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袁肅在招待所洗了一個澡,隨便吃了一些東西,隨即疲睏的先小睡了一陣。
沒想到這一睡就直接睡到傍晚,還是袁克定特意跑到招待所來找他,這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一看外面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他倉促的洗漱,穿戴整齊之後來到大廳與袁克定見面。袁克定的精神面貌也不是很好,彷佛同樣是剛剛睡醒。
二人閒聊了一些話,又在大廳裡喝了半盞茶,這才起身出了招待所前往懷仁堂。
到了懷仁堂,袁克定並沒有立刻引着袁肅去見袁世凱或者幾位姨娘,反而是將其帶到了懷仁堂偏側的一處小客廳。小客廳裡早已經等候了兩個身穿軍裝的中年人,一人年約三十來歲,另外一人則更爲年長一些。
袁克定笑呵呵的拉着袁肅的手,對其介紹的說道:“克禮,這兩位是我從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也是跟隨我父親有好幾年的參謀官。這位是陳文運,字禹臣,現任北苑第一騎兵旅旅長,總統府高級軍事顧問,是去年剛從庫倫調回來。”
陳文運年紀較輕,氣宇軒昂,而且從軍服領章來看已經是*軍銜了。三十多歲有這樣的軍事資歷,絕對算得上是少見。他在見到袁肅時表現的還算有禮貌,很客氣的與袁肅握了握手,說了幾句客套的門面話。
袁肅倒是對陳文運有幾分印象,據說的的確確是太子黨的嫡系,不過後來洪憲帝制失敗之後,又轉投到皖系麾下,成爲準備奔赴歐洲參加的參戰軍教導團團長及第三師師長。
袁克定緊接着又介紹說道:“這位是陸錦,字秀山,前第二鎮炮兵旅旅長,現任直隸都督府軍事參謀長,兼任總統府高級軍事參謀官。我父親已經說了,等開年了就調秀山到天津出任鎮守使。”
陸錦年齡要比陳文運大上七八歲,但是與陳文運一樣是陸軍*軍銜。或許是其自持資歷很高,所以在對待袁肅的態度上要比陳文運傲慢許多。
袁肅對陸錦並不是很熟悉,不過既然袁克定說是從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顯然都應該是這位太子爺的親信嫡系。他不禁在心中揣測起來:袁克定叫我來與這二人見面,莫不是也想拉攏我加入太子黨?
這自然不是空穴來風的推測。袁世凱對袁克定的期望是十分之大,早年就打算讓袁克定嘗試着掌控兵權,只可惜這位太子爺能力實在有限,不僅辜負了袁世凱一片期望,更是讓北洋的舊臣們都看出幾分顏色。也因此纔會引起段祺瑞後來的堅決反對。
如今能跟袁克定站在一塊的軍隊力量,只怕也只有陳文運和陸錦二人。
爲了鋪墊自己太子爺的根基道路,袁克定當然要想方設法多拉攏一些手握軍權的人。而這一點似乎袁世凱也是默許的。
比起那些外人,袁肅與袁克定是同族堂兄弟,同時還受叔父袁世凱的多番提拔扶持,無論是人生命運還是仕途命運袁氏都有恩於袁肅。因此藉機拉攏一把袁肅,也不過是臨門一腳的事情,而且終歸是自家人,很多事情都更好商量。
袁肅心裡很清楚,這會兒他要想跳躍性的發展,無論如何都是要跟袁世凱巴結上關係。至於袁世凱稱帝之後所需要面對的情況,那就見機行事再說。
“克禮是我弟,今後大家都是自己人,勤走動勤聯繫,有什麼難處大家一次協商,有什麼好處大家也一起分享,可好?”袁克定笑呵呵的說道。
“大公子吩咐,我等自然遵從。”陸錦反應不太熱烈的說道。
“是極是極,既然是自己人,那今後大家都以大公子馬首是瞻。”陳文運還是明白袁克定的心思,當即推波助瀾的說道。
“兄長待弟如此,弟今後必以兄長爲前驅,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袁肅自然也不能不識擡舉,連忙開口說的更顯魄力。
“呵呵,克禮你這話說的……哈哈,秀山兄、禹臣兄,你二人先去慶雲樓,我帶克禮先去見過我父親和姨娘,稍後便趕過去與你們相會。”袁克定笑不攏嘴的說道。
與陳文運、陸錦說完之後,袁克定這才帶着袁肅前往懷仁堂後院去見袁世凱。
北洋政府的辦公向來是有一個統一的慣例,那就是官僚只辦半天的公務,上午辦公,下午打麻將。諸如段祺瑞這樣的高級官僚亦不例外,往往中午返回官邸後,下午便在家中與人下棋博弈;至於馮國璋要比段祺瑞更誇張,每天必須睡到十二點鐘纔會起牀,下午也才處理一陣子的公務。
在整個北洋政府當中,也只有大總統袁世凱每天是沒有固定的時間,一旦有什麼要緊公務,哪怕是深更半夜都要秉燭處理。此時正值晚餐的時間段,然而袁世凱依然還在南邊的書房處理公務,陪同在側的除了秘書長張一鏖、高級幕僚長夏壽康、內務總長張國淦之外,還有兩名身穿軍裝的軍官,。
袁克定敲門而入,衆人都陸續回過頭看了過來,他只當在場的都是平日熟人,簡簡單單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就大大咧咧的來找袁世凱面前說道:“爹,克禮賢弟來了。”
袁肅跟在袁克定身後,趁着袁克定說話的功夫,先一一的向張一鏖等人點頭示意,倒是那兩名身穿軍裝的軍官並不是熟悉。略微打量了一下,其中一人年約三十歲出頭,身材清瘦而筆挺,卻是陸軍少將軍銜。另外一人年紀稍輕,規規矩矩站在青年少將身後,領章上的軍銜是少校軍銜。
等到袁世凱從辦公桌後面擡起頭看向袁肅時,袁肅這才恭恭敬敬邁上前一步,向袁世凱行了一個晚輩見長輩的大禮。
袁世凱沒有站起身,只是帶着和藹的笑容伸手勸道:“克禮,自家人,大可不必如此。快快起來。我這邊還有一些要務須得先處理,就讓克定先招待你到處走動走動,晚些時候我再找你好好敘敘。”
袁肅躬身應道:“不敢叨擾叔父辦正經事,叔父毋須理會小侄,兄長待我很周到。”
袁世凱隨即又向袁克定囑咐了幾句,都是一些要好好招待袁肅以及多加細心注意一些之類的話。隨即袁克定便又帶着袁肅退出了書房,轉而往居院前去,陸陸續續拜見了大夫人和幾位姨夫人,前前後後花了大半個鐘頭的時間,這才結束了這一番傳統又複雜的禮儀。
一切都交代妥當,袁克定與袁肅出了懷仁堂,乘坐馬車由總統府正門出來,一路往慶雲樓前去。慶雲樓是北京最早的高端魯菜酒樓,始建於清道光一八二零年,坐落於菸袋斜街內,距燕京八景之一的“銀錠觀山”僅一步之遙,曾是昔日詩酒流連之地。
當年的瑞親王、恭親王、慶親王、定國公、安國公、武定侯都是此間常客。臺灣已故著名作家唐魯孫先生筆下多次提及什剎海慶雲樓。後因老闆另擇他業而關張。此後,原慶雲樓的骨幹流散他處,逐漸形成了後來京城著名的“八大樓”,即東興樓(萃華樓)、泰豐樓、致美樓、鴻興樓、正陽樓、慶雲樓、新豐樓和春華樓。
今天袁克定帶袁肅前去的慶雲樓,正是重建之後的八大樓之一。而重建的慶雲樓就位於北京西城區銀錠橋附近,銀錠橋位於西城區什剎海的前海和後海之間的水道上。爲南北向的單孔石拱橋,因形似銀錠故稱銀錠橋。是什剎海的風景之一,燕京小八景之一。過去站在銀錠橋上可遙望西山,故景名爲“銀錠觀山”。
一番拐彎抹角,袁克定與袁肅到達了慶雲樓前。
此時酒樓一樓大廳十分熱鬧,各式各樣的客人云集於此,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陳文運、陸錦二人的馬車就停在門外不遠,並且還專門留了幾名隨從在外面等候袁克定、袁肅二人。在看到袁克定、袁肅走出馬車後,這些隨從連忙堆着笑容迎接上前,招呼着二人走進大廳,直接來到二樓。
二樓大廳同樣有幾張桌子有客人,不過陳文運、陸錦二人所預定是二樓最大的包廂。
走進包廂,裡面是一張六人的小桌。桌子小了,顯得整個房間十分空曠。屋內除了陳文運、陸錦二人之外,還有另外兩名有一些年紀的客人,這兩位客人都是一副文人墨客般的打扮,穿着北方傳統的長衫,顯得很有一番仙風道骨。
【陳文運(1880年-?),字禹臣,河南光州人,新建陸軍隨營學堂被選派赴日學習學士。1904年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中國留學生第三期步科。歷任第三鎮第十標標統等職。1911年6月19日任陸軍第三鎮第六協統領(旅長)。
1912年10月7日任民國騎兵第一旅旅長,轄苑尚品、鄭後彥兩團。1912年10月8日,授陸軍少將。1913年參加察哈爾徵蒙作戰。1914年3月,率部參加鎮壓河南白朗起義。1916年8月4日任都護使充庫倫辦事大員,1917年3月31日免。1917年4月以陸軍*銜任北京第二講武堂的校長。
1917年張勳復辟時,擔任討逆軍中路司令(東路段芝貴、西路曹錕)。1918年任中國參戰軍軍官教導團團長,1919年1月升任參戰軍第三師師長,8月該師改稱西北邊防軍第三師。1925年任段祺瑞執政府訓練總監部副監。解放後曾著《我所知道的皖系將領》、《復辟之役馬廠誓師親歷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