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黎付員要火燒澧州總管府,張德仁以爲要火燒全城,驚慌不已,忙向黎付員跪地求饒,願捨命相保。黎付員道:“這總管府就是黎民百姓的閻王殿,我燒了這總管府,如何又是全城百姓之災?你是害怕上峰追罪下來,好保自己這條狗命吧?” 張德仁磕頭道:“黎將軍有所不知,這總管府燒了事小,只是這府一燒,這火勢兩天功夫都難平息,只怕有大風一卷,必危及附近民房,這城裡房挨着房,街連着街,必禍及全城。我張德仁雖說是朝廷命官,身爲路府總管,不敢說在爲百姓謀福,卻也不敢貪腐,禍害百姓,想必黎將軍及城中百姓心對本官中有數,下官小命不足惜,全城百姓性命爲大。” 黎付員一聽,哼了哼道:“我要是不曉得你還算是個清官,在百姓中口碑不錯,早要了你這條狗命。既然如此,我們也留你不得,跟我們走罷,去見見義軍袁軍師和我大哥再說。”
於是押着張德仁往東門出來,見了袁勤和劉成謙,將攻路府,殺烏圖,取錢物,捉總管的情況細細稟報了。袁勤一聽這張德仁情願捨命保全城百姓,敬佩不已,忙請了張德仁坐了,向其施禮道:“張大人受驚了,張大人有所不知,我們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更不是燒殺掠搶的強盜,是反抗朝廷的義軍,是保護百姓而不是傷害百姓,更不會火燒全城濫殺無辜。黎將軍無知,我在這裡向張大人賠罪就是。”忙又向張德仁鞠躬,張德仁一見,慌忙起身回禮,道:“張某不才,何當軍師之禮!既然軍師言稱保護百姓,在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袁勤道:“但講無妨。”張德仁道:“今日軍師與劉將軍是爲楊將軍而來,爲救兄弟,顧全手足之情,破城攻府,無可厚非。既然軍師攻了我路府,佔領了全城,爲何只取官銀,不取官糧?”袁勤一聽,笑了笑道:“實不相瞞,此次攻打這州城,我義軍也只帶了三百人馬,千里迢迢從衡州趕來,要是取了糧食,不但官兵帶不動這麼多,而且一路回寨,要是沿途官軍得知,追剿過來,也只會棄了糧食逃命。故不取糧食。”張德仁一聽,撫掌讚歎道:“軍師區區三百人,竟敢攻打州城,且這等順利,毫髮無傷,義軍何等大智大勇!只是將軍既然不取這糧食,何不開倉放糧救濟百姓?”袁勤一聽,也點頭稱好,道:“就依了張大人,開倉放糧!”便即命幾個頭領火速入城,開倉放糧, 分給城裡百姓。
袁勤又問張德仁道:“此次州城被破,不知張大人有何打算?”張德仁嘆息道:“烏圖巴桑被殺,唯獨我全家安然無恙,朝廷豈能放過?只好憑朝廷發落,聽天由命罷了。”袁勤道:“如不嫌棄,先到我義軍大營暫住如何?”張德仁一聽,心裡明白,這軍師想試圖拉自己入夥,他不想與劉成謙一班人爲伍,正想拒絕,卻見劉成謙進來,對張德仁道:“張大人,你我曾是同僚,雖說平時我劉某有得罪張大人的地方,今日見張大人爲百姓捨命,乃真君子也,我劉某深感佩服。我歸順義軍,並不是貪生怕死之徒,皆因當朝昏庸,大廈將傾,而義軍以反抗昏官爲使命,以扶黎民危難爲已任,我才恍然悔悟,加入到了這義軍中來。張大人既然能捨命保一方百姓,爲何不能加入我義軍隊伍,共救天下黎民?再說了,這堂堂的州城被破,路府被端,將軍被殺,官銀被搶,雖不是張大人所爲,但這禍太大,你卻絲毫無損,這上峰追責下來,你是百口難辯,必延禍你全家九族,你難道要讓無辜的妻兒老小爲你陪葬麼?”
張德仁聽了劉成謙一番話,句句在理,思前想後,只得依了,便道:“只怕張某無才,手無縛雞之力,成了義軍的累贅。”袁勤一聽,大喜,呵呵笑道:“張大人過謙了!我義軍豈止只要武勇之將,更需治政之材。張大人勤政清廉,治理地方有方,正是我義軍不可缺少之材,張大人能屈身我義軍,乃我義軍之大幸也!”
於是速派了幾個頭目,隨張德仁入城,到了張府,帶上一些隨身之物,領着家眷出城。衆人聚齊到城東小山坡時,天已矇矇亮了。劉謙成、袁勤傳令出發回寨。易興陽道:“我們這一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這一路湘西北的大好風光都還沒有來得及看夠,要不副軍師你們先走,我慢慢欣賞欣賞湘西北的風士民情後回寨,如何?”易興陽這一提,方雲、唐林也提出要同興陽走走看看,劉成謙也道:“這好不容易來一趟,我也想陪陪各位頭領一路走走。”袁勤有些爲難,道:“只怕盟主和軍師曉得,又來怪我,再說了,這一路穿州過府的,也讓人放不下心。”徐小紅、劉月芳也是好玩心性,便向袁勤撤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嘻嘻笑道:“你不也是我們的大軍師嘛,這點主都作不了麼?那孫姐和馮老頭子要來怪罪,就讓她來怪我姐妹好了。”袁勤拗他們不過,只得道:“劉老將軍雖有此意,卻陪不得你們,老將軍在這一帶名氣太大,有不少人認得,只得隨我們走,再說了,劉老將軍是此次攻城總指揮,哪能隨你等遊山玩水。”劉成謙聽了,也笑了笑道:“既然軍師不準,老夫也只得遵命。”大家都笑了,袁勤也笑道:“老將軍,連盟主都敬您三分,我算老幾,何敢拂了老將軍的美意?只是情不得已。”於是對衆人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分兵兩路而行,我同劉老將軍、陳虎、劉道成、馬龍,領受傷的楊成文、張德仁一家老小,以及繳獲的金銀物資從原路返回;一路由易興陽、徐小紅、方雲、劉月芳、唐林、王克平、成峰、黎付員帶一百名騎兵另行。”易興陽聽了,連忙擺手,道:“我要這麼多人,還叫遊山玩水麼,目標太大,反招人眼目,留幾名跟班跑腿的就行了。”袁勤一聽,只得依了,便對王克平和成峰道:“我讓您兩位上了年紀的將軍跟着他們,就是請二位千萬要看着他點,尤其是易興陽和劉月芳這兩個刺頭,總愛惹事生非,切不要讓他們胡來。”王克平道:”副軍師放心,我就是舍了命,也不會讓興陽有事的。”興陽一聽,哼了哼對袁勤道:“我道怎麼又要讓王叔倆位前輩來跟我,原來是來管我們的,軍師還是把我等當小孩子麼?”袁勤笑了笑,道:“你年紀是不少了,連媳婦都討上了,卻還是年輕人的心性未變,有人看着你,我也放心,總要一路小心爲好,早早回寨,免得盟主、元帥和軍師掛念。”興陽笑了笑,道:“把你那心穩穩放好,我保證一個個毫髮無傷平安回寨。”袁勤還是再三叮囑,然後與劉成謙等一路先行。
這興陽等袁勤等走了,鬆了一口氣,歡喜不已,領着幾位男男女女往回程一路慢悠悠行來,沿途被這青山綠水奇峰異灘所迷,也品嚐了不少飛禽走獸絕品風味,自是歡喜無限,興奮異常,流連忘返,樂不思蜀。這一日到了藥山附近。原來這藥山位於澧州之南武陵之北,是座跨兩路府之山,山上多產芍藥,山頂上有一峰叫長嘯峰。此山是澧州和常德兩路不管之處,歷代爲匪患之地,現如今有一夥綠林好漢在藥山盤踞,當地人稱做甲子寨,就是說這幫綠林已在藥山持續了六十多年。山寨頭領姓彭名樹德,其祖父是藥山寨的開山始祖,在元朝之初便在此山立寨,反抗元朝,召集一班反元志士,在常德武陵縣和澧州一帶抗官抗糧,還算是俠義之士。到了他父親這一代,藥山寨的綠林隊伍有了發展,山寨的成份也開始複雜起來。一些過去跟隨他父親的抗元志士老的老死的死,早已不成氣候。劫錢財搶大戶和在山下設卡攔路搶劫就成了他們的營生。
彭樹德的父親叫彭友森,還有兩個叔叔,二叔叫彭友樹,三叔叫彭友林,和一個小姑子叫彭翠香。一家兄弟姊妹個個身懷絕技,方圓百餘里的大小土匪,都不敢踏入藥山周圍半步。彭友森爲人處事到還有幾分正氣,只是彭友樹和彭友林仗着一身功夫和藥山寨上千號的嘍囉,下山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人稱彭氏二梟。那個小姑子彭翠香還比彭樹德小一歲,是彭樹德祖父的小妾所生,雖說不是原配所生,只因她是彭家唯一的一個姑娘,再加上她的親生母親也是個練家子出身,從小就開始跟母親練武,身段也好,與大娘和三個兄長也都合得來,便成了藥山寨的掌上明珠。十六歲那年嫁給本寨一個頭目,不想那頭目在一次搶劫大戶時,不小心從牆上摔下後當場身亡。自此後這彭翠香也不思再嫁,算起來彭翠香已獨身十餘年。
彭樹德的父親彭友森身患癆疾,不到五十歲就去世了,藥山寨本想立老二彭友樹繼任山寨之主,可三弟彭友林和小姑子彭翠香硬是不幹,非得要立侄子彭樹德做大頭領不可。彭友樹沒法子,只好擁戴大侄子彭樹德做了山寨之主。彭樹德雖是年紀輕輕,論武功倒是深得父親真傳,一身武功不俗,技藝也不在兩位叔叔之下,在山寨中凡是前輩他也很尊重,對有本領的頭目更加器重,對嘍囉也算體貼, 對外面消息靈通,爲人處世還算精明。他與小姑子關係尤爲密切,大小事一般先與小姑子商議,再和三叔通氣後才做決定。他對二叔表面看似尊重,山寨上上下下很難看出叔侄不合的事來。
彭樹德開始經營山寨時,元朝已是搖搖欲墜,天下羣雄四起,官府根本無法顧及討伐綠林,何況這藥山寨又是兩界不管之地,正是彭樹德壯大勢力的極好時機。於是招兵買馬擴充勢力。不到數年,人馬由父親手下的千來人已增加到近二千之衆,頭領除二叔、三叔和小姑之外,還有十幾員後起之秀的頭目,個個武功高強,山寨勢力迅速發展,大有在湘西北稱綠林王之勢。附近一些不成氣的小股土匪紛紛來投。彭樹德這個人外憨內奸,一般人看不透他,絕不像兩個叔叔那樣明火執仗,做事毫不顧忌。他凡是對山寨有利的事,會悄悄的去做,不合算的事絕不沾邊。比如與官府公開對抗,公開奪別人的山寨,他不會去做,他的野心,就是以逸待勞,等待時機,一有機會,乘勢出擊,做個湘西北的綠林王。
易興陽本不曉得這藥山有這夥綠林,只道此山既然取名叫藥山,自然有不少山藥可取,便要上山看看。只聽劉月芳道:“這山就不要去了,擔心你又惹出禍來。”興陽一聽,哼了哼道:“爲何去不得?難道山上有鬥得我興陽的惡鬼兇魔不成?” 成峰道:“惡鬼兇魔倒是沒有,但這山寨中的土匪,也一個個同惡鬼兇魔差不多,這山寨現由彭氏山匪佔據,據說有匪二千來衆,大小頭目數十餘人,個個身懷絕技,都不是等閒之人,頭領不必去招惹他。”
這易興陽是什麼人?天不怕地不怕的魔頭!不聽猶可,一聽成峰之言,反倒勾起了他的興頭,冷笑道:“不就是幾個土匪嘛,我要是怕了他,不敢上山,我還是易興陽麼!你們要是怕,就待在這裡,要是不怕,就跟看我上山,看我取下幾個人頭給你等看看。”王克平見勢不妙,只得勸道:“少主人不要逞勇,常言說得好,強中自有強中手,你也不曉得山寨是個什麼情形,對手是個什麼模樣,冒然去攻打,倘若有個三長兩短,我等都要遭殃,不是耍處。”興陽哪裡肯聽,只是覺得要摸清個情況倒提醒得對,便問成峰道:“你也曉得這山寨情況的,不妨細細向我說來。”成峰道:“這藥山寨又名叫甲子寨,就是說這山寨已立寨有一個甲子六十了,已傳了三代,現傳到彭樹德之手。這彭樹德年紀不大,本事可不小,還是個頗有心計之人。手下有他的兩個叔叔和一個小姑子,三人都身懷絕技,二三十個人不是對手,他那個小姑子,叫彭翠香,幾歲時就跟她娘學藝,更是一身功夫了得,就連她倆個哥哥都讓她三分。彭樹德手下還有十幾個大小頭目,個個都是功夫不俗的慣匪。這些年,官府也想剿他,只是他們自身也顧不過來,還有就是顧及他勢力太大,擔心蛇沒捉成,反被蛇咬,一直沒敢出手。”
易興陽聽了,哼了哼道:“我還以爲他們都有三頭六臂呢,說的這麼可怕。既然他們有這等本事,正好我這好些日子沒有遇過對手,這兵器都生鏽了,早想找幾個號稱身懷絕技、功夫了得的對手練練身手了。你們哪個都不要勸我攔我,這藥山寨我是非闖不可了。大家若聽我的,明日清早出發,我和方雲兄打頭陣,唐兄弟與月芳嫂子、徐小紅居中,王叔和成、黎兩位將軍斷後。到了藥山寨時,見機行事。”大家聽了,一時都不做聲,王克平曉得自已勸也無用,就看了看徐小紅,想着這小紅能勸夫君一句,或許管用,小紅一看,心裡明白,不想這小紅也是一個不願服輸的人,暗暗要同夫君去同山匪比個高低的,卻反勸王克平道:“王叔也不用擔心,興陽也是無數次從絕處逢生的人,也是自有上天保佑,才次次有驚無險。此次他既然要去,也是去得的,打得過就打,說不定還能收服這批山匪,爲我所用,打不過,有爹孃生的這兩隻腳,放開跑就是了。”月芳也道:“就聽易頭領的,我去打頭陣。”唐林、方雲、劉月芳也都早已按捺不住,躍躍欲試,要去試試身手。一聽月芳所言,也都點了點頭。王克平、成峰聽了,明白再勸無益,只得暗暗叫苦。
次日清晨,易興陽一行便要上藥山,王克平、成峰擔心有失,只得也跟了來。二十餘人便興沖沖向藥山寨摸去,一路但見漫山遍野的芍藥花,開得正盛,一叢叢如火一般透紅。到了半山,成峰對易興陽道:“既然易頭領執意要前去攻打,成某對此地也算比較熟,不如由易頭領你與方頭領在前寨攻打,我與唐頭領和王將軍、黎兄弟去後山偷襲,前後夾擊,打他個措手不及,如何?”易興陽一聽,大喜,道:“此計甚好,也可斷了他們的退路,只是一路要小心謹慎,多加防備就是。”成峰忙率人去了。
易興陽同方雲兩對夫婦到了寨前的哨卡,見一隊巡山嘍囉正往山下奔來,一見興陽等幾個男女,騎着戰馬,全身披掛,大驚,帶隊的小頭目喝道:“你等是何人?竟敢闖我大寨?”易興陽一見,呵呵笑道:“我等路過此地,看看山景,你又是何等人,見了客人,竟如此無禮。”那頭目一聽,冷笑道:“可笑你這等愚夫愚婦,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也敢來此地觀山景!你等若識相,速速滾下山,不要惹了老子,挖了你等心肝下酒。”易興陽不聽猶可,這一聽,不覺氣性上來,也不答話,把馬一拍,衝到這小頭目跟前,身手快如閃電,沒等那小頭目出手,如老鷹撲小雞一般,一伸手便把小頭目提了過來。那些嘍囉不知高低,撲上來要來殺興陽,方雲、劉月芳、徐小紅一見,也是惱了,衝上去一陣亂殺,頓時殺了幾個,剩下的見識不妙,一溜煙逃上山去。
興陽也不追趕,讓大家休息片刻,等着這山寨來人報復。果然沒有多久,就見一員女將領着一隊嘍囉下山來,見易興陽幾個,大怒,道:“你們是何人?爲何無故殺我兄弟?”易興陽一看,卻是個俏婦人,一臉怒氣,眼透兇光,心想這一定就是成峰所講的彭翠香了,想調戲她一番,便道:“我以爲是哪個,卻原來是一位美貌女子,只是可惜這一個好模樣,卻是滿臉殺氣。興陽不才,慕名而來,以武會友,不知美人可賞臉麼?”
原來來者正是彭翠香,一面聽興陽狂言,也一面細細打量這幾個男女,見兩位漢子一個個英俊瀟灑,氣質不凡,又見兩女子,也是不僅閉月羞花,還英武帥氣,不覺平添幾分好感,只是猜不出這等人的來歷,又聽這興陽這一片胡言,明顯帶有輕薄狂妄之態,冷笑道:“看你長得人模狗樣,怎麼出言如此無禮!你既慕名而來,想是曉得我是什麼人了,既然要以武會友,是否也報上名來,我的槍下,不殺無名之將。”興陽一聽,這婦人受此奚落,竟還如此冷靜,倒也意外,只得答道:“吾乃衡州易興陽是也。” 彭翠香也沒聽說過什麼興陽,道:“無名之輩,也敢來這裡放肆,先讓你見識見識你姑奶奶的手段!”挺槍直取興陽,興陽只得揮矛相迎。這彭翠香的功夫,確是名不虛傳,只見她:
青絲銀簪俏女將,躍馬橫刀勝莽漢。美目秋波銷魂,卻是殺心奪命;纖手玉臂誘目,只會斷頭斬身。徐娘身段輕如燕,銀槍出手如閃電,俏女口杏似櫻桃,怒喝聲聲似虎狼,力蓋勇漢氣蓋世,七尺男兒都汗顏。
兩個廝殺不捨,鬥了二十餘合,彭翠香漸漸不敵,想平生還未遇到如此對手,又想此人年紀輕輕,面白俊俏,看不出竟有如此功夫,不禁心裡歎服,不想敗在其手下,於是把銀槍一架,氣喘喘道:“且停住!我有話要說!”易興陽只得收了矛,便聽彭翠雲道:“敢問壯士來自何方?是官軍還是綠林好漢?”興陽一聽,只得答道:“我等非軍官也,乃是反抗官軍的綠林義軍。”彭翠香一聽,道:“既然不是官軍,可否請到我山寨一敘?”興陽一聽,看了看方雲、小紅和月芳,見大家都不反對,便道:“既然寨主有請,興陽當然從命。”於是興陽等大夥隨同彭翠香,一起上山。
一行人穿過道道關卡,進了主寨,彭樹德等早得了消息,只道是跟隨彭翠雲來投靠的綠林好漢,就見彭友樹從寨中出來相迎,一看見妹子帶來的人羣中有劉月芳,彭友樹是認得劉月芳的,不禁大吃一驚,慌忙喊道:“妹子你受騙上當了!這毒蠍魔女是澧州城的官軍,這是官軍來攻山了!”這一喊,大廳內的彭友林和大頭領彭樹德一班頭目全都衝了出來。將興陽等數人團團圍了。彭翠雲也一驚,怒指易興陽道:“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竟敢騙你姑奶奶!”方雲只得慌忙解釋道:“彭頭領,我實話同你說了吧,我等乃衡州孫碧雲盟主和劉尚元帥手下的義軍將領,這位易興陽兄弟,乃義軍頭員大將兼先鋒官,本人方雲,也是義軍大將,這兩位女將,已是易將軍及吾的夫人。何來的官軍?”那彭友樹一聽,哼了哼道:“你信口雌黃,滿口胡言!當我不曉得哩!這劉月芳,乃澧州城的鎮守使劉成謙將軍的堂妹,手下的女將,你們不是官軍是誰?今日想矇混進寨,被我識破,看你往哪裡逃!”方雲道:“彭頭領,你也太孤陋寡聞了,劉成謙老將軍及我身邊的劉月芳,已率部歸順我義軍了,現已爲孫盟主手下的愛將,這月芳,已是我的夫人。我等若是官軍,爲何不帶了大兵來,纔來這區區數人?”
彭樹德和彭翠香一聽,吃驚不小,劉成謙手下有五千多人馬,如何就投了衡州義軍?彭友樹哪裡肯信,道:“不要聽他胡言,先拿下這廝,再來問話!” 彭樹德也道:“你等口說無憑,要我等信你,就先放下兵器,再到寨中問話!”
興陽一聽,哪裡按奈得住,將長矛一舉,喝道:“要我放下兵器,先問我這兵器答應不答應!”衝向彭友樹殺了起來,方雲一看,也挺槍向彭樹德殺去,劉月芳也向彭友林殺將過來,徐小紅便同彭翠香廝殺。這劉月芳與彭友林殺成一團,約鬥了二十餘招,曉得對手功夫不俗,靠力鬥不能取勝,於是悄悄掏出飛刀,乘其不備,閃電般出手,一飛刀正射中對方的鎖骨,彭友林槍落人倒。劉月芳順手一鞭把彭友林捲了過來,喝令手下人捆了。這刀射鞭抽就是一眨眼功夫,那些頭目見三頭領被擒,紛紛上前來救,劉月芳刀射鞭打,又是幾個頭目受傷,其他頭目哪敢上前。
方雲與彭樹德兩個,也已拼鬥了二十餘招,難分勝負。方雲明白,山寨人多,不宜久戰,只能速決,於是一杆畫戟使出了十分的功夫,那彭樹德見方雲勇如雄獅,銳不可擋,哪敢怠慢,也使出了十二分之勁進行拼殺。又鬥了十餘招,彭樹德漸漸氣力不濟,汗如雨淋,再鬥下去只怕是在劫難逃。正要逃走,哪知成峰、唐林等已從後寨攻到了前寨,擋住了彭樹德的退路。方雲又緊逼不放,正在驚慌之時,冷不防被唐林從其身後突入,生生將其擒下馬來。
易興陽與彭友樹廝殺了約二十餘回合,易興陽已不耐煩了,發一聲狠,連發幾槍,殺得彭友樹像沒頭的蒼蠅團團轉,暈得不知東南西北,累的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昏死過去。興陽一看徐小紅同彭翠香還在纏鬥,徐小紅已是氣力不濟,便乘其不備,飛馬衝去,也將其生擒過來,這時唐林正好已捉了彭樹德,方雲大喊道:“藥山寨的嘍囉們聽着!你們四個頭領,三個被捉,一個昏死在地,知趣的,放下兵器乖乖投降,如再抵抗,踏平山寨,一個不留!”衆嘍囉一看,早已嚇破了膽,紛紛放下兵器,跪成一片。
此時王克平同成峰上得山來,一見這一情景,都愣了半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成峰嘆息道:“我今天是實實領教了義軍將士的天膽神勇,真正是神鬼莫及!”王克平卻搖了搖頭道:“成將軍莫誇,此等魯莽之事,還是少弄的好,像我這少主人與你那劉月芳的性子,這些人在一起,保不住哪天會把天都捅個窟窿呢。”這正是:
獨霸藥山六十載,三代英威揚天外。
誰料區區數男女,頃刻功夫破大寨。
要知藥山寨彭氏兄妹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