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稍稍告誡了一番之後,雙手將趙良嗣緊緊的握住,“深之啊,深之,你是某的子房,前線戰局,便是由你一併監管一併事項都要催促些,儘快行事,某就靠你將此局勢以犁庭掃穴之勢徹底抵頂定!”
趙良嗣聽到前頭,面色忍不住便是猛地一變,後來再看着童貫以宣帥之尊,竟然如此折節下交,趙良嗣也是滿含感情的回答道:“某一個南歸之人,承蒙宣帥不棄,纔有今日,宣帥囑託某安能不謹記在心,燕地局勢定能逆轉,屆時某與宣帥便一同登上燕京城樓,溫酒賞雪!”
兩人在這個時候,相視之後便是哈哈大笑,大步流星的就朝外面走去了。
……
宋神宗熙寧初年,王韶開熙河,拓邊二千餘里,收復熙、河、洮、岷、疊、宕六州,宋朝遂將新開拓的領土置爲熙河路。大宋在陝西就有了與西夏的沿邊五路,自西向東分別是熙河路?秦鳳路?涇原路?環慶路?鄜延路,加上關中內地的永興軍路,合稱陝西六路。
除此之外,河東路在河西尚有麟府豐三州,也與西夏接壤,三州的實際權力掌握在世襲地方領主,大名鼎鼎的折家將手上,陝西各路都置有經略安撫司統管本路的軍政大權。
可以說在西軍並不能單單稱之爲四路強軍,確切的說有六路,外加一個折家軍,可是此番北伐,並不能將西軍一股腦的全都派到了北邊戰場之上,需知在西邊還有一個西夏在虎視眈眈,這個時候的西夏與大宋經過一段短暫的停火之後,又到了刀兵相見的時候。
原因無他,這個時候的西夏,在大遼國祚將傾倒,幽雲局勢錯綜複雜的時候,採取了與宋朝孑然相反的策略。
西夏崇宗帝李乾順的妻子是遼國的成安公主,有了這一層姻親關係。西夏決定援遼抗金,但西夏救援遼國的軍事努力卻在女真鐵騎面前碰得頭破血流,三萬援軍大敗與金軍萬戶完顏婁室所部。
戰場上的慘敗迫使李乾順不得不向金朝低頭,奉表稱臣。拋棄了遼國天祚帝耶律延禧,成安公主絕食而死,雖然說如此,可是西夏擁有的兵力並不可小視,這個時候當今官家趙佶又做了北伐的決定。西軍只得將四路強軍的大部分主力都帶出了關西,先後輾轉江南,以半年的時間平定了方臘起義,有北上收復幽雲。
此時此刻,西夏那邊如果不留下其餘兩路兵馬和折家軍坐鎮,恐怕西夏就會趁機東進,一但攻入關西,掠奪大量的人口財物,各種資源得到了補充,恐怕在將來就不會是三分天下的局面。
大宋袞袞諸公雖然對幽雲想到了骨子裡。可是也不能坐看西路有失,兩線作戰,也只有經過王安石變法的大宋纔有這個國力經得起消耗。
此時此刻,要說兵力最強者,還是這些年一直頂在西夏最前沿的熙河軍的戰鬥力最強,可是這北伐戰事再度開始之際,楊凌在後路打得有聲有色,熙河軍迎頭就是捱了蕭幹一個悶棍,可算是打碎了牙齒,一口怨氣憋到心裡頭直髮泄不出去。好說歹說,總算是到了高粱河畔,還未曾歇息幾日就是迎來趙良嗣了。
在環慶軍熙河軍這一路,頂在最前頭的依舊不是劉延慶。而是姚古的軍營。
大宋軍馬,最前面的幾個營塞,幾乎是就在高梁河河水邊下塞,塞中弓箭弩機,已經差不多能控制着高梁河的河面,只消有遼人想要渡河作戰。憑藉着密集的弓弩,遼人便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且不說熙河軍廝殺能力如何,就是這紮營佈防的功底,就是不可小覷。
沿着高粱河展開的宋軍營寨,東西綿延十餘里,南北終深,也差不多有這個距離,在高梁河南,就是一頭巨大的猛虎,虎口獠牙猙獰。
這個時候從空中朝下看的話,就可以看見,夜色當中。宋軍連營當中,旗號如天上銀河,落在了高梁河南,閃爍連成一氣,映人眼目,肅殺之氣,直入雲霄。連高粱河水在宋軍之前流過,似乎都不敢出嗚咽之聲!
北岸的遼軍營寨,依然深溝高壘,嚴整已極,可是裡間不知道有多少人,只是偶有遠攔子在夜色當中滑過,在宋軍之下,露出模糊的身形,立馬北岸,靜靜的凝視着南面情形。
遼軍卻對宋軍大舉逼近高梁河,沒有半點反應,這麼一場戰事當中,反正都是以逸待勞的,令得熙河軍上下無不是摩拳擦掌。
熙河軍正中的營寨,裡間應奉將士傳來的小道消息,怕是用不了幾日便是會拔營渡河了。
這裡的營寨,氣度宏大,但是比起當時在後路劉延慶立的營寨,畢竟少了不知道多少的奢華氣度。
劉延慶兩父子是出了名的貪逸奢華,這個時候,在他的軍帳當中,傳來的是一片笑語之聲,幾名劉延慶的心腹將領,都卸了盔甲,陪着劉延慶在帳中說話。
趙良嗣此時風塵僕僕,正襟危坐的帳中,劉延慶遙遙的向趙良嗣舉杯,“軍中不能飲酒,卻只能以這茶湯引子,薄待了宣贊,還請莫要見怪!”
趙良嗣站起身來,在大宋官場之上,即便是一個七品芝麻官,也是可以讓得一個鎮邊大將卑躬屈膝,可是趙良嗣卻不敢如此放肆,雖然童貫頗爲器重他,可是劉延慶也是童貫陣營,自家又是南歸之人,根基不固,哪能將架子端起來,如此安能有自家立足之地,更何況趙良嗣身負使命而來,也不想因小失大,便是行禮,“太尉何故如此,在場諸將都是爲宣帥效命,爲官家效命,此次宣帥帥命傳達於此,不瞞太尉,官家已經對戰事如此遷延,有些不耐,太尉還需快些行事,莫要讓宣帥久等,稍後宴畢還要向郭藥師交待一番,也是不宜飲酒,太尉莫要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
劉延慶笑了一聲,“趙宣贊好好看着罷,某麾下環慶軍兒郎豈是不能戰的,此戰不需女真兵馬勞動,某就能攻克燕京,來日宣贊引女真兵馬來此,某定在燕京城掃榻以待,再與宣贊痛飲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