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樓舞臺的設計十分精妙,棟棟亭臺樓閣環繞着一處人工湖,而湖心就是舞臺,碧綠的荷葉簇擁着湖心,偶有一絲清涼的風吹過,或是遊鯉躍起,若是有人在臺上起舞,那渺渺仙姿,定是比洛神還美。
選花魁的標準主要是兩大項——書畫,舞曲,如果前兩項不盡人意,還有才藝展示。對方若纖來說,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她有信心贏,每一項都贏。
天大亮,樓中已是座無虛席。
春娘笑呵呵地扭着腰走到衆人面前,“各位靜一靜,靜一靜。我們景春樓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現在開始,還請各位爺賞光!”說罷,又扭着腰走了下去。
馬上有舞妓迎上來,羅裙輕搖,舞動身姿,但不是在湖心的臺子上表演,而是在陸上的舞臺。那臺子,她們是沒有資格上去的。
顯然,這些歌舞沒有勾起客人的興趣。衆人說說笑笑,沒有幾個的眼睛正視這那些個妓子,這種徒有奢靡外表而無深刻內涵的曲藝是爛大街的,多半都看膩了。
等了許久,客官們看着這無趣的表演十分的無趣,已有幾個山野莽夫起鬨,眼看就要壓不住了。春娘也是見過世面的,這種人不過外強中乾,眼下有這麼都達官顯貴,他們不敢怎樣,若是真敢怎樣,也掀不起什麼風浪。春娘近乎敷衍的派了幾個妓子安撫這些人,就不再管那邊的事。她對着衆人陪笑道:“諸位客管,請先忍耐一下,姑娘們還在準備,不久後就可以爲諸位爺唱歌獻舞!”
少傾,真正的好戲來了,衆人的注意都集中起來。
八名姿容豔麗的女子款款而來,從各個水榭邊架的橋上,輕飄飄地走到湖心的臺子上,風吹過,各色的衣抉揚起,真如那天宮仙女一般。方若纖居末尾。
這幾人立即吸引了人們的注意,目光聚集在幾人身上。雖然距離遠,看不清容貌,可幾人的氣質身段無疑是絕佳的。有的妖豔嫵媚,有的柔弱溫婉,有的清雅別緻,有的天真活潑……臨水而立,身姿秀麗,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美景,有畫師已經刷刷起筆,把這一瞬的美景呈現在白紙上,可終歸是少了幾分神韻。
有人從側面不起眼的小橋進來,置好畫架,布好紙墨。
“第一試,書畫。”
沙漏被立起,細沙不停的流下堆積出一個小尖尖,沒有外力的阻止難以撫平,就像方若纖此時的心緒一般。
某位坐在紗簾後的人饒有興致的看着其中一道身影,脣角勾起一道微不可聞的弧度。
當細沙不剩一絲一毫,畫被收了上去,送到衆人面前展示,若是相中了哪一幅,可以在畫下放一枝嬌豔的花來表示。花贈美人,也不知這注意是哪位風流才子想出來的。
幾人都是被精心培養出來了,畫技更是一流,比一些舞文弄墨的才子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時,居在最末的一幅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副畫是以一片蔥鬱的竹林爲背景,相互遮掩的枝葉間,竟巧妙地勾勒出一名男子的剪影,沒有畫五官,連身姿都不是很清楚,卻給人一種翩翩公子,俊美如斯的感覺,畫旁提了一首詩: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如弁如星。
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寬兮綽兮,猗重較兮。獸兮謔兮,不爲虐兮。
結果很明顯,大多數人都選了這幅畫,鮮花堆得幾乎掩住了畫,其它的畫下只有零零星星幾朵花。方若纖以勝利者的姿態露齒一笑,本秀美的容顏在這一刻綻放出驕傲的異彩。
“第一局,方若纖勝。”
其他人聽了這名字,都覺得耳生,確實不曾聽過,一時對這位姑娘產生了好奇。雖不聞名,但有如此才氣,定是厚積薄發,與尋常庸脂俗粉不同。
落選的幾個姑娘不懷好意地瞪着方若纖,把平日裡友好親切的僞裝全部寫下,氣急地離臺,準備歌舞。
不過多久,這幾位競選花魁的姑娘已經準備好了,而方若纖極仔細地打量着幾位姑娘的妝容,放下了手中的胭脂盒,翻出一塊白色的狐臉面具,仔細地戴上。
第一個上臺的是一名紅衣女子,赤足露臍,腰身纖細,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足上腕上都繫着銅鈴,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她的舞姿魅惑奔放,帶着濃濃的異域風情,一下子吸引了人們的興趣。一曲終了,衆人還深陷其中,久久纔回過神來。
下來的幾個舞蹈也不錯,各有千秋,但與第一個相比還是落了下乘。
最後,方若纖出場了。
她仍是那一襲青衣,與碧色的荷葉相映,如同從那荷中水中生出,同第一位姑娘相比是截然不同的清雅細膩。她面上戴着一張白狐面具,爲她添了三分神秘,七分魅惑。這種清雅與魅惑的結合,纔是吸引衆人的關鍵。
玉手輕揚,她開始了舞蹈,卻沒有任何絲竹聲響起。衆人紛紛議論。
這時,從湖中穿出一道柔美的歌聲,如同三月春風,柔美至極,從歌聲中彷彿能感受到桃花的甜香。衆人安靜下來,望向湖面。果然,方若纖邊跳着舞,邊唱着歌。
剛聽是沒什麼,可漸漸的,人們不知不覺被吸引了去,靜靜看着方若纖在碧綠荷葉中曼妙又帶着朦朧的舞姿,還有那無盡纏綿纏綿悲涼的歌聲。**過後,將是結局,那青狐伏在地上,想死去了一般,一動不動。已有不少人落下淚來,他們彷彿見證了一個浪漫悲傷的愛情故事,回味無窮。
這一局,是方若纖勝了。
蕭子陌搖着扇子,揚起一抹輕佻的笑,“真是……我見猶憐。”玩味之中還有幾分**裸的勾引。在他身邊服侍的女子本知這話不是對她說的,卻也不禁紅了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