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還是沒有找到。領取畢業證的時間已經定下來了,大家都在高興着,特別是那些已經找到工作的人。
那天下午,我接到我們班長的電話。他說他已經找到一份很不錯的工作了,計劃着晚上請我們一起吃飯的。
我問了地址答應了下來。其實很多同學都是有半個月,一個月沒見面的了。從畫展結束之後,能聚在一起的機會就很少了。這次聚會去的同學還挺多的。就連曲天都去了。我和曲天本來就是同一個大班的,會一起去也不奇怪。
我們的關係已經是大家都知道了的,所以在安排座位的時候,大家都很自覺的讓我和曲天坐在一起。
班長在席間頻頻跟大家舉着酒杯。他能不高興嗎?被聘進了我們城市最有名的小學當美術老師,還有各種兼職。別看這個位置不怎麼樣。當初在學校上課的時候,我們老師就說了。等畢業了,找點關係進了那小學,工資是不高,但是各種收入一起加起來,剛畢業就能拿到一個副教授級的待遇了。做個幾年,那基本上都能和他這個老教授一樣了。他想去那小學,人家還不要呢。
在桌旁一個男生一直低着頭,別人叫他喝酒,他纔會擡起頭來看一下的。曲天並不喜歡這個場合。對於他來說這些同學都是陌生人,多說幾句話就要擔心會不會被同學戳穿他的假曲天身份。
最後那同學還是哭了起來。他的哭聲,讓我們都愣住了。
大家都停了下來。原來玩鬧的,也都看向了他。坐在他身旁的同學拍拍他問道:“喂,你怎麼了?”
他邊哭邊說:“班長多好啊,工作還能讓爸爸一起幫忙。而我爸爸卻得了腦瘤走了。不是病死的,他是自殺的。”
一時間我們都驚訝了。“我……我怎麼也想不到。我爸竟然會自殺了,還是在家裡。在家裡啊。血濺得滿屋子都是。嗚嗚……”
大家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他。只能等着他哭得差不多了,班長才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怎麼不跟大家說呢。”
那同學報出了一個時間。我和曲天都驚了一下。因爲這個時間我清楚地記得,就是那天那個女人被自己的婆婆害死的時候啊。不僅是同一天,還是同樣的時辰,這也都太巧合了吧。就算是真有巧合,又怎麼會都讓我們碰上呢?
一直沒有說話的曲天說道:“明天我去你家看看。”
一旁就有同學說道:“哦,對了對了,曲天會風水的。上次他也幫豆豆看了。讓曲天去你家幫看看吧。”
一陣起鬨之後,我們就定下了在明天的早上十點這樣,到那同學家裡去。在回家的路上,我疑惑地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祖航,你說會不會是壞人,專門在我們身旁出現,迫害我們認識的人。那麼我爸爸是不是也會有危險啊?”
“別想這麼多。”他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伸過來摸摸我的頭,“也許只是巧合呢?”
“也許……如果有一天是我爸的話……”
“放心吧,不會有那個時候的。”
儘管是這樣,但是我還是很擔心。我也知道曲天的話那只是在安慰我罷了。他可以不去管曲天的爸媽,但是我卻不能不在乎我爸啊。
在這樣的沉重問題下,我那個晚上失眠了。一直到清晨五點,天開始放亮的時候才睡着。這就導致了,約定的時間裡,我只能睡是三個小時的。
等我和曲天對着地址,一路打聽到了那同學家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同學在那等着了。我沒有想到會有九個同學一起出現在了他家門前。大家都呵呵笑着,很明顯就是來看熱鬧的。這次死了爸爸的同學,不是我們這個小班的,而是油畫專業的。叫黃福榮。他的家在市郊的農村,房子也是典型的農村房子。
黃福榮過來迎我們入屋子,他就走在曲天的身旁,說道:“一會我媽媽要是說什麼,你們別當真。我媽有點受不了這個刺激。”曲天淡淡的點點頭。
走過院子,我們都愣了。在這裡的都是美術生,都學過美術鑑賞。就算風水裡沒有教過,美術鑑賞裡也有教過的。房子的大門,和院子的大門是不能在一條直線上的。而中國古代,大門和門在一條直線上很多,這種中正的格局,正是古代建築追求的。爲了化解這種院門大門一條線的問題,一般是在院門前做一個影壁,相當於現在房子的玄關隔斷。
關於那影壁,說法很多。還有一種說法是,防殭屍。殭屍是不會轉彎的。影壁就能阻止殭屍直接進入院子中。
而黃福榮家,竟然有影壁!
這東西一直都是大家大戶纔有的!有同學說道:“喂,自家院子不適合建影壁吧。”影壁可只是在大家大房子裡纔有的,小家小院的,都是院門大門岔開一下就行了。
黃福榮說道:“這房子是很久之前建的,還是我們村裡第一批平頂房呢。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那個時候就這麼建了。我帶你們進去吧。”
那屋子就是進門是大廳,兩邊各有兩個房間。客廳裡冰箱,電視櫃,一張桌子,一套舊沙發。很普通的農村式的住房。一個老婦人坐在客廳,呆呆地坐着,低聲說着什麼。她的目光沒有焦距,甚至在我們進來的時候,都沒有看向我們。
黃福榮介紹道這個就是她媽媽。媽媽有些心理承受不了。希望大家安靜一些。
在他的這句話後,大家都不在說話了,這麼多人,也就有着輕微的腳步聲。黃福榮說道:“我帶你們去看看那房間。”
說完,我們一行人走向了右邊的房間。就在這個時候,黃福榮的媽媽突然大聲地喊道:“別進去!別進去!他還在裡面,他還在裡面!把他關起來!關在裡面!他會害了福榮,福莉的。不要進去,不要讓他出來!”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難道黃福榮爸爸的鬼魂真的還在房間裡?
我的腳步停了下來。可是在我們這麼幾個同學中,也有着沒有停下腳步的。就這麼跨進了房間裡。然後說道:“呀,農村的房子就是好啊,真涼快!”
他怎麼不說是陰風陣陣呢?農村涼快的房子是磚瓦房,是青磚房,而不是這種水泥磚頭平頂房。
先不說房間裡面怎麼樣,就我站在房門前看着裡面,我都會覺得害怕。因爲那房間的牆上有着血跡我都會心裡發毛。
不光是我,大家都注意到了那牆上的血跡。那些血跡很明顯有着用水洗過的痕跡。但是農村的房子,沒有用牆漆,基本上都是直接刮膩子粉,或者石灰粉什麼的。血濺上去之後,就染紅了那些石灰粉。再用水洗,基本上也是洗不去的,或者就是把血跡染得更加大罷了。
現在那牆上就是這種情況,血跡被暈染了,很明顯的一大片。
黃福榮看到了我們的目光,解釋道:“我爸……我爸是在這個房間裡,用電動砂輪,割斷自己的脖子的。”
難怪血會濺上牆!
房間中還有着一張牀,牀上的東西已經都收走了。估計是出殯之後,都燒了。這個房間也就是空蕩蕩的。
曲天走進那房間中,拍拍那已經進房間的兩個同學,說道:“你們先出去一下吧。”
他很嚴肅,讓同學都聽從了他的安排。曲天朝我揮揮手,讓我走進了房間中,他才說道:“測量一下,看看是善的,還是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