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啫喱水的力量不知道夠不夠呢?我把空瓶子又塞回了包包裡。然後再翻翻,找到了修眉毛的刀片。
女人自己修眉,很多時候是用那種小小的剃眉刀。有保護的,自己給自己修眉也沒問題。而我們給客戶修眉,都是直接用單面刀片的。或者就是小刮刀。這種刀子很鋒利。
我再次聽聽那邊的動靜,確定着還沒有人朝這邊過來的時候,趕緊蹲下身子,用那刀片在樹的根部劃去。只要對樹皮造成一圈的傷害,那麼營養就供應不上去了,這樹就算不死,也活不好。
“對不起了。我也是在幫人的。”我低聲說着,同時我聽到了腳步聲下樓了,可是我還沒有割完一整圈啊。
我的心跳加速着,呼吸也重了。我仔細聽着那腳步聲,在腳步聲下到一樓的時候,就計劃着,只要她走到廚房門口,我就站起來。
可是那腳步卻停止了,就聽到黃冰雪的聲音喊道:“阿姨,那湯別放那麼的鹽,上次你鹽多了,我吃都沒吃一口。”
她停頓的那幾秒鐘,讓我能順利地將那樹皮割斷了一整圈。然後站起來還沒有來得及收刀子,她已經走出來了。我是急匆匆地將拿着刀子的手,背在了身後,然後就扯出了一個微笑。
“是王可人啊?找我幹嘛?”黃冰雪說着,也沒有打算請我坐下什麼的。
反正我現在是做了虧心事了,也不想在這裡停留。照着在的士上想好的藉口,我說道:“黃小姐你好,我是來問一下,上次你在我們那化妝,還東西的時候,好像漏了一個頭發上的小皇冠。”
“你什麼意思啊?我還能偷你們一個小皇冠啊?”她的語調馬上就提高了。
其實我知道,她沒有拿,早就已經還回去了。可是我也只有這麼一個捏造的藉口了。“呃,你還了嗎?那我再回去覈實一下。也許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沒有做好記錄。”
她的臉色很不好看,轉身就往樓上走去,邊說道:“你們自己的錯,還好意思找上門來。”
她是上樓了,那廚房裡的阿姨就走了出來,嘴裡嘟囔着:“這種事也有。我們家太太還能拿你們一個小首飾啊。早知道,我就不讓你進來了。走吧走吧。”
我正巴不得快點離開呢。出了這個家門,畢竟是做了虧心事,我的心跳還是沒有回覆,低着頭下了臺階。
當眼前出現一雙鞋的時候,我離那人的距離已經很近了。我是驚了一下停下腳步,擡起頭來的。
面對着的是周家偉那微笑的臉:“你要離開了嗎?”
我沒有跟他說話,繞過他就繼續朝着小區外走去。可是我才走了幾步,就聽到他在後面說道:“我看到你在做什麼了。從別墅那邊的窗子。”
聽到他的話,我停下了腳步。我注意到了房子內部的情況,卻沒有注意房子外面的情況。這種房子,在大門旁都有着窗子的。因爲是高級住宅區,也沒有裝防盜網的。那窗子甚至連窗簾都沒有拉上,我做的事情就這麼被窗外的周家偉看到了。這個人怎麼臉皮就這麼厚呢?我都這麼拒絕他了,他爲什麼還不離開,還要在那窗子下看我幹嘛啊?
我回過身就冷聲問道:“你想怎麼樣?”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會把這件事告訴黃冰雪。黃冰雪爲了維持這段婚姻,花了那麼多錢來佈局,可以看得出來,她很在乎孩子的事情。萬一她把事情通知了岑瘋子?我也不知道祖航有沒有給他們留下手機號什麼的。要是這件事讓祖航知道了,我該怎麼跟他解釋。我說過要站在他那邊的,現在卻在破壞着他做出來的局。
想到這個我的心就亂了,急急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可人,我看上次那個老頭就不是什麼好人。你是在幫黃冰雪他們吧。怎麼不光明正大地告訴他們呢?其實我也只是想多瞭解你一些。遇到你,我總是那麼好奇。”
我暗暗吐了口氣,還好他什麼也不知道。
我沒有理會他,繼續朝着小區外走去。周家偉卻追了過來,就走在我的身旁:“我請你吃飯?這個點,你應該沒有吃吧。”
“那我送你回去吧。從這邊坐公車到你家挺遠的。”
“喂,可人,就算是普通朋友你也不用對我這麼冷淡吧。”
我終於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周總,你現在感興趣的,好奇的不是我,而是玄學風水。你要是喜歡,可以去找師父教你。我沒本事,教不了你。”
他笑笑:“那你應該讓我多感興趣一些,說不定我就真的去拜師學藝不會這麼纏着你了。”
“你……”我不願意說話了。繼續朝前走着。
身旁的周家偉跟了上來,說道:“我感覺……”
“我不想聽你說話。”
“喂,我覺得不……”
“你的事情沒必要告訴我。”
“可人,你有沒有覺得……”
“我拒絕跟你說話。”
“王可人!”他拉住了我的衣袖,我急着甩開了他的手,瞪着他。他繼續說道:“這棵榕樹我們走過了,現在又路過它第二次了。”
我這才注意到我們身旁的一棵大榕樹。這顆樹就是用來化槍煞的。讓車子在這裡形成一個環形道。這個設計,我記得是在黃冰雪家不遠的地方。回頭看去,黃冰雪家就在那邊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怎麼可能?我們走了這麼長時間,就走出了這麼十幾米?
“鬼打牆?”我低聲說道。而同時我的頭皮就一下發麻了。“你們這個小區有沒有死過人啊?建築工人也算。或者是挖地基的時候,挖出過人骨什麼的?”
“你別嚇我啊,我也剛搬過來住不到兩個月的。”他的聲音都開始打顫了。
我疑惑着,鬼打牆,也就是鬼無聊時的一個玩笑,實際傷害並不是很大。而我的身上有着祖航的鬼氣,一般的鬼是不會惹我的。那麼這個玩笑是誰跟我開的?
“走一遍試試吧,或者,你回家?”我說道。
從這裡雖然看不到周家偉的家,但是要走過去也不會遠。但是他竟然沒有回去,而是扯着我的衣袖道:“我不敢啊。王可人,你可要護着我了。”
我額上的黑線啊,怎麼有這樣的男人呢?繼續朝前走去,也只能這樣了。幾分鐘之後,我們又回到了這棵榕樹旁。真的是鬼打牆了。
我看着那榕樹,再看看那不遠的黃冰雪家。也許我們可以先去黃冰雪家避一避,過段時間再離開。我心裡想着,就果斷地選擇了轉身往回走。
“王可人,幹嘛往回走啊?”周家偉依舊扯着我的衣袖。
“王可人。”第一個王可人是周家偉在我身旁說的,第二個王可人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而且是從那榕樹後面傳來的。
我整個人僵住了,冷汗就流了下來。汗毛一根根倒豎着。我飛快地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讓自己叫出聲來。那聲音分明就是鬼叫啊。
周家偉看着我那樣子,還不明所以地問道:“你怎麼了?”
我一動不動,也不敢回頭看看,叫我的人是誰。
那個女人的聲音繼續說道:“你壞了祖航的事情了。祖航會恨你的。”
我能感覺到我的冷汗從額頭上滑下,卡在了眉毛上。但是我不敢擦,不敢說話,就這麼捂着自己的口鼻,僵直着。
好一會那個女聲才繼續說道:“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纔是陪着祖航的。我愛他,如果沒有岑祖澤的那件事,他肯定會娶我的。他不想讓我受苦,纔會讓魏華去找金子那個純陽命。他是愛我的,他是愛我的。”
岑梅?她是岑梅!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這樣我就更加不敢回頭看她了。腦海裡,她那滿是血跡的胸口,真的讓人很害怕的。
我哆嗦着問道:“那……你……你不幫……祖航……你……你幹嘛要……幫……魏華啊?”
“我在幫祖航。一直都是在幫祖航。你破壞了他的事情,呵呵,他會吃了你的。”
“滴!吱——”
車子喇叭的聲音,剎車的聲音。這個聲音讓我驚醒了過來。
周家偉也是在這個時候,拉着我讓到路邊的。從我們身旁經過的那輛小車上,一個男人探頭出來就罵道:“他媽的想找死別站路中間害人啊。他媽的,剛纔怎麼就沒看到他們在呢。一下就冒出來的感覺。好在我車速不快啊。”
車子就這麼從我們身邊滑過了。我大口大口喘息着,看着那邊的榕樹,再看看另一邊的黃冰雪的家。這個鬼打牆算是破了吧。
周家偉看着自己剛纔因爲要追我而停在一旁的車子,說道:“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我點點頭,這次我沒有拒絕。
上了車子,我沒有說話,而周家偉應該是被我那蒼白的臉色嚇到了,問了幾句,什麼我剛纔是怎麼了,他說話都聽不到的。之後也就不再說話了。
在車子上我想了很多。這段路是挺長的,但是就是車子到了家門口,我都還沒有想清楚岑梅的那幾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