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我和我姐連手裡的東西都沒等放下,就趕緊給我奶奶拜年。
我奶奶笑得合不攏嘴,趕緊從腰裡拿出了提前就給我們準備好的壓歲錢,給了我和我姐倆人。
奶奶給了我和我姐倆人一人一百,還偷偷的囑咐我倆,讓別告訴曉遠和曉吉,就是我那兩個弟弟,他倆每人都是給的五十塊。
我進到了裡屋,看到曉遠、曉吉,這倆傻小子還坐在電視跟前聚精會神的玩着遊戲機了。
“嚯,都快鑽進去了。”我一進屋就衝他倆笑着說。
“哥。”
一見我進去,他倆都喊了我一聲。
我走到這倆小子跟前,一摟曉吉的脖子,問他倆:“介是玩兒的嘛遊戲啊?”
“熱血硬派。”曉吉說。
我一看裡面的人物都是那種吞着脖子打架的人物,一看畫面就知道是日本遊戲。
曉遠一邊打一邊還說:“哎,輩兒哥上那邊兒去。”
我一聽,什麼,這裡面怎麼還有個輩兒哥啊。
就笑着問曉遠:“輩兒哥是誰啊?”
“嘁,不就是輩兒哥麼,老跟你在一塊兒的輩兒哥。”曉遠說的挺不以爲然的,好像是我少見多怪了似的。
“啊,這裡還有他了呀?”我探着頭瞅着屏幕問他倆:“哪個是他啊?”
“就我二哥玩兒的這個人兒,穿白衣服的。”曉吉說。
“哦,那這裡面兒有我麼?”我問他倆。
我覺得,這裡面都有四輩兒了,怎麼着也得有我吧,我這從形象到氣質的也算都沒挑兒了吧,那必須的啊。
結果,曉遠卻說:“沒有。”
我擦,我這英姿煞爽的風流小生竟然沒有被排進去,你們什麼意思啊。
我指着另一個曉遠玩兒的人,問他:“那這個是誰啊?”
“介個就是我自己。”曉遠說。
我去,這哪兒跟哪兒啊,有這麼不要臉的麼,竟然比我還無恥……
曉遠,哥是服了你了。
我坐在他倆旁邊看了會兒,就說:“誒,給我玩兒會兒的。”
曉吉沒搭理我,不過,曉遠遞給我手柄了。
我正玩兒着的時候,我奶奶就端着一個裝着橘子、花生的托盤進屋了。
“大孫子,考試考得怎麼樣啊?”我奶奶把盤子放到我跟前問我。
其實,我這次考的還算是不錯,抄襲趙菲的成果那必然是沒什麼問題了,雖然每門的分數都不太高,但是每門還都及格了。
不過,即使是這樣,我還是不打算在大過年的提我的那個分數,總覺得有些鬧心。
於是,我就隨口對奶奶說:“那得等過完年,返校了才能知道了。”
我奶奶“哦”了一聲後,又接着問我:“是麼,那怎麼曉吉跟曉遠的分數年前就都知道了呢。”
“咳,我們是中學,能跟他們的一樣麼。”我說。
我奶奶聽後只若有所思地是點了點頭,但也沒有再繼續問我什麼。
其實,寒假也就一個來月,過完年沒多少天就得上學了,不過,我奶奶對這個似乎不太清楚,乾脆,我也就不告訴她了,省的大過年的她還得嘮叨我。
我姐從一進屋就和我媽還有我兩個嬸兒在廚房裡忙活了。
我和曉遠、曉吉這倆小毛豆子玩兒了會兒,覺得也沒什麼意思,關鍵還是玩兒的這個遊戲簡直就是走形式的,沒有什麼技術含量,我要換個遊戲吧,這倆小子又堅決不同意,索性,我也就不玩兒了。
“奶奶,我出去會兒啊。”我走到大門口對正在擇菜的奶奶說。
“上哪兒去啊,這大過年的,咱就在家待着啊,你倆弟弟不是都在裡屋玩兒了麼。”我奶奶說。
“我就是出去溜溜的,一會兒就回來了。”我說。
我爸這時候剛從水缸裡舀了一桶水進來,一看這情況,還對我奶說了句:“行了,您了也別管他了,都這麼大了。”
“咳,外面兒放炮嘛的多亂啊。”我奶奶還不放心地說了句。
我一看,也不等我奶奶再對我說話了,就直接推門出去了。
郊區的空氣就是好,尤其是冬天剛下完雪,感覺吸在鼻子裡的空氣是格外的涼爽清新。
現在回想起來,以前年少時候的生活是真的美好……
我出了奶奶家的院子,就先奔着吳強家去了,吳強家也是離我奶奶最近的一家了。
結果,剛到吳強家大門口,就看到他家的大門關着,門上還鎖了鎖頭。我這纔想起來,吳強家過年也是去他奶奶家,而他奶奶家又不在我奶奶家附近,離得比較遠。
於是,我就扭身直奔管鵬家去了。
我到了管鵬家,剛一進院子,就看見管鵬他爸爸在院子裡燙雞毛了。
“管叔過年好。”我喊了管鵬他爸一聲。
雖然當時我們老家是有過年不串門的老例兒,但是,這個例兒似乎對孩子也不起什麼約束作用,眼睜着,過年的時候正是孩子們挨家串,放炮提燈籠的時候,就算是管也管不住啊。
管鵬他爸一看是我來了,就笑着說:“哦,過年好,快進去吧,大鵬在屋裡了。”
我正要進,還沒等我進屋,就看到管鵬穿戴一新的推門出來了。
“曉永,昨天怎麼沒過來啊?”管鵬一出來就問我。
“咳,那不是我媽不讓我出來麼,說大過年的外面兒忒亂,誒,你們昨天玩兒的怎麼樣啊?”我問道。
管鵬說:“咳,一個個兒的鬧喚的都挺厲害的,結果,不到兩點就都你媽閃人了,眼睜着(方言,明擺着的意思)的,誰熬得住啊。”
管鵬他爸一邊擼着手裡那隻雞的雞毛,一邊衝管鵬說:“大鵬,別光讓人在外面兒站着啊,趕緊讓人家上屋坐着去,拿瓜子兒吃。”
我笑着對他爸說:“不用了,我待會兒就走。”
我看這意思,管鵬還得幫他爸幹活,管鵬家過年都是在自己家過,看意思今年他爸做小買賣倒是掙了些錢,看對聯吊錢什麼的就能看出來,那時候,我們稍微富裕些的家庭,都喜歡買大的吊錢,肥豬拱門也買那種最大的馱着元寶的豬,意思就是財運到家了。
“也是的,你上屋裡待會兒來,在外面兒幹嘛啊。”管鵬說着話還把我往屋裡拽。
我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如果管鵬出不去也就算了,於是,就一扒拉他,問:“咱這樣兒吧,你要沒嘛事兒,咱找四輩兒去,到那兒再說的。你說行麼?”
“那個……”管鵬說着,就問他爸:“誒,爸,還有嘛別的活兒幹嗎?”
管鵬他爸一聽,就想了想說:“也沒嘛兒了,柴禾剛也劈完了,中午熱幾個饅頭,就對付了,下午再炒菜,行,你玩兒會兒去吧。”
“誒。”管鵬一聽,也挺高興的,答應的非常的爽利。
畢竟,身處在那個年紀的我們,又有幾個不願意玩兒的啊,即使是管鵬這樣顧家的,那也終究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家庭負擔再重,也不能遏制他的天性。
我和管鵬倆人出了他家院子,就奔着四輩兒他爺爺家去了。
我倆一到四輩兒他爺爺家,還沒等進屋,我就被院子裡廚房傳過來的燉牛肉的香味給迷住了。就只這一聞,就讓我倆一時都做了決定,中午就都在四輩兒這兒蹭飯吃了,畢竟,管鵬從下就是個蹭飯的行家,只不過,那時候他一般都是在我家蹭飯吃的。
四輩兒是他家的獨苗兒,他爺爺就他一個孫子,我和管鵬倆人剛進屋的時候,就看到四輩兒和他爺爺倆人盤腿坐在炕上正在下象棋了。
“將!”
一見我們進去,坐在炕沿上的四輩兒一下子就分開雙腳從炕上跳了下來。
“嚯,你倆過來了。”四輩兒看到我們來也挺高興。
我和管鵬一塊兒給四輩兒的爺爺拜了年,四輩兒的爺爺還給我倆一人拿了五十塊錢,我倆說什麼也沒要。
四輩兒的小姑因爲還沒出閣,所以也在他爺爺那兒過年,他小姑還給我們端過來果脯、柿餅子什麼的讓我們吃。
“哎,我跟你下兩盤吧。”我一偏腿就坐到了炕上,對四輩兒說。
“你是個兒麼,就你那兩下子?”四輩兒問我。
我一聽,就不服氣的說:“咳,咱先下着看唄,還指不定誰能贏誰呢。”
“哎,人家這兒還下着了。”管鵬這時候衝我說。
我一指棋盤:“下嘛啊,這不王爺爺都把四輩兒將死了嗎。”
我剛說完這句,管鵬就用胳膊肘一頂我,小聲說:“大過年的,別說那個字,忌諱。”
我一聽,就“哦”了一聲,瞅了眼四輩兒的爺爺。
四輩兒的爺爺也只是笑,沒說什麼。
結果,我和四輩兒連下了三盤,都沒能贏得了他。四輩兒的棋路是打小兒陪着他爺爺下象棋下出來的,也頗帶些他爺爺的棋風,就單說和我這樣水平的人下的話,可以說他的棋路也算是滴水不漏,前後呼應,密不透風了。
其實,我留在那下棋,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爲了能多耗點兒時間,最主要是爲了中午吃頓他家的燉牛肉就小酒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