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麼一耽擱,去到網球場的時候已經晚了。榊教練對此頗有微詞,尤其看到“跡部”還帶了一個其他學校的人來,就更不高興了。他雖然不認識不二,但是冰帝網球部訓練時向來是謝絕外人蔘觀的。“跡部,今天是怎麼回事?”他一邊說,一邊居高臨下地瞄了“不二”一眼。
頂着不二殼子的跡部被他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盯着,瞬間想死的心都有了。本大爺就是跡部!怎麼不能看冰帝訓練了!可惜這些話他都不能說,只能用目光示意“跡部”,叫他趕緊救場。
知道內情的不二忍笑忍得很辛苦。跡部不能說,他也不能笑場,不然他們倆人估計都會被榊教練罰訓練。“教練,這位是青學的不二。”
“青學的?”榊教練更加奇怪了。和跡部一樣,他對青學的印象只停留在手冢上。那這個叫不二的少年來這裡是做什麼?
“啊,是因爲……本大爺聽說不二和忍足都能用巨熊回擊,但不知道誰更強,特意叫他來的。”不二自稱本大爺的時候還是很不習慣,舌頭差點打結。
不過好在這個理由榊教練還能接受。他又看了“不二”一眼,似乎在掂量這場比賽可能的結果。一般情況下,網球部的規定都是正選不能私下比賽,不過他們冰帝的內部選拔還沒開始,想必青學也沒有,那就不是問題。“我知道了。等下我還有一個會議,跡部,剩下的就交給你了,記得把選拔賽的事情安排好。”
不二點了點頭。這位榊教練神色總是冷冰冰的,比面對堇菜姐的時候壓力可要大多了。而他的身影一消失,還沒等跡部開口,其他隊員就先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道:
“部長,今天不是安排了練習賽嗎?”
“部長,我們也可以觀戰嗎?”
“部長,你覺得誰更厲害一點?”
忍足最後一個說話。他推了推眼鏡,“部長,原來你是這個想法啊,那我肯定要努力了。”這話內容看起來很正經,但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就變成了很興味。
跡部十分無奈。這些傢伙,就不能在別校學生面前擺出個像樣的態度來?他們冰帝的形象呢?這麼激動做什麼?他哪裡又知道,他睥睨天下的印象已經深入人心了,這次居然帶不二來,簡直就是破天荒的一件事。
不二默默地盯了欲言又止的跡部一眼。所以現在就和剛纔在學生會時一樣,一堆的會長和部長……他真的對這兩種職位沒興趣啊!話再說回來,他就是知道跡部會巨熊回擊,這纔拿出來說的。如果榊教練在,那跡部也能上場;如果不在,那當然是怎麼樣不會露餡怎麼樣來了。“都給本大爺安靜點!現在開始熱身!”
好在跡部的威望一向有用。他國一時回國,進入冰帝的當天就挑了原來一整個網球部,自己做了部長,大力提倡能者居之,不再侷限到二年級才能參加正選比賽。這就讓同一年級的忍足、向日等後來居上,所以他說話衆人都是服氣的。雖然沒得到滿意的答案,衆人也散開了,該跑步的跑步,該揮拍的揮拍。
不二和跡部則走到另一邊,開始拉韌帶。
“不二,腦筋轉得很快嘛。”跡部說,“竟然真的沒有讓人認出來。”他瞥了一眼正在跑圈的忍足,眉毛微微揚了起來:“雖然說本大爺是會巨熊回擊,但是對付忍足那傢伙的話,果然只會想用破滅的輪舞曲吧?”因爲忍足輕浮起來真的很欠扁啊。比如說剛剛,就是那樣子。
不二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忍不住笑了。然後他意識到他現在正在冰帝場地,四周都是訓練的冰帝隊員,絕不能露出太過自我的表情,那笑容就變成了勾了下嘴角。“跡部君,你有信心以巨熊回擊贏過忍足嗎?”
跡部皺了皺眉,覺得不二臉上此時的表情說不出的危險,但針對的似乎不是他。“平時狀態是十成吧……現在大概是七成。”巨熊回擊可不是他最擅長的絕招!
“那可不行呢。如果是我的話,絕不能允許這件事發生。”不二的聲音毫不意外,顯然早有所料。“不如就照跡部君剛纔說的那樣,這次先讓忍足君只打一場吧。”
這件事?是指他可能頂着不二的殼子輸給忍足這件事麼?只打一場的話,難道是不二打算自己先上,和忍足打一場,後頭就不用他上場了?跡部覺得自己猜測方向沒錯,但是,忍足也是一年級就進冰帝正選的,比賽經驗肯定要比今年國二纔開始有資格參加校內預選賽的不二豐富,不二爲什麼那麼確定自己能勝過忍足?不過他又想到,若是他自己在巨熊回擊上輸了忍足,那表面看起來就是不二輸了,他自己沒把握,那的確還是不二自己上比較好。
“本大爺可記得你之前說的話呢。若是你贏了自然好,名正言順給忍足加點訓練;但如果你讓本大爺輸了的話……”跡部微微眯起眼睛,語調上揚。
讓跡部大爺輸,那肯定會死得很慘。不二揚起了嘴角。“那是自然!”
他們倆溝通得不亦樂乎,在冰帝衆人眼裡看起來就是兩人一直在竊竊私語。奇怪,部長的話雖不能說很少,也不能說很多吧?怎麼就突然和一個外校的非正選那麼有共同語言了?還是說,這個叫不二的的確有兩把刷子,連部長也另眼相看?
“侑士,你感覺怎麼樣?”向日也在跑步,看到這情況,忍不住用胳膊碰了碰忍足。“部長好像很看好那個不二的樣子。”
“呵。”忍足從鼻子裡出了個氣音。他聲線低沉,平日裡說話的音調就能迷倒一片少女,若是這時被她們聽見了,肯定尖叫一片。不過與他慵懶的神態和語調相反,他說的是:“我都快等不及了呢。”
十五分鐘以後,衆人的基礎訓練結束,開始一對一練習。不二瞥了一眼全都在躍躍欲試的少年們,揚聲道:“今天練習賽照常進行,人選照名單來。忍足,你和本大爺一組。”
他這話音剛落,冰帝衆人立刻都對忍足投去了同情的眼神。和跡部對打是他們所有人的噩夢,因爲跡部從來不會手下留情,通常結果就只有一個,就是被跡部打得落花流水。雖然說適當打擊是進步的動力,但是那麼懸殊的差距還真是叫人玻璃心碎裂。看起來今天忍足就光榮中獎了……
“部長,那我有個問題。”忍足臉上的神色只微微變了一下,馬上就恢復了原狀。
“什麼?”不二回想着跡部在他記憶裡的樣子,挑高眉毛看他。
“如果我和你打過了,那很可能就沒法堅持到和不二打了。”忍足實事求是地說,畢竟每次和跡部打過的人都是癱在地上的反應。“那不二千里迢迢趕過來,不是會很遺憾嗎?”直接說他更想和不二打大概會被跡部狠狠教訓……只能說這樣不二會白來了吧?
可是不二可能順着他的話說嗎?他轉眼去看跡部,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樣的東西。“那不二的就改下次。不二,你覺得呢?”
“我沒問題。”跡部早就在心裡磨牙了。忍足的那點小心思他還看不出?竟然敢嫌棄本大爺?找死嗎?
他這話裡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不二聽出來了。他覺得,這大概會是件他喜聞樂見的事情,於是說:“忍足,那就先來試試本大爺的巨熊回擊吧。”
忍足驚詫地望着他們倆。怎麼感覺他們部長和不二在心照不宣地計劃着什麼的樣子?而且跡部版的巨熊回擊?他真的沒有聽錯嗎?
於是不二挑了個場地,兩人各自站一邊。跡部站在不二身後,目光灼灼。忍足什麼實力他當然知道,應該說整個冰帝網球部裡,除了他,就屬忍足水平最高,雖然平時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青學的規定他不清楚,但是看不二的樣子,怎麼都不覺得會是個信口開河的人,所以不二既然說了肯定會贏,他的興趣就被提起來了。怎麼說,都應該有兩把刷子吧?
忍足站在不二對面,語調還是一如既往地輕鬆。“部長,你先開球?”
不二掂了掂手裡的球拍。他和跡部的確不是一個類型的網球選手,球拍自然也不是同一種款的。下午體育課和剛纔的熱身,已經夠他對現在的身體素質做出一個初步的判斷,要打什麼球,能打什麼球。只不過以他一貫的性格,在某些時候還是要面對壓力纔會更快地發揮出來。“這次就讓你先開!”
忍足眯了眯眼睛。巨熊回擊是個防守型的招數,跡部一上來就讓他發球,莫不是準備馬上就用了?有點意思。“部長這麼說的話,我可就不客氣了!”他原本手裡就握着一個網球,此時隨着話音高高拋起,瞬間就擊了出去。
他們這頭開始,周圍幾個場地的隊員們忍不住望了過來。忍足這球是高拋低殺,黃綠色的小球順着一條往下降的斜線飛向對面,很快越過了中線。這個時候該做的是挑球,而不是跡部之前說的巨熊回擊,因爲後者完全是一個對付高球的招數。
反正一盤制的比賽也有七局呢,跡部要用的話也不急於一時……吧?
衆人心裡都在這麼想,但是最後那句沒完就先卡住了。因爲場上的跡部飛速轉身,背對來球蹲下了。似乎是很險,又似乎是剛好,他的球拍居然接住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