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形下被逆轉,大多數人都十分震驚。實話說,同時打回三個球不算什麼特別的能力,能打回盧拉的三分之一的軌跡也不算令人驚訝,反應速度快更是基本要求,但是這三個條件結合起來,就變成了一種還沒有人能達到的驚人水平。
“竟然……”
“這種事居然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真的!這樣的青少年怎麼可能之前都沒聽說過?黑馬嗎?”
“不,我聽說他之前已經參加過幾場非正式的國際比賽了。但是那種……”
此話一出,衆人都明白了。不二的水平很可能一直都很不錯,而這次纔是他第一次亮相在公衆眼前——一般的非正式國際友誼賽是不向外公開的。所以在他們眼裡,這就無疑是一顆橫空出世的閃亮新星。
“我還以爲,盧拉的年紀已經夠小的了!”
“我也是啊……沒想到現在的青少年竟然都這麼……”
“聽說不二還沒到十五歲生日!”
當然,觀衆席上這樣的議論場中是聽不到的,不過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詞形容:滿場譁然。這可不是一件特別容易做到的事情,尤其是在比賽的初時階段。一般來說,一個特別出人意料的球有兩種可能的發展方向:一種是意外,而一種是必然,而且是一方預料中的必然。只不過現在都沒人覺得會是前一種而已——如果說意外把三個球全接起來就算了,還能意外地把它們都打向了同一個方向?意外地控制兩翼正好和中間交匯?還能意外地控制落下來的時候就像瀑布的水珠?如果這樣都是意外的話,那就沒有什麼東西是必然了。
盧拉也很清楚這點。他在看到他發出去的球都折了一個方向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不會是偶然。不二很明顯打的是利用他球上原來的旋轉的主意,而這並不是那麼容易做到。說句實話,之前也有人因爲無法解決他的上旋而想出將計就計的主意,而他們都沒有成功,結果不是飛出去就是漏球。要讓分裂的軌跡重合在一點,需要清楚地知道原先的旋轉以及擁有極佳的控球力;他之前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但他現在見到了——對方將他的球的落點完美地改成了空中。
“糟糕,看起來我被你看穿了啊!”盧拉笑着說。他又拿起來一個新的網球,準備繼續發球。他很快就想清楚了這件事,而且看出不二加在他回球上的旋轉也很巧妙。這讓他更加認真了一點,並且有種遇上對手的興奮感。但無論是那種,他都依舊穩定控制着自己拿球的手。
“是嗎?我不這麼覺得。”不二回答。他已經走回了自己該站的位置,又重新擺好了姿勢。一時的成功並不能代表結局的成功,尤其在對方能在絕招被破解之時依舊面不改色地笑出來的時候。他似乎明白了,爲什麼盧拉能夠在五年之後嶄露頭角——對方擁有強大的心理素質,絕不會因爲失敗而自怨自艾、停下腳步。
“繼續下去,不就知道了?”盧拉看到他這樣的反應,臉上笑意愈盛。他重新開始拋球接球,就和他之前的動作一模一樣。
他們這對話,只有場邊上比較近的人能聽到,顯然上至南次郎下至兩個隨行都近距離目睹了這一幕。
“盧拉看起來依舊很有信心……”渡邊若有所思地說。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對手——他自認,他能在自己打敗對手的時候保持不驕不躁的心情,但如果是被對手打敗的話,肯定就不那麼自如了。而盧拉呢?似乎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但是他不可能不知道,不二真的已經解決了這個球,而他短時期內無法反擊。”真田道。這他們大家都看得出,因爲不二的球影太多太快了,也許只有他上次沒能見到的黑洞無形纔有希望一起全接住——但那是不二自己的招數啊!“與其說他是覺得自己有希望接到不二的球,不如說是……”
“也許他有信心,能打出新的、不二也接不到的球?”白石很快地接了一句。這是很明顯的,將自己擅長的方面更加極致地發揮和半道轉去研究對方的技術,前者成功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果然不一樣啊,世界組的對手。”幸村表情變得審慎了起來。這讓他想到了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如果有人在他意料之外地破解了他的招數,他會陷入相當的自我懷疑裡,以至於出手水平大爲失常。這心態可不行……對自己有自信是一回事,但是如果這種自信建立在一個不大可靠的基礎上,那接下來的發展就不是他所想要的局面了。他還記得不二在那場比賽後對他說的那句話——真正能戰勝你的人,只有你自己而已。沒錯,他不能把那個自信到自大的自己帶到新的、更大的舞臺之上。
場上的比賽繼續進行。而出乎許多人的意料,盧拉並沒有顯出什麼特別的頹勢,甚至還可以說比之前還要認真了,每次發球都有細微的不同,明顯正在努力調整自己的技術;至於不二,衆人已經不指望能看到他的表情變化了,而只是看着他每一次敏捷的動作、精到的回球,全力對付可能出現的新變化。他們兩人都如此專注,以至於所有人都覺得,也許他們都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比分上。
剛纔在不二打出那樣招數的時候還是很輕鬆表情的南次郎,此時神色終於認真了一點。在可能的失敗面前依舊面不改色,甚至將對手作爲新招的試煉石——這種事,他原先以爲現在只有不二能夠做到。卻沒想到,這樣的一種人,也存在於他們在這裡的對手裡。“真是棋逢對手。”他感嘆了一句,覺得將來的發展趨勢,他真是越來越期待了。
至於故意推脫掉國家隊名額的越前龍雅,現在也有那麼一點遺憾。他和盧拉交過手,但是那時候並不是正式的比賽,他沒認真,對方也沒認真。結果這一下看起來,他好像虧到了——技術好的選手經常有,技術好、心理狀態又很好的選手卻十分難有。老頭子說得沒錯,這還真是棋逢對手了。
越前龍馬原本坐在他身邊的位置上,但這樣的比賽,他是絕不可能從頭到尾都安穩地坐在椅子上的。不論是盧拉的招數還是不二的招數,他都看得如癡如醉。尤其是不二在同時打回那三個球之間所顯出的精準控制力,簡直要讓他叫出來了。那一瞬間極快,所以很難看得清,但卻是這一球裡最關鍵的地方——如何在原有的基礎上改變它,再加上受到自己控制的旋轉。當然,盧拉在發球的那一瞬間,球拍動作也很值得觀察。這都是很寶貴的現場數據,他當然想徹底弄清楚它們。
最後的比賽結果是,不二連下三盤。因爲他爲這場比賽做的準備十分充分,從閃電入空到藍鯨飛瀑,期間還故意有意無意地用上了精神力對決,讓對方陷入似是而非的短暫幻覺。這耗費不了他多少精神,但對比賽有強大的推進作用。
所以等到他們在賽後握手的時候,盧拉開口就說:“雖然我中間可能沒弄清楚你哪些球是真的,哪些球又是假的,但我能肯定,結束這一點肯定是真的。”他一邊說一邊促狹地笑,“因爲你肯定不會弄一個我贏的錯覺,對吧?”
“那可說不定。”不二微笑着回答,“你這真是個好主意,下次我會考慮的。”
“那可不行!我肯定要丟醜了!”盧拉假裝不高興地回答。不過他馬上又恢復了正常的臉色,說:“但你可真是個好對手。我不覺得我不強,但是你實在太強了。”
不二現在已經不爲他的坦承感到吃驚了。“也不知道是誰在這幾盤比賽裡把三條軌跡提高到了四條,”他故意提醒道,“五條也在你的計劃中吧?”
“果然,我就沒指望你不發現,這想法是正確的。”盧拉對自己被戳穿毫不在意,因爲他知道不二也不會在意。“一定要說一句什麼的話,我只想說一句話——你現在是我最喜歡的人了,不二!”
“是嗎?”不二看了看他,知道這只是對一箇中意對手的極致稱讚。“如果是我想的那個意思的話,那我也喜歡你。”和這樣的對手打比賽,無論是誰勝誰負,他都覺得十分愉快——這感覺可不常有。
“我現在已經在期待我們的下次見面了。”盧拉笑容十分燦爛,“那一定會很棒。”
不二還想說點什麼,但突然有人拉開了他們的手。是跡部,他的臉色是黑的:“下次也肯定會打敗你!”然後他抓着不二的手,直接就往場邊走,動作更像是拖。
不二有點愣住,然後就意識到了爲什麼,笑容更深了。他走快兩步,追上了跡部,把對方的臉拉下來就是一個吻。
跡部的表情好了一半,但仍然很臭。“你一身都是汗呢!”他從比賽剛開始,就對盧拉的熱情百般忍耐了好嗎?這簡直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啊!
“我錯了,一定沒有下次,好嗎?”不二笑眯眯地說。“不過你覺得我一身汗的話,我還是先去洗澡吧!”他作勢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跡部看着他略顯無辜的藍眼睛,手上用力,把他拉回來,然後給了他一個很緊的擁抱。“傻瓜!本大爺什麼時候真的……”
他這話沒說下去。因爲跡部正好看到,對面盧拉的表情從震驚變成了瞭然,然後給了他一隻大拇指,似乎在說好眼光。他瞬間就覺得,這傢伙未免太識貨,實在不能讓不二繼續和他打交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看看大綱……爭取晚上再寫一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