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獨孤一城的密道回來之後,平平靜靜的剛過幾天。忽然有人報案說在桃花源的護城河裡發現了一具女屍。正巧縣令有事被叫到州府裡去了,自然這個案子又落到我的頭上了。
我帶着縣衙一干人等來到護城河邊,之間地上躺着一名身着藍sè粗布衣粗布裙的婦女。這個人身體可以明顯看出有些僵硬,臉部的皮膚看着有些浮腫,但還是能大致看出摸樣還算俊俏,至少皮膚白嫩。仵作細緻地檢查了一下,說道:“死者是昨晚酉時左右遇害,窒息而亡。”
“看來是死後被人扔進護城河的。”我望向陳先生。陳先生皺着眉直搖頭,我問道:“先生,你也沒有辦法?”
“你可知道桃花源縣每年有多少個這種命案成爲懸案的?這裡商賈往來頻繁,人員複雜,生人這麼多死了。如果這個女人不是本地人,那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心裡提起的一點點希望就化爲烏有了,難不成真的就讓它成爲懸案了?這個時候,只聽一個衙差自言自語的說道:“喂,趙六兒,你看看這個女的是不是咱們這粉狀樓的小粉蝶?”
“看着有點像,可有段rì子沒看見過她了,現在又成這幅德行,我不敢確定。”
要是本地人就好說了,我看了陳先生一眼,說道:“把屍體擡回去,趙六和程老大把粉狀樓的老鴇帶到府衙裡,我要問話。”
過了沒多久,僕人過來說:“祖大人,有人找。”
我起身去了會客的屋子裡,只見一個衣冠楚楚的人正候在屋裡,從他的身形上倒像個伺候人的人。因爲長期的習慣養成了他彎腰的體型,他見人都是習慣xìng的點頭哈腰,動作一點都不生硬。僕人在我後邊說道:“祖大人來了。”其實在我剛剛從屏風後邊出來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站起身對我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僕人在我耳後輕輕說道:“這是粉妝樓的大茶壺。”
衆所周知,在古代的jì院女老闆俗稱“老鴇”。其實鴇是一種鳥,有這樣一種說法叫做:“鴇似雁而大,喜yín而無厭,諸鳥求之即就。”於是纔有“jì女曰鴇兒,jì女的養母爲鴇母”的說法。jì院的女老闆也就叫做“老鴇”了。
而jì院裡司職拉piáo客、幹雜役的男人,官府規定這種男子頭上必戴綠巾,“因爲這種巾飾與烏**同sè”,所以這裡邊的男人被成爲龜公,北方又稱之爲大茶壺。jì院也有一種形式就是小戶制,相當於未經官方允許開設的暗娼,男人允許自己妻女幹那種事養家,雖然他們不帶綠頭巾但也把他們看作龜公。“妻女不貞或縱妻女行yín者”,也算龜公,這也就是“綠帽子”的由來。
眼前這位原來就是粉狀樓的男老闆,我問道:“有什麼事嗎?”
“回稟大人,大人剛剛上任,小的還沒來得及拜訪。今天特此前來謝罪,大人您過過目?”說罷打開了身邊的一個小箱子。這個箱子裡邊足有將近一百兩銀子,這要是放以前我肯定心動的要死。這堆銀子足以亮瞎我的雙眼,不過現在這些錢我倒不在乎。
“拿回去。”我擺了擺手就要往回走。“大人您說什麼?”大茶壺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當官不爲錢財,你把這些錢拿回去。”
“大人,小的也是節衣縮食地過rì子,這些銀兩您莫要嫌少了。”這個時候僕人貼過來,說道:“大人,小的說句不該說的。這清官可不好當啊,您要是想在這裡站住腳,少不得這些三教九流的地頭蛇們的幫忙,您今天這錢不收傳出去別人也就不敢送了,可是以後要找他們問個什麼事可就不好辦了。”
我一聽也有點道理,再說陳先生那裡看着rì子過得有點緊,把錢給他也好啊。再說我正要找粉狀樓的問話呢,收了就收了。“那就留下吧。”這個時候衙役稟告說粉狀樓的老闆帶到了。我轉身走出了會客廳,就在轉身扭頭的那一刻,我一眼瞥見了那個僕人正在和大茶壺貼的很近,大茶壺正在從袖口往外掏東西。怪不得……
到了大堂之上,看到堂下跪着一個婦人,身材肥碩,在地上如同一隻窩着的豬一樣。我一拍驚堂木,問道:“下跪者何人?”
“回稟大人,民女蔣氏。”
我一聽口音不對,問道:“哪裡人士?”
“回稟大人,民女是揚州人。”
“揚州人跑到這裡住了這麼多年?還是粉妝樓的老闆?”
“回稟大人,民女十幾歲的時候因喪夫守寡,被夫家販賣到這裡,後來幾經輾轉來到了粉妝樓,後來慢慢當上了老鴇。”
十幾歲守寡被夫家賣了,後來淪落風塵,也是個苦命的人啊。我問道:“近來你可一直都老實本分?可否聽聞出了件人命官司?”
老鴇子聽得一頭霧水,她擡起頭來道:“民女一直在經營粉妝樓,不曾惹禍事。大人……”
我手一擺,下邊的人擡着那具女屍上來了,我問道:“你可認識她?”
老鴇子先是被死屍嚇得夠嗆,接着就在大堂之上乾嘔起來,看得從我往下大堂之內沒有不想吐的。我大早清看見的時候還沒什麼事,這下好像被勾起來一樣,胃裡能明顯感覺開始翻江倒海,喉嚨有些發膩,一股股氣從胃裡直衝上來。我要是也跟着吐了那太失體面了。我趕緊敲着驚堂木說道:“叉到院子裡!叉到院子裡!”
老鴇子被叉出去了,我忍了半天,端起茶杯喝了好幾口茶才把作嘔的感覺壓下去,一摸額頭,全是汗水。等氣氛平靜了,我示意把老鴇子帶回來。我問道:“你可認識她?”
老鴇子掙扎着看了一眼,說道:“不認識。”
“啪!”我使勁一拍驚堂木,猛然間想起來我收了人家錢了,態度馬上變好了點,說道:“怎麼有人指出她是你粉狀樓的小彩蝶啊?”
“小粉蝶?她不在我樓裡啊。”
我心裡想着,“你這可是自討沒趣了。”我冷笑道:“怎麼?自己樓裡的姑娘還要被人幫你認嗎?你就是腰裡的‘不動尊’再多,我也不能遷就你啊!”銀錢還有一種叫法爲“不動尊”,我的意思是告訴她你送的錢我收了,可是你這麼不配合我也不能配合你了。
老鴇子仔細看看死者的臉,突然說道:“大人誤會了,大人誤會了。我認出來了,這個是小粉蝶。可是她早就被贖了身了,和我們粉妝樓沒有一點關係。”
“那她是被誰贖的身?什麼時候的事情?”我的腦子裡立刻思索着幾個可能作案的桃花源縣的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