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沁草原上,三千關寧鐵騎飛一般地趕往阿敏駐紮的大營。整個路途上靜悄悄的,並沒有遇到什麼暗哨與盤問,看來阿敏已經帶着老營中的後金軍主力去明軍營帳中劫營去了,並沒有留下什麼人馬防備老營。
“曹將軍真是妙計”常喬不禁佩服,“阿敏果然率領主力部隊前往我們的主營了,想來現在的科爾沁老營之中並沒有留下多少軍馬,我們趁勢而上,攻下後金軍的大本營。”
曹變蛟點了點頭,“等攻下科爾沁的老營,就可以通過科爾沁草原,從河間府直入陝西。這條道路要超近不少,我們應該可以趕在局勢惡化之前到達函谷關,參加決戰。”
他揮了揮手,餘成海會意,做了個暗號,三千關寧鐵騎立刻卸下馬脖上的鑾鈴,輕輕地放慢了馬匹的速度。藉着夜色的掩護,這支精銳的重騎兵竟然悄無聲息地逼近了阿敏的老營之中,讓人很難想象這就是幾天前那支聲勢震天的軍隊。
常喬豎了個大拇指,“收放自如,指揮百萬之衆如同一人,真不愧是曹將軍!”
“都是沙場上得來的教訓”曹變蛟慘笑一聲,“想當年家叔手下的遼東鐵騎有十萬之中,經過這麼多年大大小小的戰鬥,十有七八都拋屍荒野,戰死沙場,只剩下這些老兵跟着我們叔侄兩人,一直打到了今天。常將軍只看到了我的威風,卻看不到這背後森森的白骨和無數破碎的家庭,豈不是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常喬悚然一驚,瞬間肅然起敬,“倒是常某失言了,常某是公爵之後,久居京師,確實沒有想到邊關的戰事如此慘烈。”
“將士們爲國家戰死,是無上的光榮,常將軍莫要愧疚”曹變蛟輕嘆一聲,“只是現在邊境殺良冒功,大修生祠,敵軍在前,整個遼東竟無大將能夠與之一戰,實在是讓將士們鮮血流的冤枉啊。常將軍回到朝廷,若是能向皇上諫言一下邊境之事,也便是對我們最大的獎賞了。”
“我回京師,一定親自向皇上奏報此事,嚴整邊境軍事”常喬嚴肅地說道,“絕對不能讓大明的子弟平白無故地戰死在沙場之上。”
“如此,遼東軍民感念將軍”曹變蛟笑了笑,握緊了手中的鐵槍,“小心了,常將軍,我們快要到了。”
整片營帳倒是燈火通明,營帳前面的火堆都還沒有燃盡,想來是阿敏率軍走的太急,還沒來得及清理這聚餐的痕跡。
餘成海冷哼一聲,“我等拼死作戰,他們倒好,在這兒吃起烤肉來了。”
“行了”曹變蛟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見前面的那兩個哨兵了嗎?”
餘成海凝神一看,只見兩個穿着羊皮夾襖的後金士兵正手中拿着彎刀,站在寒風之中巡視四方,不過那雙眼似乎已經迷離了,一看便是剛剛喝醉了,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阿敏雖然狂妄,但是絕不會直接放棄大營”曹變蛟輕聲說道,“這老營之中肯定還留有一支精銳軍馬,你帶人悄悄地摸上去,解決掉那兩個哨兵,把寨門打開。”
餘成海應了一聲,向後招了招手,兩個精壯的騎士從馬上躍下,手握鋼刀,跟在他的身後,悄悄地順着陡峭的山坡走去。
他們像貓一樣輕手輕腳地行進,正好停在了那兩個哨兵的下方。因爲地勢的影響,哨兵們看不見來自身下的利刃,醉醺醺的眼睛仍然看着前方,以爲一切順遂,太平無事。
其中一個哨兵伸了一個懶腰,伸手解開了褲帶,顯然是要解手了。剛一探頭,只見一道寒光閃過,一道暗紅色的血痕已經印在了他的喉管之上。他連掙扎都沒有來得及,便倒在了血泊之中。一旁的哨兵意識到情況不對,剛準備拔刀,就被餘成海一刀劈翻,倒在了地上。
常喬心中讚歎,瞬間解決掉了兩個哨兵,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看來這餘成海也是猛將一員,難怪這曹文詔能夠威震遼東。
餘成海招呼了一聲,兩個騎士連忙躍了上來,將那屍體拖到一旁。餘成海將哨兵的羊皮襖子披在身上,伸手推開了寨門,迎面卻正好撞見了營帳內的巡視隊。
這阿敏還真是狡詐!餘成海心中暗罵一聲,主力都走了,還不忘在這老營之中設個巡查隊,真是壞了他的大事。
“幹什麼呢!”那巡視隊長看着餘成海,怒喝一聲,“夜間嚴禁開寨門,違者立斬,你想找死嗎!”
他是用後金語說的,但是餘成海大老粗一個,漢字都還寫不利索,哪裡能聽得懂後金語,只好在一旁賠笑着,還以爲人家是向他問好呢,不住地點頭。
常喬在暗處看得心慌,輕聲說道:“他怎麼還點頭呢,這不是找死嗎?”
曹變蛟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臉上,“草率了,忘了這傢伙根本聽不懂後金語,這下可麻煩了。”他朝着身後揮了揮手,那些關寧鐵騎會意,都暗暗地將手中的刀劍拔出鞘來。
那巡視隊長見他不住地點頭,心頭疑雲大起,緩緩地走進了他的身邊,喝問道:“今夜是兩人看守寨門,另一個人呢?”
餘成海還是聽不懂,仍是一個勁的點頭。
“你老是點頭是什麼意思,嘲笑我嗎!”那巡視隊長大怒,揮了揮手,“將他給我帶回營帳之中,好好審問。”身後的巡視隊員順勢就要上前來卸餘成海的刀。
餘成海雖然聽不懂他們說話,但是看他們這個舉動,估計是要動手了,心中也怒火沖天,索性不演了,拔出腰間的寶刀,縱身一躍,那巡視隊長只見寒光一閃,便已經人頭落地了。
曹變蛟見餘成海已經動手了,也呼哨一聲,只見夜色朦朧中,數千關寧鐵騎如同蒙面夜叉一般,穿着黑色戰甲,衝殺進了大營之中。那些後金軍以爲神兵天降,還在迷迷糊糊中便被斬爲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