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之間,風雲齊動,耶律大石所部契丹兵馬,蕭幹所在奚人部族軍已然掃數出了燕京。
留守青壯不過數百,這場宋遼之間,決定性的戰事將要在高梁河打響。
高梁河自古便是爲燕京屏障,百年以前,宋太宗趙光義集兄弟二人積蓄多年的國力,欲圖北伐幽雲十六州,將大宋北患徹徹底底抹殺乾淨。
彼時大宋數十萬禁軍,戰力正在頂峰之時,宋太宗攜滅北漢之赫赫威勢,御駕親征,直破涿易二州,燕京城頭就在眼前。
不料那時大遼,由蕭太后秉政,麾下人才輩出,名將如雲,於高梁河大敗宋軍,數十萬開國禁軍精銳毀於一旦,太宗身負箭瘡,駕驢車而走。
爾後百年之間大宋國力雖然蒸蒸日上,可是武功一道,卻是日益衰退。
大小戰事打了不知道多少年,最後檀淵之盟,宋遼之間纔算劃定疆域。
即便如此,大宋是有野心而力不足,而遼國隨着漢化日久,也是厭倦戰事。
不過兩國之間,絕對不可能風平浪靜的存在下去,百年之間各自在政治,文化,外交各個領域之上博弈,動輒以武力相脅迫。
如此一來,遼宋雙方,反而是因爲這樣成爲了息息相關的友鄰之邦。
宋徽宗決意北伐之時,朝中便是有不少反對之聲,老種相公曾經也是上書痛陳利害,反對北伐。
老種相公的比喻很簡單,遼國被新興的女真人打得動搖國本,作爲友鄰的大宋,不但不幫鄰居把強盜趕出去,還幫着落井下石,實在是不可取,來日強盜又看上了自家家業,又如何是好?
可是徽宗趙佶好大喜功,豈能聽得進去,再者收復幽雲十六州,對於漢家民族的確是有着非凡的意義,所以朝中雖然最初有反對之聲,可是一但決策定下,舉國上下,無不殫精竭慮,爲此出力。
現在老種,小種的第一路大軍已然要抵達高梁河,最多不過一日的腳程。
而所謂的前軍哨探,已經在高梁河兩岸與遼國遠攔子接觸了起來。
這等單兵作戰廝殺,多的也不過是十幾個人捉對,憑藉的膽還真不是什麼戰法陣型,不過就是廝殺本事,靠的還是個人勇武。
這不過就是在大戰之前對於雙方甲士進行一個戰力之上的摸底而已。
幾番下來,也是各有傷亡,說不上誰佔了便宜,老種相公大軍將至這個時候,大宋哨探兵馬便是再也不肯過了高梁河,畢竟牽一髮而動全身,大宋也未嘗存了直接打過高梁河的心思,若是在渡河過程中,被遼人迎頭一擊,說不得這北伐大業一朝全休。
這種情況之下,即便是大宋兵馬即便是平安過了高梁河,但是依舊沒有一個可以據險而守的紮營所在。
背河而據,乃是兵家之大忌,所謂的背水一戰,不過是被逼到了絕境所在,不得不戰,可以想象一下,遼人多騎兵,宋人多步兵。
大宋兵馬揹着高梁河列陣,而遼人騎兵衝殺過來,可以想象,大宋的兵馬便是猶如下餃子一般掉下高梁河。
到了這個地步,大宋已經是不允許北伐大功存在一點點的風險性。
所謂的方略,無非就是穩中取勝,靜待時機,遼人糧草最多支撐三四個月那是頂天了。
最好的辦法便是活活耗垮遼人,兵不血刃的拿下燕京。
老種相公兵馬先至,小種緊隨其後,大軍來此,意料之中,並沒有搶先渡河的意思,一座座營盤,就只是在距離高梁河五里所在之處搭設了起來。
這個時候,兩邊的哨探也沒有像之前那般,尋人廝殺,只是就這樣隔着河岸,對罵了起來。
而僅僅就是在半日之後,遼人之所在,竟然一座座牛皮大帳也是搭建了起來。
大石林牙,蕭幹已經是盡數在此。
耶律大石身着板甲,“大王,宋人分兩路來此,兵馬數倍於我,俺們在此卻是動彈不得。”
蕭乾點了點頭,“當年之軍,不過就是老種所在,童貫目前還在劉李河之上,不過依照某家所想,童貫最終依舊會尋機來此高梁河,兩軍互爲犄角拱衛之勢,屆時便真的是鐵板一塊。”
這場戰事,遼人天時不利,先天就落了下乘,長此下去,最後的結局無非就是被宋軍拖垮,所以最有利於他們的,無非就是速戰速決,以迅雷之勢掃清宋軍,再來一場白溝河故事。
所以這便意味着這場決定兩國命運的國戰,必須由遼人打響,宋人絕對不會輕啓戰端。
“林牙勿要憂心。”蕭幹只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石林牙之前已經向蕭幹獻策,宋軍十五萬上下的兵馬,兩軍之間,除了兵種步騎之間的差異,整體水平實際上是差不了多少的,只要宋人謹守營盤,遼人便很難有優勢。
所以當務之急,不過就是應該在環慶軍和熙河軍未曾到達高粱河之際,先取一路,餘者不攻自破。
環慶軍,熙河軍所在爲北伐第二路大軍,由童貫親自坐鎮,出涿易二州之後,沿劉李河北上,進抵高粱河,與老種小種相互倚仗,一方有急,另一方則迅速支援,包圍聚殲遼人。
蕭幹頓了頓聲音道,“林牙,依照你看,這老種,童貫,哪一路可取?”
蕭幹如此詢問,大石林牙便是鬆了一口氣,畢竟照此看來,蕭幹便是存了要狠狠的打下高粱河之戰,耶律大石所憂心的不過就是蕭幹棄了燕京,保存實力,以滿足其龐大的野心。
大石林牙何等眼色,豈能看不出蕭幹何等心意,之所以做出讓步,不過就是想讓蕭幹踏踏實實的打完這場仗,這也算是大石林牙爲大遼國祚所盡之力。
耶律大石站起身來,“大王,此二路大軍實在都是一等一的強軍,末將也委實不清楚何處纔是短板,現在看來,應當先做一番試探,爾後再圖,某深以爲,龐然大物,必有其痛處所在,還請大王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