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的時間眨眼即逝,已經懷孕十月的瀾惠卻一直沒有臨產的跡象,這讓家裡面的人一個個緊張萬分,瀾惠平時就是走兩步都要人扶着,喝口水都要人看着,家裡面的事更是不用她管一分一毫,珺瑤和夢瑤兩個直接成了瀾惠的代言人,不管是府上的大小事還是瀾惠正院內的一切都由這兩個孩子管了起來。
弘暉新蓋的府邸也早就已經完工了,只是瀾惠這會子正是待產的關鍵時候,沒辦法主持弘暉搬家的事宜,雖說也並不需要瀾惠具體做什麼,但出面是必須的。可是瀾惠已經懷滿十個月了,卻一點要生的跡象都沒有,四阿哥又怎麼敢讓瀾惠忙活弘暉搬家的事呢所以弘暉乾脆把搬家的日子移後了,在他心裡沒什麼事有瀾惠重要的。
這天瀾惠正在榻上歪着,身旁有小丫鬟幫着打扇,手邊放着一個果盤,她拒絕了另一個丫鬟的伺候,把果盤放到手旁邊,拿着銀簽字一個個的紮起來吃着,樣子要有多悠閒就有多悠閒,當然最好不看她那渾圓的大肚子,還有總是時不時抽筋的腿。
“嘶又來了。”瀾惠放下銀簽字皺着眉用手揉着大腿,旁邊立刻有丫鬟幫着瀾惠把腿放平,又掰着她的小腳向上扭着,另一個丫鬟上前幫瀾惠按摩着腿上抽筋的肌肉,不輕不重的力度正合適,讓瀾惠都不得不感嘆的想到林太醫調教的這些丫鬟按摩功夫真厲害啊
過了好一會抽筋的感覺終於消退了,瀾惠舒緩了神色開始繼續吃起來,她現在真正稱得上是大胃王了,飯量直接成了以前的兩倍,還不算平時不停嘴的零食和水果,那副要把所有東西都吃下去的樣子唬的四阿哥叫林太醫看了好幾次,要不是林太醫拿着腦袋發誓瀾惠並沒有什麼異常,估計四阿哥更是安心不了了。
“福晉,八福晉和弘曖阿哥到了。”門外的小連子聲音響起。
瀾惠笑道:“快請進,來的正是時候,我都快悶死了。”
瀾惠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邊的張嬤嬤說道:“福晉,您可不能說那個字,不吉利的,快呸掉。”
瀾惠一陣無奈,但也不敢挑戰張嬤嬤的權威,實在是張嬤嬤現在一心撲在她的身上,那些個懷孕期大大小小的忌諱張嬤嬤記得牢牢的,瀾惠犯了一點都要惹得張嬤嬤開口。要是瀾惠固執己見的話,張嬤嬤的嘮叨神功就要上場了,聽那個耳朵受的罪更深,堪稱精神上的折磨啊。
於是瀾惠聽到張嬤嬤叫她呸了,身體比思想更快反應,連呸了好幾口,剛巧趕上八福晉拉着弘曖的手進門,見到瀾惠是‘這麼’迎接她的,不由挑着眉拉長音說道:“呦~~不歡迎啊?那我可走了。”
瀾惠急得連忙想下地,又叫張嬤嬤給攔住了,無奈只能作出四平八穩的樣子,用飛快的語速表達急切的心情,對着八福晉就是一長串的話。
“哎別走啊誰呸你了,快回來,我都要悶…那個什麼悶壞了,好不容易有人上門跟我說兩句話,我哪能攆你啊剛纔是我一激動說了忌諱的詞了,這才呸的。弘曖,快來四嬸這,讓四嬸看看。”瀾惠突突突的一頓說,成功的把八福晉留了下來,弘曖更是乖巧的走到瀾惠身邊行了禮,然後挨着瀾惠坐了下來。
八福晉坐到瀾惠的另一邊很不客套的對珊瑚說道:“珊瑚啊快給我也來一個果盤,對了,再來兩杯果汁。”
珊瑚笑應一聲下去準備了。
八福晉見狀這才笑看着瀾惠說道:“怎麼?上次來的時候你身邊不是圍了一羣人嘛?今兒個怎麼這麼孤單?看你這樣子是悶壞了。”
瀾惠哭喪着臉剛要說話,就聽張嬤嬤無奈的說道:“福晉,您應該開開心心的,總是不開心肚子裡的小主子也會不開心的。”
得,張嬤嬤這絕對是看着八福晉在場才很委婉的表達的,要隔平時絕對會直接說瀾惠的表情不對纔是。
瀾惠對張嬤嬤這個奶孃一向是很敬重兼無奈的,像懷孕時的一些禁忌其實只是古時候一點一點傳下來的,有些當真沒什麼科學效果,但好歹是一片心意不是,而且瀾惠已經入鄉隨俗很久了,本來都已經習慣了。
只是這次孩子在肚子裡待得高興了,就是不出來,三包子要去上書房學習,珺瑤和夢瑤要幫瀾惠忙着府上的事,永璜和菲菲太小,四阿哥怕兩個孩子鬧到瀾惠,所以導致瀾惠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快悶死了。再加上肚子裡的球不滾出來,她哪還淡定的起來啊急都急死了。
瀾惠擺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來,對着八福晉‘柔聲’說道:“孩子們都有事做,現在就我一個人閒着,哪還有說話的人啊能不悶麼?你來的正好,咱們好好嘮嘮。孩子不生我這心裡也平靜不下來,再沒個人說話,心裡憋得慌啊”
八福晉撲哧一聲笑出來說道:“你這才晚了十多天,沒事,正常得很,我問過孃家那邊的,聽說有的人家也這樣的。”
瀾惠苦笑了一下,見到張嬤嬤虎視眈眈的站在一旁,忙收斂表情,對着八福晉說道:“順其自然吧只要孩子沒事就好。”
這話其實也是她的自我安慰了,瀾惠懷胎的具體日期雖然外界並不知道,但知道個大概還是可能的。四阿哥如今風頭一時無兩,關注他的人可多了,瀾惠作爲四阿哥的福晉受關注度自然也是很高的。而瀾惠本應該在十天前就生產的,那日子正是最妥當正常的日子,可是一拖再拖,已經拖了快半個月了,有心的人早就私下裡嘀嘀咕咕的了。
這哪是正常現象啊,沒把她當妖怪就不錯了,現在只是晚了不到半個月而已,瀾惠想着要是她晚個一月兩月的,不曉得四阿哥要受多少壓力呢
瀾惠心裡面擔憂着,在八福晉面前也沒顯露太多,只不過兩人的關係很好,八福晉趁着這功夫前來雖是避免不了打探情況的意思,但眉宇間對她的那份擔憂還是做不了假的。
瀾惠並沒有再提這個話題,反倒問道:“今兒個怎麼想起過來了?是不是外面又有什麼好玩的事了?”
八福晉笑道:“要說有意思的事莫過於十三弟從海上繳獲的那些海賊船上的奴隸了,那些奴隸很多都讓十三弟送到了京城來進獻給皇阿瑪,皇阿瑪再賞給一些宗室大臣。你沒看到,那些奴隸中有很多都是黑皮膚的人呢長的高高大大的,全身黑的跟碳一樣,說的話咱們也聽不懂,只不過力氣大的很,只要吃得飽穿得暖個個都很聽話呢”
“哦?海盜船上還有私自販賣奴隸的麼?”瀾惠有些詫異的問道。她還真不知道這事,現在外面的情況她瞭解的不多,就因爲林太醫叫她放鬆精神,不能操心,所以她現在完全是一個標準的米蟲,只負責吃了。
“怎麼沒有,還很多呢聽說南洋那邊和西洋那邊的國家都有做奴隸生意的,私運奴隸的船隻多的很,比平時運送商務的船隻還多呢對了,還有金髮碧眼的洋人也有很多,還有南洋那邊的倭國也有很多矮個奴隸的。”八福晉說道。
“這些人都被送到京城來了?”瀾惠問道。
“好像是送來一部分吧聽我們爺說關於那些奴隸的處置還沒定下來呢十三弟這回也只是挑了一些有代表性的給皇阿瑪送來看看而已。”八福晉接過珊瑚端上來的果盤,用銀籤子給弘曖一個個喂着。
“真是不打不知道啊沒想到海上這麼不平靜。那些奴隸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都是一些沒根的可憐人。”瀾惠搖頭說道。
八福晉笑道:“這種事哪是咱們能管得,不過那些奴隸中有的還真不錯,多才多藝各有特色,有的人家沒得着皇阿瑪的賞賜,還要去廣州那邊想辦法買一些呢”
“這京裡的人多是稀罕這種稀有物的,要是遍地都是哪能顯出他們的富貴和手段呢?對了,皇阿瑪沒給兄弟們賞賜幾個麼?”瀾惠冷笑道。
“那倒沒有,我就是在孃家看到幾個奴隸,那裡的女人可真挺妖的,養在家裡算是什麼事啊?要是我們爺弄回來我非打出去不可。”八福晉想到在孃家看到的那幾個後背上纏着鋪蓋的倭國女人,立刻不屑的撇了撇嘴。
“嘻嘻,我還以爲你對那些奴隸感興趣呢要不怎麼興致勃勃的說起這事來了?”藍狐調笑道。
八福晉斜了瀾惠一眼說道:“這不是讓你知道知道外面的情況嘛?再說感興趣倒是還真有,我瞧着那些個黑人就挺有意思的,個個跟個小巨人一般,培養好的話還真能有點用處。”
瀾惠聽八福晉這麼一說,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前世在電視上見過的黑人樣貌,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你這欣賞水平倒是挺獨特的,我還以爲一般人接受不了他們這種跟咱們不同的膚色呢”
“倒也沒什麼接受不了的,又不是平起平坐的身份。”八福晉說道。
瀾惠一想也是,也許在京裡面這些貴族眼裡,那些不同膚色的人是個連他們一根頭髮絲都不如的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