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液染紅了腳下的土地,城樓上的副將們心驚膽戰。田奇也算是沙場宿將,竟然被這女子一擊殺死。看這刺客凌厲的刀法,也不是等閒之輩,何況她的手上還有皇上作爲人質!
“開門!”那女子又怒吼一聲,手上的刀刃朝着朱元璋的脖子處又深入了幾分,鋒利的刃尖劃破了他的肌膚,幾滴鮮血順着脖頸流下,煞是顯眼,“不然我殺死這皇帝,你們每一個人都擔不起這罪責!”
朱元璋戳了戳她,示意她將手帕摘下來。那白衣女子看他被憋得喘不過氣了,心想要是被捂死在這裡,那可就完了,連忙將他口中的手帕取了出來。
朱元璋大口地喘着氣,咳嗽了幾聲,“小姑奶奶,你這下手是真狠呀,差點沒把朕給送去見列祖列宗。”
“行了,本姑娘還沒嫌你弄髒了我的手帕呢”那白衣女子冷哼一聲,“快點讓他們開門,一羣膽小鬼,沒一個敢站出來救你的。”
“不是有一個嗎?”朱元璋指了指旁邊的田奇,“要不是朕剛纔出手,就你這點武藝,早就被人砍成兩段了,還能在這兒跟朕說話?”
“這是我欠你一個人情”那女子面上掛不住,輕聲說道,“不過你還是要配合我,讓我出去。”
朱元璋無奈地說道:“那你出去可得快點走了,有一件事情朕本來不想、、、”一陣劇烈的疼痛打斷了他的話語,朱元璋只感到一股磅礴的熱浪從體內澎涌而出,整個身子都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心知不妙,這迷迭香的最後藥力已經出現了,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脫離自己的身體,就連用刀劃傷肌膚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你怎麼了?”那白衣女子見他面色潮紅,眼中佈滿血絲,嚇了一跳,趕忙將他扶起來,“陛下,你沒事吧?”
朱元璋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搖了搖頭,從懷裡掏出了一塊金色的印信,衝着正陽門使勁地晃了晃。
“是關防,御書房的關防”田奇的副將眼尖,一眼看出了那塊印信的樣子,“快點開城門!”
“可是魏公公不是說任何人不能出城的嗎?”一旁的守城千戶有些擔憂地問道,“會不會出什麼事呀?”
“你傻嗎,那是先帝的關防”那副將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頭上,“持關防者,就算罪至滅族,也要放行,這是天子出行的象徵,你敢攔着天子嗎!”
“不敢不敢,下官這就去開門”那守城千戶不敢怠慢,連忙奔了下去,組織士兵開門。
那白衣女子只見城門洞開,也不管什麼了,帶着朱元璋便飛奔了出去。因爲皇帝在她手上,守城的將士也不敢動用兵器 ,只好眼睜睜地看着她消失在了外面的夜色之中。
出了城去,那白衣女子長舒了一口氣,連忙狂奔了幾裡,藏在一個茂密的樹林之中,這才停下腳步,靠在樹幹上歇息了一會兒。
“喂”她拍了拍身邊的朱元璋,只見他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眼睛中的血色也越來越深!
“這到底是怎麼了?”她摸了摸他的額頭,只感覺異常滾燙,不禁將手拿開,“不好,看這情況好像是中毒了!”
朱元璋最後的意識停留在倚靠的那棵大樹上,在這之後,迷迭香的毒性徹底地佔領了他的大腦。他猛地嘶吼一聲,一躍而起,將那白衣女子擁入懷中
“你要幹什麼!”那白衣女子嚇了一跳,杏目圓睜,聲音微微發顫,“告訴你,別以爲你救我幾次,我就真的不敢動手!”
不過朱元璋已經意識全無了,他看着這白衣女子,恍恍惚惚間覺得馬皇后好像又回到了他的身邊,他微微一笑,攬住了她的腰肢,吻了吻她那受盡艱辛卻依然美麗的面龐。
等到朱元璋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亮了。他揉了揉眼睛,準備從地上爬起來,卻只覺得全身痠痛,不過那可怕的迷迭香的藥力倒是已經消失不見了。
還沒等他高興一會兒,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擡頭望去,只見又是昨天那個白衣女子,不過她的衣衫看起來有些凌亂,雙眼也有些微微發紅。
“又怎麼了?”朱元璋一臉無奈,“你說過的,出了正陽門就放了我,朕做到了,也希望你信守承諾。”
“做到了!”那白衣女子恨得牙癢癢,“本姑娘是讓你把我帶出來,可是沒有同意你做那種事情!”
“哪種事情?”朱元璋一愣一下,“我幹什麼了?你可不能誣陷天子啊!”
“你!”那白衣女子大怒,這人居然忘了個一乾二淨,“你昨天親我了!”
看那白衣女子泫然欲泣的樣子,朱元璋回想起來,昨天好像確實親了馬皇后。馬皇后!他恍然大悟,一定是昨天中了迷迭香的毒,將這女子錯認成馬皇后了,不過她們兩個長得着實相像。
一向冷靜的他這時候也開始忐忑起來,這荒郊野嶺,自己又沒有武器,看着姑娘的意思,估計是要將自己砍了。
“本姑娘等你一夜,就等你醒來”那白衣女子咬牙切齒地說道,“今天一定要把你凌遲千刀,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痛苦!”
朱元璋心中一寒,看這樣子,這姑娘是真的準備將自己給弄死了。他急忙分辨道:“昨天無意冒犯了姑娘,朕賠罪,黃金首飾,綾羅綢緞,都可以商量,成嗎姑娘?”
“不成”她冷冷地說道,“我只要你的命!”
“去死吧!”她輕聲說道,手中的刀猛地朝着朱元璋刺去,朱元璋心知躲不過此劫,只好閉上眼睛等死了,說不定只是自己做了一個夢,醒來就回到了洪武朝了。
只聽得鐺的一聲響,朱元璋擡頭看去,那白衣女子的刀並沒有劃到自己的身上,反而被一個綠衫男子給擋住了。
“子馨,冷靜”那綠衫男子說道,“這是大明天子,不可衝動用事!”
“我管他什麼天子”那白衣女子哭訴道,“他滅了我滿門,又奪了我清白,豈能饒他!”
“那是魏忠賢乾的事情”那男子解釋道,“至於昨晚之事,我剛纔測查過了,是皇上中了迷迭香之毒,意識混亂,也怪不得皇上。”
“所以呢,你要救這狗皇帝!”那白衣女子怒吼一聲,“康十仇,你知道我們來的目的!”
“我當然知道,所以,他不能死!”那綠衫男子也吼了一聲,“皇帝駕崩,京師震動,教主的計劃全盤泡湯,因爲你一個人壞了天下大事,你對得起教主嗎!”
那白衣女子聞言,持刀的手緩緩地放了下來。她狠狠地看了朱元璋一眼,突然猛地揮劍,劃破了自己的掌心,鮮血瞬間順着利刃流下。
“此生我必殺你!”她咬牙切齒的說道,縱身消失在了樹林的深處。
朱元璋見她走了,這才喘過氣來,坐在了地上,看着面前的綠衫男子。
“見過陛下”那綠衫男子笑了笑,“我叫康十仇”
“剛纔那女子呢?”朱元璋開口問道,心裡又慢慢地恢復了平靜。
“她叫喻子馨,陛下因禍得福”康十仇笑着說道,“子馨確實是我們教中最美麗的女子,也是教中聖女。”
“你們有什麼計劃,直說吧”朱元璋冷冷地看着康十仇,不知道怎麼,他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有些許熟悉。
“這不在我的任務範圍之內”康十仇緩緩地說道,“不過、、、”
他湊到了朱元璋的耳邊,“陛下只要知道,我永遠站在陛下這一邊。”
朱元璋猛然一顫,腦海中迅速回到了當年攻滅元朝大都時候的場景,那時候也有一個人,像這樣站在他的身邊,輕聲對他說着這句話。
“你究竟是誰!”朱元璋開口問道,卻發現康十仇趁他走神的時候,早已經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遠處,東廠的馬蹄聲噠噠的傳來,打破了這密林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