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正準備嚇唬嚇唬這囂張跋扈的彭黑虎,突然一發利箭襲來,撞在了他的寶刀上。只聽得當的一聲,他的刀鋒微微偏轉,一刀劈在了地上。
朱元璋擡頭看去,只見不遠處又出現了一彪人馬。與剛纔的那羣小兵不同,現在的這一支隊伍一看就是精銳之師,他們個個穿着鎖子甲,腰間挎着腰刀,背後揹着硬弓,騎着高頭大馬。爲首的那人頭戴虎皮帽,手拿一柄長柄橫刀,騎着一匹黑色烏騅馬,更是殺氣逼人。背後的兩面旗幟上繡着大大的黑風兩個字。
“何人如此猖狂,在我聚龍山上殺人!”那人大吼一聲,聲如雷霆,山谷迴響。朱元璋心中暗暗稱奇,此人有虎嘯山林之勢,倒是和藍玉有點相像。
“陛下,此人就是滿桂”王思遠說道,“臣先上去,說明來意。滿桂大哥也是被逼無奈才落草爲寇,陛下赦其無罪,想來滿桂大哥願意跟隨陛下剷除奸黨。”
朱元璋卻搖了搖頭,“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此人是忠義之士,不知爲何流落此地。這種狷狂之人,不會跟隨庸主,待朕再去比試比試,收得其心,方纔能使這頭猛虎發揮出全力。”
“陛下小心,滿桂不比彭黑虎。此人舞得大刀,拉得硬弓,也是有名的好漢”王思遠勸誡道,“萬一有個閃失,臣如何向天下交代!”
常喬等人看了看這周圍複雜的山勢,也附和道,“這裡山路崎嶇,騎馬已是不便,馬上作戰更是難上加難。陛下萬金之軀,沒必要在這裡冒險。”
“無妨,錦衣衛這麼多高手在這,不用緊張。”朱元璋看着他們,笑了笑,“真要有事,你們的繡春刀也不是吃素的!”
“那陛下多加小心!”常喬等人見勸不動,也就不再堅持,“此人一看便是勇猛之士,不可輕敵!”
朱元璋點了點頭,拍馬走出陣來,擡頭看着滿桂,高聲喝道:“這裡已經倒一個了,叫你們當家的出來!”
滿桂冷笑一聲,“什麼貨色,也敢來我這聚龍山叫囂。”他揮一揮手,身邊的侍衛替他穿上了銀色的戰甲。滿桂手提砍刀,縱馬而來。朱元璋正準備揮刀迎敵,卻被他一刀架開。只見他搖了搖手,朱元璋大爲不解,停在了原地。
“你的刀法,我剛纔看見了”滿桂笑了笑,“刀勢沉重,固然威猛絕倫,但是作戰太久,也會疲乏。我如今正是精力充沛之時,你卻已經氣力不足,我就算贏了,也是勝之不武,不算本事!”
“那你說,怎麼較量!”朱元璋見他光明磊落,心中也是讚許不已。
“我滿桂不才,自幼學習箭術,自認天下無敵,閣下與我仿呂布轅門射戟的故事,三箭之內,若是誰能夠射中我這砍刀上的紅纓,就算誰贏。”滿桂緩緩地說道,“閣下若是贏了,今天的事情既往不咎。不過,若是輸了,在我聚龍山上行兇,閣下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
朱元璋笑了笑,自己的箭術雖然不及刀法,但也是戰場上多年廝殺出來的一項技能,雖然不如常遇春的百發百中,但是十中八九還是能夠做到的。他一口答應下來,“就依將軍的意思辦!”
“好!閣下果然大氣”滿桂哈哈大笑,喚來手下,“將我這杆砍刀拿到山腳下插好。”侍衛連忙取過刀來,拍馬趕到山腳處。
滿桂從腰間取下那柄硬弓,只見這弓是檀木製成的,弓弦粗壯無比,一看就是蒙古那種射大雕的弓箭。
只見滿桂彎弓搭箭,一箭射去,只聽得利箭劃破空氣,凌空而過,正貼着紅纓的邊緣飛去。山匪中發出一陣遺憾的嘆息。
“失誤了”滿桂笑了笑,將手中的弓箭遞到了朱元璋的手裡面,“閣下來試一試。”
朱元璋深吸一口氣,看着山腳下的那杆長柄橫刀。距離太遠,那刀上的紅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小的紅點,再加上山峰呼嘯,箭矢在空中難免會受到影響,想要射中真是一件難事。
他調整了呼吸,屏息凝神,一箭射去,只見鐵箭在空中飄浮了議會,滴溜溜地落在了地上,比剛纔滿桂射的還要偏了好多。山匪羣中爆發了一陣大笑。滿桂也搖了搖頭,重新從他手中接過了弓箭。只見他猛地拉開弓箭,刷地一聲,一支手指粗細的鐵箭呼嘯而出,破空而來,一箭正中砍刀上的紅纓。
朱元璋驚歎不已,正準備起身,卻發現那支鐵箭的後面還有一支箭,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劃破空氣,凌空而來!只見那一箭將之前的那支箭矢從中間剖開,穩穩地插在了紅纓之上!
雙星趕月!朱元璋大驚失色,這是難度極高的蒙古族的射鵰絕技。漠北草原上,金雕兇猛無比,通常一箭射去會被它們的爪子給撥開。但是頂級的獵手會雙星趕月,在第一支箭被撥開之時,第二支箭往往如影隨形,直插金雕的心臟。因爲兩支箭間隔時間太短,金雕根本沒有時間反應,往往會被射穿心臟而從空中墜落下來。
滿桂拿起弓箭,緩緩地站起身來,看着面前的朱元璋,笑了笑,“怎麼樣,你應該算是輸了吧?”
朱元璋無奈地點了點頭,這確實是輸了,就算讓他再射兩箭,估計也是同樣的結局。在弓箭方面,他的水平還是沒有面前的這個魁梧男子高。
“既然輸了,那就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了”滿桂微微笑道,“只是不知道大明天子,能夠付出怎樣的代價呢!”
宛如一陣驚雷在心頭炸響,朱元璋擡頭看着滿桂。只見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雙眼中盈滿了淚水。他疑惑地問道:“將軍認識朕嗎?”
滿桂再也把持不住,丟下弓箭,跪倒在地,口呼萬歲,“臣有生之年想見到陛下,今日上天垂恩,陛下駕臨聚龍山,臣之冤屈,終有人能夠洗清了!”
朱元璋聽得一頭霧水,“將軍慢慢說,不用着急,有何冤屈,朕一定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