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傳說中爲才子之妻舉辦的花會比月綰想象中的要盛大,來的人也都是些江南地帶的世家顯貴,個個都是腹中有幾兩墨水的。
花會上才子如雲,佳人如雲,的確是發生悽美愛情故事的好場所。花會舉行的場地擺設花種等,都是爲了應一個雅字。花會是由幾個根基深厚的世家合作舉行的,世家中的小輩也有展露頭角的機會,來花會的外地達官顯貴甚多,甚至還有皇親國戚之流,要是彈個琴獻個曲就被哪個大人物給瞧上了,就能成就一段好姻緣。
花會是要舉辦一整日的,其中名貴的花種甚多,這些花種有的是世家的收藏,有的是隱士高人培育被借來展覽,所以安全措施十分重要,這花會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入內的。辭家的地位就比較尷尬,在外人眼中是北方搬遷到江南的小家族,人品根基都不熟悉,能不能得到請帖都不好說,不過有辭顏坐鎮,月綰想去就去,去了各世家也得以禮相待。原因也沒有什麼,只能說辭顏的手腕太過高明,短短時間內就建立起龐大的人脈,在江南一代扎入了深深的根基,順便做了全套的戲,做起了藥材生意,根據賬本上的數據來看,銷量還不錯。
月綰不止對辭顏提了一次,你確定自己不是要在凡間隱居,而是來玩一玩的?
月綰不準備看一天的花會,直到吃完午飯,才與辭顏出了門。
說實話,這花會的確比那些凡間的普通花會要好上不知多少倍,但與神界的花會相比少了幾分仙氣,與魔界的花會相比少了幾分妖異神秘之感,但有着凡間獨特的煙火氣息,難怪能誘惑神仙貪戀凡間。
在進入花會前,辭顏給月綰蒙上了一層面紗,從半透明的面紗中隱隱可以看出月綰面頰的輪廓,辭顏把月綰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番,覺得還是有些不滿意,又往面紗上施了仙法,使任何人看到她的臉都是模糊的,只剩那一雙幽深的雙眸。
“你這是幹什麼?”
“若是你直接進去恐怕會招來不少狂蜂浪蝶。”
“你呢?”月綰的語氣很是咄咄逼人。
辭顏笑了笑,眼中有幾分無奈,“我還是隱在你身邊。”
“這還不錯。”
司冉作爲神界花神,世間任何絕跡的花種他都有辦法培育出來,月綰與他是好友,司冉培育的花她都看膩了,這些花她也提不起什麼興趣。但月綰還是跟隨衆人慢悠悠的腳步慢悠悠地走着,似乎看花看得很仔細,遇上了一兩個身帶靈氣,有化形機會的就多瞧上兩眼。話說這月綰容貌雖被掩住,但這通身的氣派委實惹眼,站在美女如雲的江南花會,遠遠的注意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場的都是才子,搭訕的方法也是雅緻,吟詩,掉玉佩,掉扇子,偶遇,月綰再次拒絕了一位脣紅齒白的公子,此時什麼興致都沒了,掐了個訣隱身,再悠閒地往家走。
她之前十分刻意的沒有注意那倒時不時望向自己的水藍色身影——繞月。
本是同舍璃說好一同來到花會,可眼下她竟不見了人影。十丈紅塵着實害人不淺,連堂堂鬼界之主都招架不住。
舍璃這邊也後悔沒有與月綰一同出行。本是去賞花散心,可賞着賞着就賞到了無人的小巷子裡,眼前的正是與自己冷戰多天的周暮。
遇到這種情況,舍璃自認爲得拿出鬼界之主的氣勢來喝住周暮,無奈,做賊心虛,一碰見周暮氣焰全都蔫了下去。
“我們不是來看花會的嗎?”舍璃問出一句沒營養的話。
周暮笑了笑,眼中有着屬於碎暮的邪惡的純真,“你是,我不是。”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便。”舍璃與周暮冷戰了這麼多天,周暮突然主動起來還真讓她不放心。
“你得陪我。”
於是,舍璃就留了下來,跟着周暮出花會,在那片竹林裡漫無目的地走着。
誰也沒說話,碎暮神色遠比內心平靜,舍璃更甚,腦子幾乎要炸開,就是因爲周暮方纔的一句話。
彼時,周暮笑得有些牽強,有些詭異,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管你是什麼人,有何圖謀,但你必須是我的妻子,生生世世。”
舍璃腦子裡一陣驚雷響起,這是告白?似乎不像,這更像是一種宣誓!生生世世,似乎也不錯。
接下來,是沉默。
舍璃希望出點什麼意外打破這沉默,不料,這意外有些令人吃不消。
是陸厭!
能夠想到,陸厭這次來是有圖謀的,看他的神情,遇上舍璃似乎是個意外。
周暮看着陸厭憑空出現在自己面前,很是驚訝,但聯想到舍璃之前所說,也就平復了心情。
陸厭一身玄色衣袍,站在竹林裡甚是濃重。舍璃與陸厭算得上多年的敵人,沒有多餘的言語,兩人在對視的第一眼就拔出了劍。
周暮知道自己不能幫上什麼忙,不添亂就算好的,於是默默地退至十丈開外,擔憂的目光牢牢鎖住舍璃。舍璃也很想對周暮投以安慰,不過,同陸厭過招,一絲一毫都不能分心。
不過幾息之間,兩人就過了數百招,舍璃隱隱落了下風,陸厭的功力竟有了如此的精進。劍氣逼人,陸厭的恨天劍斬出的強大劍氣已經毀壞了一片竹林。
周暮雙手攥成拳,關節泛着清白,空中兩人的劍太快,劍影閃現的銀光讓他的眼睛疼,可他依舊目不轉睛地看着。陸厭放棄了劍招,以妖法速戰速決。在碧色身影跌落的一瞬間,周暮的心被狠狠的捏了一下,幾乎沒有像,就奮不顧身地衝了上去。
陸厭的攻擊在舍璃落地後依然沒有收勢,也沒有打在舍璃的身上。舍璃只看見一道格外刺眼的血光,接着周暮跌下,然後着身體碾壓竹葉的窸窣響聲。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來不及阻止。
若是這一招打在舍璃身上還好,僅僅會受傷,但卻結結實實打在周暮身上,他是血肉之軀,必死無疑!
“真傻。”這是周暮這一世聽見舍璃說的最後一句話,輕輕的直敲心頭。舍璃在第一時間施法護送化作一道流光的周暮回了魔界。
眼下的局面對陸厭十分有利,可他的邪氣的臉上卻多了幾分凝重,舍璃也感覺到了,隨即是一種噴涌而出的欣喜,救兵來了!
沉紅色的身影在竹林中分外鮮明,更讓陸厭感到威脅的,是她身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