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伯爵夫人和瓜爾佳格格遞牌子求見。”小連子從外面走進來稟報道。
瀾惠放下手中的書淡淡的說道:“嗯,叫她們進來吧把人請到前廳,我一會過去。”說完又執起書卷接着看起來。
這時旁邊侍立的一個宮女有些不忿的說道:“哼虧的皇上之前還想把瓜爾佳格格指給太子爺呢。誰知因爲前朝的事他們竟然這麼久都不來拜見主子,真是太勢力了。”
瀾惠聞言斜看了小宮女一眼,聲音仍是淡淡的,但一股子威嚴驟然升起道:“守好你的本分,不該說的別說,要不然我這小小的毓慶宮還真用不着你這大佛。”
珊瑚也忙拽小宮女的衣裳,急得夠嗆。
小宮女這才反應過來,忙跪下磕頭求道:“主子恕罪,主子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瀾惠又看了她一眼,這個宮女其實也是她身邊的‘老人’了,是從雍親王府帶進宮的。當時在雍親王府時她雖然也挺活潑,但還不至於像現在這麼拿大。
哪知道她進了宮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許是以爲自己是太子妃身邊的‘老人’,所以也開始張揚起來。這人還真沒必要留下來了,回頭調個職位,等到歲數出宮給她找個好人嫁了也就全了一份主僕情誼了。
小宮女見瀾惠不追究了,忙千恩萬謝的爬了起來,一心以爲瀾惠是個心軟的,今兒個這事她磕了幾個頭也就過去了,卻並沒看到瀾惠最後瞧她的目光中帶着疏離。
珊瑚卻瞧見了,暗歎口氣後忙打起精神,心想着以後自己可要謹言慎行才行。
瀾惠把手中的這段故事看完,然後合上書卷遞給珊瑚,珊瑚忙把書放到書架上,見瀾惠起身了給她撫平衣襬,這才扶着瀾惠的手向前廳走去。
瀾惠邊向前廳走着邊想着這位瓜爾佳格格的家世,阿瑪是瓜爾佳一族中舉足輕重的一支,正二品八旗護軍統領,算不上最高,但本身還有伯爵的爵位在身,倒也夠顯赫了。額娘鈕鈷祿氏也是世家大族,家裡姻親衆多,自成派系。
叔伯兄弟們也沒有明顯的紈絝子弟,倒是都有差事在身,並不像佟佳氏一樣有阿瑪兄弟拉後腿。真是個難纏的角色啊只希望能把指婚拖到四阿哥登基,到時候想想辦法才能阻止她進宮的可能。
不過這一家子這好那好,卻有一個不算缺點的缺點,那就是太過於懂的明哲保身了。在三阿哥和四阿哥就着援藏戰爭鬥得正厲害的時候,他們一家卻是冷眼旁觀的,雖然康熙私下裡會意把瓜爾佳格格指給四阿哥,但他們也並沒在四阿哥和三阿哥分出勝負前表示一下。
連帶着瓜爾佳格格也只是在大戰前夕進過一次宮拜見德妃罷了之後近一年來卻一次也沒遞牌子進宮過。此時四阿哥太子之位坐穩了,他們一家纔想起來進宮,想來四阿哥那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也是不屑的吧
所以瀾惠才能這麼有恃無恐的晾她們母女一會,要不沒個理由的話瀾惠豈不是失禮了麼?想來她們母女也是瞭解的。
一路到了前廳後,小宮女掀開了門簾,瀾惠扶着三福晉的手走了進去,只見屋內一位中年貴婦帶着一名美貌少女正等着,她們倆見瀾惠進來後忙站了起來,等瀾惠坐到主座上之後才行禮請安。面上卻一點不耐和不虞的神色都沒有,恭恭敬敬的很是守禮。
瀾惠見她們行禮半天后才說道:“快起吧不用多禮。”
這純粹是一句不厚道至極的話,難得這兩位蹲了半天在那擺姿勢,卻聽到瀾惠一句‘不用多禮’,這兩母女鬱悶之情可想而知了。
瀾惠仔細向兩人面上望去,只見貴婦仍舊一副恭敬的樣子,年歲看着有三十五六歲,並不如何衰老,反倒襯出一種雍容華貴來。
不過她保養的再好卻仍舊不能跟瀾惠相比的,說起來這位伯爵夫人鈕鈷祿氏歲數也就比瀾惠大幾歲罷了,瀾惠今年也已經四十一歲了,真真是歲月催人老呢不過瀾惠面容叫人一看卻頂天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這還是她平時打扮時往成熟了打扮的,卸了妝頂天二十四五,真真是空間出品,容顏永葆啊
貴婦擡起眼梢快速的看了瀾惠一眼,心裡立刻咯噔一下,她本來是沒見過瀾惠幾次的,即使見到也只是在一些宴會上或者別的場合,她們家跟瀾惠關係不近,所以並沒有上前細看,這次距離這麼近也是頭一次。
只可惜她看過後就懵了,瀾惠的年紀可是衆所周知的,她當了太子妃後可是在宮裡舉行過千秋宴的,也就是俗稱的壽宴,他們這些大臣家裡都是要送禮的,哪能不知道瀾惠的生辰呢?
可是貴婦這會子可真懷疑了?一直只是聽說太子妃容顏保養的很好,但耳聞哪趕得上一見呢?瞧這太子妃哪像四十歲的女人啊?肌膚瑩潤有光澤,眼角一絲細紋沒有,連最容易顯露年紀的頸部也光滑白嫩如斯,這、這還要不要她女兒活了啊?
她可是想着女兒青春年少才能從太子那奪得寵愛的,畢竟寵愛一個四十歲的女人還是寵愛一個十四歲的女人,在她或是大部分人心裡答案肯定是十四歲的。但太子妃這個樣子豈不是要把她女兒往絕路上逼麼?
青春貌美比不上,雍容華貴比不上,夫妻情誼比不上……還哪有一絲機會啊?
伯爵夫人好像嚥了膽汁一樣,從裡向外的苦澀異常。而瓜爾佳格格此時也好不到哪去。
她畢竟是個少女,在掩藏情緒方面並沒有她額娘這麼厲害,所以一開始行禮時瀾惠半天沒出聲她就很是不高興了,但她好歹使勁的忍住了。
只是當她擡頭看向瀾惠後,那份隱忍全面爆發,只在心裡面大呼着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阿瑪額娘都說太子妃已經年近中年容顏已老,怎麼可能是眼前這個從裡到外吐露着光彩的年輕女人?
瓜爾佳格格眼中的不可置信是那麼明顯,瀾惠看了微微笑了笑,面對有可能的情敵她可是不屑於給其好臉色的,嗯,當然也十分不想給她留面子。
只見瀾惠詫異的摸了摸臉,對着瓜爾佳格格說道:“格格這是怎麼了?莫非本宮臉上有什麼?”(ps:太子妃自稱本宮)
旁邊珊瑚跟瀾惠一直很有默契,只見她聽了瀾惠的話後仔細看了看瀾惠的臉,然後說道:“主子臉上並沒什麼的。”
瀾惠心裡暗贊珊瑚蕙質蘭心,臉上卻顯出不虞的神色淡淡的說道:“哦?既然本宮臉上沒什麼不妥,瓜爾佳格格爲什麼這副表情?不是本宮針對什麼,只是你這樣子太失禮了。”
伯爵夫人見狀忙拉着女兒跪地請罪,瀾惠見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當然這個時間是有些久的,然後她才笑着說道:“伯爵夫人和格格快起來,這麼多禮做什麼?本宮不怪格格,只是還要提醒格格注意禮節,像剛纔那樣盯着本宮可是很失禮的事情,你也是名門閨秀,要注意一言一行不要辱沒了瓜爾佳一族纔是,巴拉巴拉……”
瀾惠‘訓斥’的時候這兩人卻是不敢起來的,只能聽着瀾惠絮絮叨叨的把這個小小的事情上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好似瓜爾佳格格只是看的瀾惠久了一點就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名似的。聽得瓜爾佳格格無名火起,要不是自家額娘在邊上給她稍安勿躁的眼神,她都恨不得站起身跟瀾惠辯一場。
伯爵夫人自然也是不高興的,只不過她卻想得比較多,太子妃爲什麼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給她們母女沒臉,是誰在背後給太子妃撐腰了?聽聞太子妃本身是個和氣人,就是對太子後院的女人也都是照顧頗多的,怎麼會這麼針對自家女兒?
是擔心女兒得了四阿哥的寵愛?可是女兒的容貌實在比不上太子妃啊是擔心太子通過娶到自家女兒聯繫到瓜爾佳一族,從而制衡她們烏喇那拉家?還是本身就是太子對自家前段時間對誠親王和太子的爭鬥不偏不倚所以不滿在心,通過打壓自己和女兒來表達太子的不滿?
要是最後一種情況就糟糕了,太子既然已經對自家不滿了,繼位後自家就要舉步維艱了。不行,回家得跟老爺說說,本來以咱們家的情況也不是非要攀上太子的,但太子既然已經對自家有了不好的印象,以後想消停過日子就難了。
免不了真得把寶貝女兒送進宮,讓女兒給太子吹吹枕頭風了……只不過女兒跟太子妃的差距有點大,這點倒是始料未及的,看樣子還要儘快調教女兒一番,即使不是特別得寵也要做到僅次於太子妃才行。
就在伯爵夫人想好了調教女兒勾引四阿哥的策略後,瀾惠的訓斥也結束了,她笑眯眯的說道:“哎呀夫人和格格怎麼還跪着呢?坐着聽本宮說就好了嘛本宮年歲越大越囉嗦,可不是叫您二位受苦了麼?快起來快起來,珊瑚,笑笑,快扶夫人和格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