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毫無疑問地,跡部在最後一場比賽裡以絕對優勢勝出。他是整場比賽裡冰帝唯一沒受傷的人,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掛了彩。不過結果是獅子樂中贏了,那麼決賽就在他們和立海大之間進行。只不過現在立海大的陣容正處在全盛時期,雖然打得比前面的比賽辛苦些,立海大依舊保住了絕大部分的勝利,達成了他們的全國兩連霸。縱觀全程比賽,不要說極少,簡直是完全沒有一個學校能和立海大輝煌的戰績相提並論。這個全國冠軍,無人有異議。
不管其他人真實反應是什麼,不二都對青學的結果表示滿意。一個人是能起帶頭作用,但是並不能替代一羣人的努力。很明顯,這次青學的發揮已經不錯。根據乾的消息,在德國的手冢治療進展良好,而且似乎有了個十分美豔的德國女教練;而對於他來說,他還知道明年越前南次郎就要回國了,然後越前龍馬正式就讀青學。本來他們青學就是明年的全國冠軍,這時候能做到這程度,明年的勝利不是更手到擒來嗎?
全國大賽結束之後,再過幾天,就迎來了秋季學期。一般來說,學校裡給國二生安排的修學旅行都在這個學期。剛開學沒多久,立海大的這個活動就開始了,目的地是沖繩。然後下一個月,冰帝很多人也出行了,跡部的目標是德國。
而對於不二來說,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一件事:幸村的疾病。和手冢的情況不同,幸村是基於自身的心理原因,才把這件事拖拖拉拉地延長到了好幾年——因爲小時候經常生病的緣故,幸村極其討厭醫院。就連這次,也是在一次積累的大爆發——回社團的路上暈倒在了地鐵站——之後的兩個月,才住進了醫院治療。
當然了,這些是他之後和幸村熟到無話不談的時候才知道的。彼時幸村已經治好了這些問題,才能毫無芥蒂地將這些往事說出來。而現在不二要做的就是,等着乾的消息,尤其是在立海大十月例行的海外研修團回來之後——因爲這就是他記得的具體時間——幸村的情況。
結果,這消息幾乎是和Jr.集訓邀請一同到達的。不二從龍崎教練手裡拿過那張厚卡紙的時候,心裡並不覺得意外;但在衆人紛紛恭喜他之後,乾就把他拉到了另一邊,告訴他從柳那裡交換來的消息。果不其然,事情正如不二之前所知道的那樣。
“蓮二說,幸村只覺得是普通的事情而已,但是也沒有聲張,就他和真田知道。”乾總結道,小心翼翼地看着不二的臉色。他很明白,這種事情爲什麼柳會告訴他——因爲整個青學他也只會告訴不二,而不二和幸村關係不錯,說了也沒關係。“我聽他的語氣,應該是不覺得會有什麼事,只是個偶然而已。”
不二的臉色沉了下去。他知道幸村一貫的脾氣,沒有什麼事這樣的話,肯定是他自己認爲的。因爲,第一,他潛意識裡不想進醫院;第二,如果他不想說真話,那就沒人看得出來。實際上,以幸村最終確診後的情況看,應該還有別的預兆,但現在都沒說而已。
所以說,他也該行動了吧?
不二對乾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就走到邊上去打電話。
前不久時的立海大。
幸村作爲部長兼任教練,有什麼事情都是他先知道的。比如說現在,他正坐在椅子上,將真田和柳的邀請遞給兩個人。“今年的Jr.集訓馬上就要開始了。”
真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名字,又擡頭問道:“你去嗎,幸村?”他會這麼問,完全是因爲對幸村潛意識裡的擔心——要知道他們四歲就認識了,認識的地點還是在醫院——現在又知道了幸村無緣無故暈倒,會這麼問是正常的。
柳沒有說話,但是他微微側過的臉表達了同樣一個意思。
雖然對疾病什麼的詞眼有着很強的牴觸情緒,但是幸村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怎麼回事。手指偶爾傳來針刺或者麻痹的感覺,嚴重的時候甚至有一段時間手臂都擡不起來。腳趾頭也一樣,發作起來的時候就和沒有腿似的。他原以爲是些小問題,但是現在,騙過了別人,也騙不過自己——這種症狀換做別人,早就露餡了;而他是幸村,每次都以別的什麼掩飾了過去。也還好次數並不太多,所以能成功。“當然去。”這麼說的時候,他的表情和語氣就和平時一模一樣。
真田從帽子底下仔細看了幸村兩眼,沒看出什麼異常,最終覺得肯定是他多慮了。“那很好,這次可以看看其他人是怎麼訓練的了。”這其他人基本上就是特指不二和跡部。
柳聽出來他的言外之意,微微點了點頭。他當然聽出來了真田的言外之意,因爲這兩人的目標實在太明顯了。說句實話,他原來也想過幸村是不是在硬撐,但是現在幸村毫不猶豫地同意去Jr.集訓,他也覺得他太多慮了——因爲想在那種情況下隱瞞自己的身體情況,會比在立海大的時候還難。如果幸村真的身體不適,他應該拒絕,對不對?
看到兩人都露出暗自鬆一口氣的表情,幸村沒說話。只是他之前遞過邀請卡的手,現在正鬆鬆地搭在身前,毫無力道。
兩天之後。
修學旅行時間結束,跡部從德國回到了東京都。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最近就是沒什麼事情,還是因爲他和不二沒換身體,近兩個月他都覺得十分無趣,就連在冰帝運動會裡得了冠軍也沒提起來什麼情緒。
大概只有兩件事能讓跡部提起精神。第一件事是,在他出國期間,接到了回來就能參加Jr.集訓的消息。這個非常好,因爲他同時知曉了其他收到邀請的成員,裡頭有不二。第二件事是,他已經讓人接洽到了那名醫生,然後不二前兩天告訴他,現在可以預約了——
這差點沒把跡部嚇壞。預約醫生?難道在他去德國的這幾天,不二就生病了?大概是他這麼問的語氣實在太緊張,不二隻能告訴他,不是他,而是幸村。等到確定這件事的確不是不二的時候,跡部放下心的同時,更多的疑惑又冒了出來:幸村不就是摔倒了而已嗎?爲什麼不二會知道要找這個運動神經科的醫生?要知道,幸村自己還沒有去過醫院檢查過,還不能確定有沒有疾病、是什麼疾病呢!真要算起來,幸村摔倒也就是最近的事情,不二可是讓他在兩個月前拜託他找醫生了!
這真的是未卜先知吧?
對於他的懷疑,不二早有所料。不過這件事在電話裡說不清,他選擇了等跡部回來再找時間告訴。而跡部知道事實真相的時候,不僅知道了醫生和幸村的問題,還終於明白了爲什麼不二的技術爲什麼會提高得那麼快——換他多長六年再回到之前,那肯定也會做得一樣好!
當然,在經歷過兩次身體交換的跡部對此事已經不那麼吃驚了,甚至還有點兒高興。那裡頭有一部分是交換身體的人是他的慶幸,另一部分是不二目前只親口告訴了他這個事實的欣喜。這兩點加起來,不二是從過去回來的,這個實在是不重要。
最後一點則是,不二現在奮起的原因。雖然不二對國家隊選拔這件事輕描淡寫地帶過了,而跡部也對自己最後放棄了網球這件事感覺十分合理——要知道他有一個家族財團要繼承——但是他仍然注意到了這件事在改變不二心態上的作用。在那件事之前,不二並沒有意識到一點:他以爲網球不會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也許也的確不是,但在那個時候,他也的確真的就只想打網球。他對於平時事件的隨意態度模糊了他在這件事上的準確判斷,以至於最後真的發生了,就真的後悔了。
再來一次,不二肯定會遵從他內心的意願,走到他之前沒走到的那條路上去,跡部對此覺得十分正常。很明顯,這條路上還會有手冢和幸村。而對於他個人來說,就算知道了這樣的前景,他也不會驚訝,也不會改變——他的前途基本上已經被姓氏所註定。他喜歡網球,同時也清楚地意識到,總有一天他必須放棄它。
這件事原本深埋在跡部心裡,這時候被不二一說,就又浮出了水面,而且變得更加清楚。不二現在清楚了他要的是什麼,他現在也清楚地意識到他的目標和不二的目標有差距——好吧,雖然不是南轅北轍,而且也不是現在;如果做朋友的話,根本不是問題;但如果,他想要更近的關係,更遠的距離無疑是阻礙。
這麼說起來,果然還是要先下手纔對吧?以不二被動的性格,再來一次也只讓他在網球上變得主動了,其他方面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他應該從哪裡開始呢?
在跡部嘗試解決自己面前的一個大問題的時候,Jr.集訓的時間到了。因爲是國中生中特選,受到邀請的人實在不多,也就不到十個,完全是精英型集訓。裡頭有立海大的三巨頭,冰帝跡部,青學不二,山吹千石,還有個別其他人。讓大部分人意外的是,白石竟然也從大阪跑過來了。
只不過更意外的還在後面。一羣人前腳剛進集訓地的大門,有人後腳就到達了外面的大路口。他摘下眼鏡,擦了擦上面的灰塵,然後拉着小行李箱向裡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