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將軍”王思遠和常喬兩人頓時肅然起敬。曹文詔久鎮遼東,作戰勇猛,所部號稱曹家軍,約莫萬餘人,皆是精騎,戰時縱馬馳騁,狂飆突進,破敵於瞬時之間,威震天下,卻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曹家軍。
“這位是皇帝的親衛,現任昌平莊糧道,護皇糧大將軍王思遠”常喬向曹變蛟介紹道,“王將軍正四品的朝廷武將,行走南書房,可不是什麼山匪頭子啊。”
曹變蛟面色微紅,沒想到剛纔自己鬧了一個挺大的烏龍的。他身爲將門之後,卻沒有倨傲之氣,連忙躬身行禮,致歉道:“小將不識前輩將官,有失禮數,恕罪恕罪。”
王思遠也是爽朗之人,擺了擺手,笑了笑,“不知者不罪,何況我這護糧大將軍名號說出去,自己都感覺像是山大王起的,也難怪曹將軍誤以爲我是山匪頭子。”
衆人聞言,皆哈哈大笑起來。曹變蛟環顧了四周,只見王思遠的部下都穿着蒙古族的服飾,腰間佩着鐵質彎刀,已經損傷了不少了。他疑惑地看着王思遠和常喬,“兩位將軍率軍北上,爲何做這般打扮,可是有什麼情況?”
王思遠苦笑一聲,“我乃元末大將王保保之後,現奉皇上詔令,前往瀚海城以北,招募先祖舊部族裔,並收買軍馬,在北方形成勢力。本想打扮成蒙古族人通過這科爾沁草原,一路向北,便可直達瀚海城,誰曾想這後金二貝勒的部下如此警惕,被他們發現了常將軍的錦衣衛都指揮使腰牌,沒奈何只得與他們接戰,幸得曹將軍出手相助。”
“原來你們也要過科爾沁草原”餘成海的眉頭一皺,嘆了口氣,“可是遼東將軍祖大壽密報,四貝勒皇太極已經引兵出塞,科爾沁的後金老營也有四五萬的兵力,恐怕不好通過呀。”
“這位是、、、?”常喬看着餘成海問道,只見此人一臉肅殺之氣,腰後一把厚背雁翎刀,身穿鋼甲,騎一匹大青馬,一看便是橫行沙場的宿將。
“末將餘成海,曹文詔將軍的副將,錦州招討使”餘成海微微施禮,“家主在前,不敢擅自通報姓名,常指揮使恕罪。”
“都是朝廷官員,何罪之有?”常喬微微笑了笑,稱讚道:“餘將軍一身勇武之氣,曹小將軍又俊朗銳氣,看到你們兩人,就知道曹文詔將軍的威猛了。”
“對了,你們說陝西戰局吃緊,怎麼回事,我們在京師怎麼沒有聽說過這些事情?”王思遠奇怪地問道,“聖上準備在秋收大會之後親征高迎祥,現在已經讓戶部配合兵部整裝錢糧了,京師十三團營也都在整訓之中,但是還沒聽說最近有舉兵的動靜。聖上最近也都在乾清宮理事,內務府也沒有做出什麼準備。”
“什麼!”曹變蛟大驚,連忙掏出懷中的聖旨,“這是兵部秦士文尚書親自簽署的命令,蓋上了司禮監的玉璽,詔令我部下的遼東軍馬即刻動身,馳援陝西函谷關,萬萬不可令函谷關落入叛軍之手。家叔還擔心我手下兵馬不足,恐怕誤了軍機大事,另派餘成海將軍又引一千關寧鐵騎趕來相助。秦尚書致信家叔,說皇上準備御駕親征,會戰陝西,家叔不敢怠慢,命令我們星夜兼程趕往,怎麼現在京師援軍還沒有動靜?”
“這、、、?”王思遠倒也是一頭霧水,看着常喬,“常兄,這是怎麼回事,莫不是那秦士文假傳聖旨,提前調了遼東軍馬入關?”
常喬倒是一臉平靜,伸手指了指曹文詔手中的玉璽,對王思遠說道,“還不明白嗎,皇上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
“怎麼回事?”這下剩餘的三人都蒙了,怔怔地看着常喬,目瞪口呆。
“還不明白嗎?”常喬長嘆一聲,“這詔書上蓋着司禮監的玉璽,說明是由六部尚書和內閣幾位大學士商討之後,送交司禮監,由掌印太監蓋的玉璽。若是皇上在乾清宮御覽的奏摺,一般會蓋乾清宮的國璽,司禮監掌印太監雖然掌握蓋印權,但是也只敢用這朝廷玉璽,大明的國璽他們是不敢隨意使用的。”
“你的意思是說,這詔書其實是、、、”王思遠的後背冒出陣陣冷汗,這要是真的,那可就事關重大了。連軍機大事司禮監都可以隨意掌握,不上報皇上,這豈不是肆意妄爲!萬一哪一天司禮監想要叛亂,調集全國精銳攻向京師,大事去矣。
“魏忠賢還有什麼不敢的”常喬冷哼一聲,“據我推斷,現在叛軍應當是在猛攻函谷關。魏忠賢害怕消息傳到京師,到了皇上的耳朵裡面,皇上可能耐不住性子,當場宣佈親征函谷關。魏忠賢自然不想讓皇上親征,因此利用閹黨的權勢壓下了這件事情,並命令兵部限時擊敗函谷關的叛軍。秦士文尚書雖然可能知道聖旨是魏忠賢下的,但是也無可奈何,只好臨時調取原先準備和聖上配合一塊行動的遼東軍馬,先行入陝,配合陝西軍民擊敗叛軍。”
曹變蛟點了點頭,“常將軍說的有道理,我等幾番派出斥候,都回報說河間府到陝西之間狼煙不斷,兵馬嘶吼,像是有大戰的情況。如果像常將軍說的那樣,京營的軍馬暫時不會出徵的話,那我們就只能趕快前往函谷關了。高迎祥號稱闖王,是西北的一大勁敵,不是現在的陝西兵馬能夠匹敵的。”
“聽聞高迎祥坐擁精兵數十萬,虎踞陝西,山西兩省,所向無前”常喬笑了笑,“曹小將軍就帶着這三千人,就算是順利通過着科爾沁草原,恐怕也是全軍覆沒在函谷關,何必去白白送死。”
曹變蛟正色道:“常指揮使此言謬矣,變蛟既然拿朝廷的俸祿,就要做忠於朝廷的事情。現在強敵在前,正是我等武將效死之秋,焉能只顧自己性命而讓那羣叛軍看輕了朝廷!”
“將軍如此說,是朝廷的福氣”常喬看着他堅定的眼神,長嘆一口氣,“既然如此,我等也跟將軍一塊去,馳援函谷關!”他看了看王思遠,“王將軍意下如何?”
王思遠哈哈一笑,“爲國死戰,平生之願也。昌平莊軍馬,悉聽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