此地不可久留。衡州寶慶兩條大路已被叛匪堵死。他們算計我會從這兩條大路中選一條撤退。本帥不上賊匪的當,我等就往永豐方向突圍,如何?”孔文鬆道:“既然如此,也只有往永豐方向走了。”忙先派人告知湘鄉守備蔣將軍,趕緊帶兵前來接應。”
到天亮時,盟軍攻勢猛烈,哈利只得撤軍,由孔文鬆帶隊在前,哈利同步軍居中,鐵騎軍斷後,向永豐方向潰逃。路經塗貌右營地段時,只見右營寨門緊閉,僅有幾個哨兵在營外巡邏,不見塗貌和達魯花赤來迎接。哈利知塗貌已投了叛匪,不敢貿然從他營中過去,傳令各隊不要驚動右營,繞營而過。好在塗貌雖說已反,但也不忍心攻擊哈利元軍,落井下石,元軍得以從右營外面通過。
沒想哈利的元軍剛剛過了塗貌右營,卻撞上了前些天還在生病的王子成與龍桂、劉順達帶領的一班義軍在此埋伏,與孔文鬆的前鋒殺了起來。哈利一看,心想塗貌可惡,自己無顏見我,卻引狼入室打我的埋伏。也顧不得許多,指揮大軍掩殺過去。
原來王子成、龍桂是奉軍師之命監督塗貌右營,以防他們控制不住局面,一旦哈利率大隊人馬逃向永豐,經過右營時,萬一塗貌控制不住,右營大部分元軍可能跟隨哈利逃走。現見哈利率大隊人馬逃來,忙攔路劫殺,卻因見元軍太多,王子成等拼殺一陣,元軍鐵騎上來,王子成等不敵,只得退下陣來,眼睜睜看着他們過去。元軍過後不久,劉尚、易興陽等率大隊人馬追趕過來。這正是:
昨日勢勢剿匪來,今日遑遑逃命去,
可嘆鐵騎世無敵,卻在匪寨被算計。
要知哈利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