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毛是否喪盡天良,對於很多人來說,並不重要。
實際上,無論長毛是否喪盡天良,李子淵壓根就不關心,實際上,他早就打定了主意,無論長毛是否喪盡天良,這些人都是喪盡天良。即便是他們的軍紀如岳家軍一般,那也會變成喪盡天良的匪徒。
這無關其它,只因爲長毛是主公的墊腳石!
至於這些長毛,突然,想到自己頭上的發冠,李子淵意識到稱這些人爲“髮匪”顯然不合適。
“記住,自今天起,不得稱其爲“長毛”!”
沉吟片刻,看着遠處所謂的“天父臺”,李子淵想到長毛所信的“拜上帝教”,心下便有了主意。
““教匪”作亂,屠我中華百姓豈止千萬!百姓何辜盡然遭此屠虐!”
一聲感嘆之中,李子淵給了太平軍一個官方的稱謂的,是的,他們就是一羣信仰邪教的“教匪”,其絕不是爲了恢復中華正統,更不是爲了救民於水火。
救民於水火的是主公,是義軍,恢復中華正統的舍主公又有何人?至於這些“教匪”除了屠殺百姓,又有何能奈!
是的,史書上必須要這麼寫!
騎在馬上的李子淵在這一瞬間,爲太平軍作了一個“詮釋”,這個“詮釋”將會是官方的,將會是歷史對太平軍的評價,這些起自於廣西田間的起義者,只是匪徒而已,至於所謂的“天國”,不過只是邪教蠱惑人心的言語罷了。
“天國”在未來的中國之中,將會成爲邪惡的代名詞,至於太平軍,也將會作爲“教匪”被釘於史書上,人們只會看到他們暴行,看到這些邪教信徒如何摧試圖毀滅中華文明,看到義軍在主公的率領下,如何摧毀這夥對中國之害甚至大於滿清的“教匪”。
是的,主公纔是真正的救民於水火!
終於,一行人來到了所謂的“天父臺”那座漢白玉製成的高達十數公尺的石臺,那就是“教匪”驅趕百姓建造的的用於祭祀天父、高聳入雲的天父臺。
而天父臺則正對着天王府的外城——太陽城。其對面就是“邪教教首”洪秀全與近百名嬪妃在裡過着“天堂”般的生活的天王府了。
此時,這座天王府已經爲義軍所控制,在通過左旁門來到了天父臺的時候,李子淵看到了附近的一些義軍官兵,他們已經控制了這裡,。
而在天父臺的對面,就是所謂的“太陽城”,在越過“天朝牌坊”、金龍橋之後,李子淵來到了天王府的正門。也就是所謂的“天朝門”,在他的左右是曾經天國官員的左右朝房。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出現在他們的眼前,這便是天王宮的內城——榮光大殿。榮光大殿往裡便是所謂的真神殿、基督殿在內的所構成的“九重天堂”爲核心,外加東西花園和後林苑組成的內城,正門爲聖天門。
傳說小天堂的財寶大半聚集在這裡:這些宮殿裡的楹柱上塗的是金箔,殿裡陳列的每一件物品都是太平軍掃蕩南北掠奪過來的稀世珍寶,誰要是有幸得到其中一件,都夠他一輩子盡情揮霍享樂。
換成任何一個人也許都會他的眼裡射出貪婪的慾火,但是義軍官兵卻是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完全不爲財富所動。而對於李子淵來說,他很清楚,從現在起,這座富麗堂皇的天王府極有可能成爲將來的皇宮,至於其中那些“教匪”劫掠來的稀世珍寶,也將會成爲皇家的寶物,與“教匪”再無任何關係。
這裡的一切都是主公的!
而將在,他李子淵也將會和其它人一樣,在這裡上朝,注視高大的榮光大殿,李子淵甚至想象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夠在這裡引領百官上朝,他將會是百官之首,到那時,百官都會仰望他,當然,他還會是主公,是皇上的臣子。
置身於此,在內心中升涌出對權力的崇拜和嚮往時,李子淵卻突然看見了一幅奇異的場面,不單他愣住了,就連他身邊的隨員也無不是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過神來。
而吳子山更是眨了眨眼以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甚至他都有種想要在自己身上擰一下的衝動,以感覺痛不痛,然後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因爲他所看到的是本不應該存在於此的人——太平軍!
不,是“教匪”!
在那所謂的榮光大殿的四周密密麻麻地站着幾排太平軍將士,不對,是“教匪”。足足有兩三千人以上。他們一個個穿着“教匪”的黃色軍服,他們的眼睛,像兩個漆黑無底的深洞,直呆呆地望着前方,望着走來的李子淵一行,看着這些走進的敵人,他們臉上無絲毫表情。他們無一例外的沒有武器,只是在這裡站着。
這數千“教匪”的身子緊挨着身子,胳膊緊挽着胳膊,靜靜地,默默地,像石壘的堤壩,像鐵打的圍牆,保衛着他們心中最崇高最聖潔最景仰的天國的象徵——榮光大殿。
這榮光大殿號稱是“天父的榮光”,是他們心中的聖潔之地。而此時,赤手空拳的他們只是站在這裡,守護着這裡。
有那麼一瞬間,李子淵似乎被眼前的場面感動了。他能夠感受到這些赤手空拳的人們所傳達出來的力量,當然還有一種信仰。
若是在平時,或許他會感動,他會感嘆,甚至會激動。
但是現在,作爲江蘇巡撫,他卻非常清楚,這些人的存在意味着什麼。
“馮團長,這是怎麼回事?”
李子淵對着身邊的馮安禮問道,馮安禮和他一樣也是貴州人,不過他卻是胡林翼的人,是湖林翼當初從貴州帶出來的黔勇,也是少有的幾個做到團長之位的人。
“回李巡撫,根據命令,我們不能擅自進入僞王府,這些人都是僞王府的侍衛,他們繳械後就令其於此集合!”
馮安禮如實的回答道。
“糊塗!”
李子淵罵了一聲,
“難道就不知道把他們押入戰俘營嗎?”
他的眉頭一皺,這時他看到了一個人走了過來。
“罪民林紹璋見過大人!”
林紹璋走到李子淵的面前,在天王下旨投降之後,他就是心如死灰一般,而他之所以會走出來,是因爲他感覺到,這會穿着漢式官袍的大人,似乎對他們出現在這裡顯得有些不快。
“罪民……”
聽着林紹璋的自稱,李子淵輕蔑的說道,
“你倒是還有幾分自知之明!”
“大人,罪民知道自身之罪實不可赦,可弟兄們都卻無甚罪過,還請大人念在我等投降的份上,放大家一條生路!”
雙眼微微一睜,李子淵用詫異的眼光看着林紹璋,然後驚訝的說道。
“生路?你這是何意?我義軍是仁義之師,焉會殺俘?再者,既然已經答應蒙得恩不殺降卒,自然不會傷爾等性命,你大可放心!”
嘴上這麼說着,李子淵的神情顯得極爲誠懇,任誰也不會懷疑。然後他又對馮國禮吩道。
“他們在這裡曬了這麼長時間的太陽,怎麼不給他們送些水,萬一有人中暑了怎麼辦?”
在林紹璋的千恩萬謝之中,李子淵便轉身離開了。就在馮國禮詫異着跟在他的身後,只聽他說道。
“全都殺掉!”
“大人?什麼?”
“殺掉!”
李子淵冷聲重複道。
“這裡的教匪一個不留!”
這些教匪能成爲洪秀全的御林軍無疑是深得其信任,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都是“鐵桿教匪”,這種人留不得,非但這種人留不得,就是教匪之中的一些人也留不得。
“還有戰俘營中說廣東話的教匪,一個不留,全部殺掉!”
“大人!”
幾年前還只是鄉間財主家三公子的馮國禮,聽着李子淵的話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立即辯解道。
“義軍從不殺俘!”
義軍不殺俘!
即便是當年在武昌,殺人的也是降卒,義軍自己可不殺!
“他們不是俘虜!”
李子淵冷聲說道。
“就是一羣做亂的教匪,既是匪徒焉能稱之爲俘虜!”
這一通解釋之後,李子淵又冷聲說道。
“本官對南京部隊有節制,難道馮團長你想違抗軍令嗎?”
你想違抗軍令嗎?
大人的話,讓馮國禮只覺得一陣目眩,好一會之後,他默默的點了點頭。
軍令就是軍令,既然是不能理解也要執行!
“大人,爲何非要殺他們?”
在離開了天王府之後,吳子山看着大人,有些不解的問道。
“非殺不可啊!”
李子淵隨口說了一句,就在他們走出“天朝門”的時候,看到兩輛馬車和幾百名士兵走進了宮殿,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有些人活不得!”
“大人,那洪匪之後,是不是也要……”
吳子山指的自然是洪秀全的幾個兒子,斬草除根這個道理每個人都很清楚。
“這不需要咱們動手,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蒙得恩自然會拿這些腦袋去換主公的信任,至於咱們……”
李子淵看着天父臺後方的那個長達數百公尺的大影壁,脣角微微一揚。
“把該殺的人殺個乾淨也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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