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不引起傳達室門衛大爺的注意,我們分了好幾批人,以各種理由矇混過去。我和大小寶貝兒、林凱還有魏坤是一塊兒走的,我記得魏坤這個臭不要臉的編的理由是在教室幫我們幾個落後生補課。蒙是蒙過去了,剛出了大門口,他的屁股蛋子就捱了我們幾個一人一腳。
“操,就你這逼樣的還給我們補課,他媽聽你的,年都能過錯了。”我踹了他一腳後笑罵着說。
魏坤笑得很開心:“能讓你們幾個踢幾腳,真舒坦。”
楊明緊接着擼了他腦袋一下:“操,你這逼真是賤啊。”
“賤就賤,被你們踢幾腳我高興,別人不行。”魏坤一臉賤相的說。
這話一出,我這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我看到學校門口的那家百貨小店,走了過去,他們幾個也都跟了過來。
站到櫃檯前,我從口袋裡掏出了我媽給我這一星期的零花錢,三十塊,問他們幾個道:“誰還有錢?”
他們都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這有十幾塊。”魏坤翻出口袋裡的錢說道:“本來打算明天我想辦法湊齊後再給老闆的。”
“你收起來吧,我和楊發倆人的零花錢平時都放我這。”楊明一下子從口袋裡掏出了五十元整鈔。
魏坤沒有理他,還是要把錢放在櫃檯上。
我對魏坤說:“夠了,魏坤,你把錢收起來吧,這錢不能讓你掏。”
魏坤倒跟我急了:“不把我當自己兄弟是麼?”說話時,我看到他認真的臉上,那雙小眼睛都有點溼了。
小寶貝兒楊發這時候說道:“要不說他你媽是傻坤呢,認真個什麼勁兒啊。我們這五十加上曉永的三十,還一條希爾頓都富裕了。這樣,找完的錢都給魏坤,一會兒咱們去吃羊肉串,錢多錢少都讓魏坤出行麼?”
“行!”我們幾個一起說道。
“沒問題,你們敞開了吃,街口的老新疆羊肉串,老闆跟我沒說的。待會兒就是錢不夠了,我也能賒。”魏坤拍着胸脯豪爽地說。
這時候,老闆說了句:“你就是個賒賬的命啊。”
這句話把我們都逗樂了。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這過程中,林凱始終都是處在半隱匿狀態,打架的時候,是楊明靠前的,他雖然也沒有落後,但表現卻有些差強人意。掏錢的時候,他也沒什麼動靜,但是人們恰恰還都把他忽略了,就好像一起玩樂吃喝,不管走到哪裡,他是必不可少的,打架他雖然也不落後,但是始終都不是出頭的。總是附在楊明的左右。
他就是那種讓人感覺你有什麼事他始終都會存在,但自己的內心卻有着自己的小算盤的人。剛纔只有同意去吃羊肉串的時候才聽到了他的聲音。這不免讓我有些反感。
楊明可以不在乎,但我是那種眼裡不揉沙子的,如果是小事也就罷了,在大事面前我不會容忍這樣的表現。林凱做個能在一起吃喝玩鬧的酒肉朋友還行,但是做兄弟就差些了。這在接下來的一次偶發事件中,也驗證了我的想法。
而魏坤這人就是一根筋,從那時起,他就只認我們幾個爲兄弟,能和他成爲兄弟,他就能爲你掏心窩子,魏坤就是這樣一個人,但他也只是對我們幾個人義氣。這就是爲什麼一直到後來,我們越玩得大了,而始終他也只有我們這有限幾個要好兄弟的原因。
我們幾個人來到了街口路邊的“老新疆燒烤店”,店面不大,一間小屋子裡面擺了四套桌椅,現在是夏末,在房子外還擺放了幾張矮桌子,人們都是坐在小板凳上吃的。
這個時候剛不到六點。正是上人的時候,這家老新疆的老闆是地道的新疆人,他帶着媳婦和兩個十幾歲的兒子一起幹。他做出來的羊肉串總是比別家的串要大一些,而且那羶味兒很地道,這條街幾家燒烤店就數他家生意最好。
可以說如果哪天你看到他家的店裡人都沒坐滿,那別的家不用問,肯定也不會爆棚的。而且要是和老闆熟了,他還會丟給你幾根他自己卷的“莫合”煙抽。
由於天氣還是比較熱,人們都喜歡在外面吃,看到外面已經沒有位置了,我們幾個就進到屋裡面。魏坤一副東道主的模樣,忙裡忙外,一會兒從正在忙着烤串的老闆褲兜裡掏出煙盒,抽出幾根莫合發給我們,一會兒又喊老闆的小兒子給我們把電扇從他睡覺的裡間小屋搬出來,把風向定在只吹我們的方向。儼然一副就跟到了他家裡的模樣似的。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抽着莫合煙,眼睛看向窗外,正在尋摸着我要的那十串肉筋烤的怎麼樣了的時候,突然一眼看到了從馬路對過正向這邊走來的徐亮他們一幫人。
“不會這麼巧吧,他們也來這裡吃烤串?”我心裡尋思着。
偏偏他們還就是往這家店走來。沒辦法,誰讓魏坤挑就挑在這家生意最好的燒烤店呢,他們要吃肉串,不先來這裡看看,還會去哪裡呢?
我用胳膊一杵身旁正在仰脖大口喝着冰鎮可樂的大寶貝兒。
大寶貝兒被我這一杵,明顯是被嗆到了,汽水沫噴到了地上,咳嗽了幾聲後,對我急道:“你媽,剛魏坤拿的時候你說不喝,這會兒看我喝饞啦?自己拿去,捅鼓我幹嘛!”
我指了指窗外:“你看。”
大寶貝兒手背一抹嘴,順着我的手指看向外面:“操,這逼怎麼也來了。”
“老闆還有地方麼?”這時候,我聽到徐亮問新疆老闆道。
老闆頭也不擡,烤着手中的肉串,操着不太地道的普通話問道:“幾位?”
“七個人。”
“屋裡吧,外面沒地方了。”說着話,又用新疆話喊他的小兒子,話我沒聽懂,但大致是讓他兒子在我們一旁空着的那張桌子邊再加上幾把凳子。
魏坤這傻逼還在忙活着,這時候正和要進來的徐亮他們走了個對碰頭。
“操,要壞事。”看到這裡我立刻站了起來。大寶貝兒和林凱幾人幾乎和我同時站了起來。
我們幾個迅速衝到了門口,大寶貝兒還不忘順手把他剛喝完的玻璃瓶抄在手中。當我們再到門口時,魏坤已經被徐亮他們幾個圍着爆踹了。
“操你媽!”大寶貝兒當先衝過去,一瓶子就砸在正拽着魏坤頭髮猛踢的徐亮頭上。
“砰”地一下,瓶子就砸碎了,徐亮捂着腦袋剛轉過身,大寶貝兒緊接着照着他的膝蓋猛地就是一腳,不給他喘息的時間,隨後縱身一躍,身子騰空而起,先是給了徐亮一撇子重拳,就在身子快要落地時,又一把抓住了徐亮的頭髮用力一帶,緊接着騰出來的另一隻拳頭用力照準他的太陽穴就是幾拳。徐亮當時就被他打打懵了,這前後也就有幾秒的時間。動作一氣呵成,乾脆利索。
我因爲出來時手中也沒有拎着東西,就赤手空拳對着面前一個瘦子迎面就是一拳。他的反應還算是迅速,見我一拳打來,把身子一閃,緊接着一腳就踹過來。就在我躲他這一腳的時候,崔福生“嗖”地一下竄到我的側面,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照我的側臉狠狠就是一拳。
雖然他的動作極快,好在我的反應也還不算慢,一側身躲過了他這一拳,沒想到他這一拳是虛的,接着他腳下就是一個絆子,我的腳被他勾到,隨後他一用力,我就被絆倒在地上。
我剛摔倒在地,接着又上來兩個人,對着我就是一頓猛踹。我趕緊雙手抱住了頭,身體蜷縮起來,把要害部位護住了。崔福生和那兩個人不停地對着我的後背猛踢。
說實在的,我們幾個人也就是楊明的戰鬥力比較強,林凱一打一個基本是沒問題,但是對方人比我們多,他很快就不行了,一會兒的功夫,林凱也被他們拽倒在地。而楊發基本上在一開始的對戰中就處於了下風,在開戰沒多久,就被人給打懵了。
這個時候,仍然在奮戰的就是大寶貝兒楊明瞭,當他見到我們幾個都被打倒在地時,也急眼了,抽冷子跑到了屋裡,很快手中就操着一把剔骨刀跑了出來。
“操你媽,誰再動他們下試試!”楊明已經急眼了。
“我操,你他媽嚇唬鬼呢?”崔福生罵道,說着話又踢了我一腳。
“你媽逼!”楊明大叫着舉起手裡的剔骨刀就直奔崔福生,看起來真是要玩兒命的意思。
在一旁吃燒烤的人早都站到一旁看熱鬧了,此時,已經和過路的圍觀者把我們圍成了一個小圈。
崔福生見他那意思是真要玩兒命,也害怕了,趕緊扒開圍觀的人羣一溜煙跑了。和他來的那幾個人也都和他一起跑了。
徐亮也從地上剛要站起來跑,動作稍慢了點被楊明趕上,照着他正撅起的屁股就是一刀。
這一下可把徐亮嚇壞了,徐亮當時都喊出來了,辛虧他當時穿得是牛仔褲,褲子被劃了個口子,他身子往前栽歪了下,幸虧沒倒下,接着就順着人們給他讓開的路撒丫子跑了。
“操你媽,讓你們知道我大寶貝兒是誰!”楊明手裡舉着刀指着一路逃跑的徐亮、崔福生他們一夥喊道。
在那場架打完後,我們又繼續回到了屋裡,林凱找了個藉口先走了,其實我們也都心知肚明,他是怕徐亮他們找人再打回來。我們也都沒有說什麼。
林凱走後,魏坤強睜着那雙青腫的眼,嘀咕了句:“操,揍性。”
我說了句:“行了,剛纔你捱打的時候,我們出去,人家也沒靠後,算夠意思了。”
魏坤一擺手:“不提了,來我們該吃的吃,該喝的喝,管他的呢。”
我們還有些爲剛纔打架攪了老新疆的生意有點不好意思,可是老新疆卻拎了四瓶燕京啤酒放到我們的桌上,說是贈我們喝的。一見到啤酒我們也沒客氣,幾人道了謝,就把瓶蓋打開,幾個人一碰瓶子,咚咚幾口就都下了半瓶。
老新疆出去繼續烤串,他的小兒子卻走過來,說要和我們混。我們幾個哈哈大笑,結果還是每個人和那小孩碰杯喝了一口,好說歹說才把他打發走了。
後來我們又要了幾瓶啤酒。最後,喝到興起,魏坤又要了一瓶白酒,非要大家一起喝“結義酒”。我們也都是喝得激動了,結果每人都把手指割破,滴了血,大家都把手中的一杯低度白酒一飲而盡。
我們幾個的生日雖然都不大,但可恰巧按照生日排,我倒排在老大了,魏坤在次,排在老二,楊明和楊發倆兄弟就是老三、老四了。這也是我們這幫人初期規模的雛形了。即使在以後,這幫人越發展越大,這個排名始終沒有變,但我們幾個也幾乎沒人喊老大、老二的,但大寶貝兒楊明,在以後又多了一個稱呼,老三。而很多跟着他玩兒的小兄弟都叫他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