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輕輕一笑,不再理睬阿金。他推門走了進去,可他,實在不該現在進去看她啊~!
她此時還跪坐在地上,那紅腫的臉頰,因爲她那無血色的蒼白,顯得更觸目驚心。
這個老婦,下手太重了!
他屈膝半跪,伸手覆上那紅腫的臉頰。她一怔,眼眸有着深深的情緒,這次她沒有躲開他的手。
“疼麼?”
她垂眸,並沒有回答。他嘆了口氣,從懷裡拿出圓瓷藥瓶。瓶蓋打開,散發着好聞的清涼藥香。
“這對消腫有奇效。”他說罷,雙指輕沾少許,欲塗在她紅腫處。她卻一手抓住他手,擡眸復望着他,眼中顯得十分迷茫。
“公子。。都看到了。”
“恩。”
“她。。。我見到她了。”
“姥姥下手太重了。”
她搖頭輕輕一笑,笑得那麼苦澀、那麼無奈、卻又極力顯得淡然。
“她,不是姥姥。”她見過這樣的眼神,那種充滿怨恨毒辣的目光。就在十幾年前,那個手持鞭子,鞭笞自己的女人。那是她看她的眼神,那是秦雪姬,她的娘!
“雪姬夫人?她還活着?”蕭何話是這麼說,語氣倒一點也不意外。他並不介意,秦寒君就這麼抓着他的手。
他很專注的幫她上藥,動作輕柔。這樣曖昧的動作,在他身上反倒讓人覺得那麼高雅,仿若他本該這樣做。
“藥姬姑姑騙我。”當時,她站在雪地裡失去意識,再待醒來,姑姑便告訴她,她的娘已經死了。她嫌屍體佔地方,已經代替秦寒君把她母親的遺體給燒了。當時年幼,便信了。如今想來,此事太過蹊蹺了。
“君兒,聽我一言。不要再執着於雪姬夫人。那對你沒有好處。”
她身體一顫,還抓着他手腕的素手,壓下三分。她咬脣正待張口,卻聽門“吱呀”被推開。
進來的那人,白衣華服,手中摺扇暈出耀眼的金光,讓人不敢直視。
“三少!”怎就讓他撞上,如此曖昧的姿勢,讓她情何以堪。
他一愣,僵在那,看着她,示意她說下去。
她訥訥開口“我。。。”
此時,蕭何已將她扶起,倒是語氣顯得十分平淡說道,
“好巧啊,洛王爺。”
洛。王。爺。三個字清晰灌入耳膜。
“你不能動情,特別是對洛王!”剛纔那一幕,那一句一字字清晰印入腦子裡。
шшш ▪ttkan ▪℃o 她不能,不能對洛王動情!
可是,爲什麼?
她的母親還處處刁難自己,在她眼裡,她秦寒君究竟是什麼!
疼熱的臉頰,捂上冰涼,緩解了絲絲痛楚。她一愣,擡頭對上那池墨黑。
“成諾。”如果溫柔是你的利器,那無疑你已經運用的如火純青了。
成諾從蕭何手裡接過藥膏,微微一笑:“勞煩蕭兄出去的時候,順便把門帶上。”這話說的雲淡風輕,卻讓人無法反駁,不能抗拒。
“吱呀”門複合上。
她不說話,也不願再看他,因爲尷尬!
“娘子。”
“恩?”她擡頭,極不情願的看着他
“你。。。”他輕撫他另外半邊臉頰欲言又止。
“恩?”
“要不要也把這邊也拍腫了。嘖嘖嘖~看那邊腫的多不和諧呀!要是把另外一邊也拍得一樣,看起來就順眼多了!”他笑得十分邪惡,也十分開心。
她懵呆,再待反應,挑眉伸手輕拍他的臉頰。
“要不,三少先示範一下?”
他不怒,反而笑得更歡。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眉眼彎彎,勾畫着三分溫柔三分狡黠三分慵懶外加一分的得意。。。
“撲哧~”她突然笑了。
她怎麼又被這個傢伙牽着鼻子走啊!!!這麼無賴的動作,她怎麼越來越跟他一路貨色了!不知道,如果清依見到會作何感想?會不會以爲自己瘋了?!
“娘子。。。你想不想哭啊?”他笑得燦爛,心裡卻顯得緊張。他知道他不該問這個問題。可是他又不甘心不問。
問,或許會惹她不高興。
不問。他將無法繼續向她靠近。終究,他捨不得啊~
她直直的看着他,突然揚脣一笑,問道:“我爲什麼要哭?”
他倒顯得隨意,拿起手中的藥膏,藉着給她上藥,越靠越近。
最後,整個把她圈在懷裡。他低頭輕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臉,她的耳垂。
他湊到她的耳邊,呼出熱氣,很溫柔很溫柔的說道:“想哭就哭出來,在我的面前示弱、撒嬌、耍賴,都沒有關係。因爲,我是你的夫君。”
他知道她的委屈,她輕咬下脣。成諾啊成諾。。。你實在太危險了。
她一言不發,他手心冒汗。半響,他臉一僵,突然嚷道:“喂喂喂!娘子,你點我穴道做什麼!”
“喂喂喂!你蒙我眼睛做什麼!!!”原本美人在懷,如今風流三少,只能任人宰割。
明顯聽到秦寒君輕笑一聲,成諾的心卻沉下三分,她笑得太詭異了,也太哀傷了。
“三少可會唱‘桃花庵歌’
“會。”
“那唱來聽聽。。。”
“憑啥?”
“我,想聽。”她的笑聲不對勁,她在笑但也在哭。
“好。”
那樣的歌聲,讓人熟悉。那樣的柔情,像一張網,細細編織,再將她纏繞,慢慢收緊。原來,他斂起慵懶,歌聲竟會那麼的魅惑,低迷而又有着致命的吸引。他的歌聲很像一個人,可細細聽之,又不太像。
她擡頭,看着他,目光沉沉,霧氣濃濃。而他看不見,卻如感覺到般,歌聲中多了幾分憐惜。
她伸手抱住他,頭窩在他懷裡,像被凍傷的小動物,企圖在他懷裡汲取溫暖和力量。他身子一僵,歌聲戛然而止。
她。。。終究又把他當成另外一個人了。
“小時候,我被娘打傷,疼痛無法入眠之時,叔叔就會唱這首歌,哄我入眠。”她閉上眼睛,聞着他身上乾淨的味道,顯得有些依戀。
他嘆了口,她口中的叔叔就是老洛王,亦是她的生父。她把他當成洛家孩子,此時想從他身上找到洛王的影子,得以安慰自己。
“睡吧,我在這。”他又哼起小調,哄她入睡。
她擡頭複雜了看了他一會,突然泛起淺淺的笑痕。
她復閉上眼睛,疲憊的想,就縱容自己一次好了。管他什麼洛王!什麼遺命!她太累了,至少今天,那些統統都見鬼去吧!陽光透過窗櫺,落下滿室斑駁。光影流逝,白衣少年側臥貴妃塌上,懷中少女,素白臉上胭脂緋紅,呼吸均勻。
好一幅睡美圖。
少年單手支額,修長的食指覆上薄脣,對入屋之人作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來人穿着一雙很大很大的繡花鞋,手中拿着一張燒損的畫。
這個人,走起路來,蛇腰扭來扭去。她行至塌前,一指點了秦寒君的昏穴。成諾臉上閃現一絲不捨:“喂喂喂!你就不能溫柔點麼!我們家親親孃子現在身子弱得很吶!”
“唷~她都要殺你了,你還這麼顧着她?”金光閃閃手上一揮拍上成諾的腦袋,無奈這廝太過狡猾,低頭避過,舔舔嘴巴衝她燦爛一笑。
“本少爺我這麼玉樹臨風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而且還很專情。我家娘子纔不捨得殺我呢~”他扇起扇子,一副得意的表情。
“呸!”金光閃閃白了他一眼:“纏着你家娘子的人,哪個比你差了。我看你還聽金元寶的,趕緊與她燕好得了。女人要是生了孩子,就不會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事。”
成諾還待反駁,卻又一隻信鴿自屋外飛入,落在他手上。是大哥,成諾斂起笑意,拆開信條。上面只寫了十個字:
停戰,命汝護皇,至宣迎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