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從國公府門前往國子監方向在,走了沒幾步,便看到一個十分精神的少年招呼着身後的下人,提了不少東西朝國公府走去,然後穿進那一個巷子走偏門進去。
高小胖問:“殿下,你盯着那小子幹嘛?你認識啊?”
魏西溏搖頭:“不認識,他是裴家的嫡長孫,就是裴將軍的孫子,裴傲的兒子。”
“不認識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高小胖繼續啃饅頭,“長的跟黑球似得,又不好看。”
聞言,魏西溏鄙視的看了高小胖一眼,“人家黑那是在西關這麼長時間的風吹日曬的緣故。再說,除了黑了點,人家長的比你好看多了。”
高小胖頓時扭頭看向魏西溏,手裡還抓着饅頭,眼淚汪汪的瞪她。
魏西溏後退一步:“你幹嘛?好好的哭什麼?”
“殿下,你拿我跟那醜八怪比?還說醜八怪比小爺我好看?”高小胖一抹眼淚,衝着魏西溏大吼一句:“殿下你說我胖我不生氣,但是你不能說我醜!我明明是金州第二美男子……”
魏西溏目瞪口呆,完全沒看出高小胖的臉好看成他說的那樣,還第二美男子呢,“第一是誰?”
高小胖哭着說:“付大哥!我生氣了殿下!竟然說我醜,不活了!”轉身撒腿跑了。
留下魏西溏一個人風中凌亂,她可真是……想糊高小胖一臉巴掌印。
無鳴指着高小胖:“殿下,會不會不活了?”
魏西溏斜了無鳴一眼:“他那人臉皮那麼厚,死不了。”
果然,次日早上在國子監,高小胖正興高采烈的跟學裡的那幫小子吹牛說話,看到魏西溏進去,一扭頭把腦袋歪一邊,“哼。”
魏西溏頓時無語的看看天,心眼兒跟他的眼一眼小。
今日夫子來了以後,身後還跟了個尾巴,高小胖一見,頓時怒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原來夫子後頭跟着的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昨天兩人在路上看到的那個黑臉少年,也就是裴家的嫡長孫。
“這位是新來的嫡子,裴宸,以後大家要和睦相處,”夫子直接指着季統的空位置,說:“你先坐那。”
高小胖“嗷”一下站起來,義正言辭道:“夫子,那是季統的位置,不叫旁人做!”
老夫子只擡了擡眼皮子,手指沾了口水,翻開手裡的書,慢吞吞說了句:“你叫季統過來跟老夫說。”
高小胖瞪眼:“……”
裴宸那邊已經拿了書坐下來,他明顯比學裡其他孩子年長,四肢有力身材高大,人也沉穩的多,到了他們這裡顯得入錯了學。
高小胖憋屈的乖乖坐下,仇視的看眼裴宸,撅着嘴。魏西溏撐着頭搖搖頭,這小子還真是做事不經腦子,小心裴宸一巴掌糊死他。
學裡的那幫小紈絝跟高小胖關係都好,肯定是站在他這邊的,裴宸那就是被排擠的,高小胖天天坐着桌子上抖着肩膀笑的奸詐,就好像他看着裴宸沒人理他就會高興一樣。
可惜人裴宸壓根沒把這些放在心上,他自幼在西關長大,受到身邊將士薰染,習武較早,且有跟將士面對面對練的機會,小小年紀習得一身武藝,還有豐富的實戰經驗,這是金州城裡這幫小紈絝們完全沒法比的。
裴宸自幼也有夫子教導,裴檢將軍身邊的謀士便是長期充當了夫子的角色,可畢竟那個地方,還以武爲主,裴宸在學識上和金州城的人比確實差了一截,特別是付錚陪同付振海到了西關以後,裴家老太君對比之下,便覺得家裡子孫不能再留西關,否則只怕日後裴家的兒郎個個都被人稱爲莽夫。
裴家分明是以文武雙全著稱,若是長期給人這等印象,只怕毀了裴家多年的好名聲。所以藉着送葬的機會,裴家大家族舉家遷移到金州。裴家長子裴傲是爲了替父送葬才護送一家回來,一旦過了三六孝期,便會立刻趕回西關,裴家其他人則留在金州。
初到金州的裴家對外出面的是裴老太君,上門結交攀附的人比比皆是,只是裴老太君一直以裴檢將軍剛過世爲由,不表現出和旁人有過密結交之意,大多時間則是閉門不出。
於是,各家採用迂迴政策,拉攏不到老的,便讓家裡小的跟裴家唯一一個經常外出嫡長孫裴宸多多交往,如今裴家是裴檢長子裴傲一手當家,而未來的當家人自然就是嫡長孫裴傲,否則裴家怎會特地送了嫡長孫去國子監學習?
裴宸身邊逐漸圍了人,就連小十七也開始對他示好,外頭那些不在學裡的人也會過來跟他交朋友,大多是以午時一起用膳爲由,不過裴宸一一拒絕,壓根沒有要跟誰結交的意思,一看就是得了家裡關照。
高小胖看在眼裡恨在心裡,妒忌的心肝肺都在疼,在魏西溏面前抱怨:“他長的那麼醜,爲什麼還有人要跟他玩兒?小爺我長的這麼好看,又平易近人,陪他們玩兒多好?”
魏西溏看他一眼,問:“你想知道爲什麼?”
“爲什麼?”高小胖一臉不解。
魏西溏說:“因爲你爹不如他爹更有用。如今這時候,他爹能保家衛國,你爹就是給那位添堵的。能比嗎?”
高小胖抓頭,“所以他們也就喜歡長的醜的裴宸,不喜歡玉樹臨風的小爺我?”
“若是單論長相,”魏西溏看他一眼,違心的說:“你確實略勝一籌。”
高小胖頓時喜氣洋洋滿心懷喜,“小爺就知道還是小爺我長的好看。”
魏西溏默默的轉身走了。
高小胖跟在後面追:“殿下你等等我呀!是不是要去用午膳?今天那個誰不來吧?殿下我陪你去!”
高小胖爲了吃,死都不怕了。
跟着魏西溏走到那宅子門口,高小胖一把拉住魏西溏,對她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輕手輕腳的要去推門,想看看妖道今天在不在,不妨手還沒落到門上,那門突然被人拉開,一個孿生小童站在門口,道:“殿下請進,飯菜已備妥。”
高小胖以一個擡爪推門的姿勢定格在原地,半響他怒氣衝衝對擡腳進門的魏西溏道:“殿下,他們太沒把小爺放進眼裡了!”
小童等半天沒等他進門,便要關門,高小胖氣的急忙推開進去,“你!就你,給小爺端菜去!誰說小爺不吃的?”
小童臉上也沒什麼別的表情,不就是殿下養的一隻小寵物嗎,不值當生氣,轉身走了。
高小胖擡腳要進去,魏西溏提醒:“高湛,你把門關上。”
高小胖擺出一個練武的架勢,伸手把門給撞上了,才跑過去用膳,今天妖道又不在,真呀真高興。
兩人面對面坐着亭子裡吃飯,魏西溏願意一直到這裡用膳,不是別的,主要是這裡的飯菜和她胃口。
這麼長時間下來,高小胖已經發現了殿下的怪癖,這也是付錚把他給訓出來的,殿下沒夾過的菜,他不能碰,碰了殿下就不高興。這會他就舉着筷子不敢落下,想了想終於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他單獨拿了一雙筷子,把每個菜都撥了一半到自己的大碗裡,留下一半都是給殿下的。
魏西溏看着每樣只剩一半有的只剩一小半的菜盤子,無語,然後她指指就剩一點的那個菜,跟高小胖說:“這個都給你。”
高小胖一聽,一點都不客氣的端過來又撥自己碗裡,看菜盤子邊上那點不掉下來,一點都捨不得浪費,乾脆舉着菜盤子舔了兩下,就是這時候,那院子門被人一把推開,快速閃進一個人影,順手就把門給關上了,外面一陣有幾個人嘀嘀咕咕的聲音:“怪了,裴兄剛剛還往這邊走的,怎一眨眼就不見了呢?”
裴宸爲了躲那些人,情急之下,見到這院門半掩,便順手一推躲了進來。
進來以後他擡頭就看到院子裡的光景,不由愣住,再看到那小亭子里正看過來的兩人,六目相對,雙雙愣住。
魏西溏背對門,聽到聲音扭過身體看過來,一臉驚詫,“高湛,你沒閂門?”
高小胖吃的滿臉滿嘴的油,手裡還舉着盤子伸着舌頭在舔,以一副定格的姿勢瞪着兩隻小眼盯着裴宸,“你——”
裴宸也僵在原地,實在沒想到這外觀不甚起眼的民宅內竟有這樣的內裡,自然,作爲坐在最前頭的三個人,他也一眼認出宅子的兩人,一個是高宰相家的小兒子高湛,另一個據聽說早前是騰王府的世子,後來也不知怎的就變成了女孩子,如今是陛下親封的紅靈公主。
如今他誤闖人家的宅子,若是一言不發就走,那自然是說過不去的。
裴宸站直身體,對着魏西溏方向作揖:“裴宸見過殿下。”又站直身體對高小胖拱手,“高公子。”
坐在的兩人都沒吭聲,魏西溏放下筷子,一臉懷疑的看着他:“裴公子這是……?”
裴宸急忙道:“回殿下,裴宸是爲了避開同窗,才誤闖殿下貴地,若有得罪之處,還往殿下恕罪。裴宸這就走……”
話沒說完,便聽到剛剛走過去的那兩人似乎又原路走了回來:“難不成讓他走了?這同窗午膳一起用,加深同窗感情,多好……”
那個說:“肯定沒走遠,我們再找找。”
裴宸僵在門口。
高小胖得意的抖着肩膀笑:“嚇嚇嚇,你小子怎不走啊?你倒是走啊!”說着,伸出舌頭,又把盤子舔了兩下。
裴宸:“……”默默扭頭。
魏西溏開口:“裴公子還未用膳?”
裴宸對人的疏離感和警惕性很強,聽到她這樣問,說道:“裴宸正要回府用膳。”
聞言,魏西溏倒也沒說別的,只點點頭,對高小胖說了句:“你再用噁心人的方法用膳,你下回便蹲在下頭去吃。”
高小胖撅嘴,又不敢吭聲,覺得殿下胳膊肘往外拐,對那黑小子說話就能好好說,對他就這樣兇,明顯的見醜忘友。
魏西溏說完,又扭頭對裴宸說了句:“你等外頭人走了,你再回吧,要不然你就白躲這麼久了。”
裴宸再次作揖:“謝殿下。”
高小胖撇嘴,嘀咕:“假惺惺。”
裴宸當沒聽到,只注意外頭動向。
這時一個小童從屋裡出來,往魏西溏手裡遞了個條,魏西溏念道:“宅子後頭是餘江,沿餘江往南直走可到刑部丁大人府邸。”她扭頭問:“國公府可是距離丁大人的府邸不遠?若是到丁府附近,想必就能到國公府了。”
裴宸一愣,急忙道謝:“多謝殿下,裴宸對金州不甚熟悉,還是殿下知道。”
高小胖接口,得瑟道:“那是。殿下從小就在金州城裡玩,城裡哪個地方有狗洞能鑽多大身板的人她都知道。”
裴宸也不知跟着小子說什麼,反正從一開始,這位高公子盡跟他作對,也不知哪裡來的敵意,對高小胖抱抱拳,試探的打開門,見左右無人,趕緊順着巷子跑到餘江岸邊,沿路回府。
等裴宸走了,高小胖還撇嘴:“好像誰稀罕他在院子裡似得,都弄髒了仙尊院子的大門。”跑過去重新關門的時候,還用手擦了擦門,本來門挺乾淨的,他那有爪子一模,全是有印子。
第二天他們倆用膳的時候,不想外頭又有人要推門,推了一下沒開,推門的人快速的離開,跟着又來推門。
魏西溏提醒正在看魚的高小胖:“去開門,想必是裴宸又被人追了。”
高小胖故意慢吞吞過去開門,果然看到正把身體往門上靠的裴宸,高小胖一拉門他的跌了進來,動作倒是出奇的快,伸手就把門給合上了,三四個人從門前跑過去:“又跑了?”
“一眨眼就不見了,奇了怪了!”
高小胖抱着胳膊冷笑:“哼哼。”
裴宸一愣尷尬,有一就有二,這裡好歹是熟人,換個人家萬一人家當場尖叫以爲是壞人,不但被發現,不定還會扯出其他的事。
幾個小童正往亭子裡上菜,魏西溏蹲在邊上看小魚,裴宸和高小胖站在門口。
魏西溏站起來:“這是又被人追了?”
裴宸行禮:“裴宸見過殿下,又打擾了。”
魏西溏走過來,一臉奇怪道:“既然不願多牽扯,何不直接跟人家說清楚?躲能躲到什麼時候?”
裴宸恭敬道:“殿下有所不知,該說的都說了,只是那些人也不知怎的,說了也不聽,說不去非要拉着,根本不顧在下願不願意,我實在是……”
他的表情真是複雜,估計從來沒想金州城裡這些大大小小的東西臉皮怎麼一個比一個厚。
“那就一直這樣躲?”魏西溏好笑道。
裴宸只道:“總會知難而退的。”
魏西溏點頭:“說的也是。”
那邊孿生小童道:“殿下,午膳已備下,請用膳。”
魏西溏一想到高小胖的吃法,急忙道:“慢着,替高湛重新備一份。”
“爲什麼?”高小胖瞪大眼,“殿下,你怎麼能嫌棄小爺?”
魏西溏未跟裴宸多說,只轉身準備用膳,“就是嫌棄你,怎得了?”
高小胖委屈又沒辦法,殿下是個大魔頭,千萬不能被她的外表迷惑,這點他還是堅信不疑的。
裴家這位嫡長孫,自打來金州入學開始,每天的日子就是在躲躲藏藏中渡過,天天中午都要到宅子裡躲上一躲,躲到最後,魏西溏習慣,高湛習慣了,就連宅子裡那幾對專門負責伺候的孿生小童都習慣了。當然,最習慣的當屬裴宸本人。
宅子每到中午都給他留個門,他閃進來以後就蹲水邊看小魚兒,等外頭的人走了,他再出去。
裴宸又進來了,進來以後他奇怪的打量圍牆,一臉不解道:“不知怎的,這牆怎就翻不過?”
魏西溏聽的了:“牆?你翻牆做什麼?”
裴宸指着牆道:“不瞞殿下,我第二次來的時候,推了門發現是閂住的,我就打算翻牆,不知怎的,我記得我明明跳過了圍牆,但是一着地就發現自己還是圍牆外。這牆莫非有什麼戲法?”
魏西溏看他一眼,直接道:“這牆是被高人布了陣,你翻不進來也正常。”
裴宸眼睛一亮,“陣法?不知是哪裡來的高人,怎有這樣的陣法?”
魏西溏看他一眼,只岔開話題:“那些人可有知難而退?”
裴宸搖搖頭,“只發現少了幾個人。只是,也是隔三差五就來。”
“就說這樣躲不是辦法。”
“有甚辦法可想?”裴宸道:“沒想到金州城內這樣複雜,原先在西關,哪裡會有這樣的事?”
“那是自然,西關就算裴家地位最高,環境有簡單,確實沒有這些問題。”魏西溏道,“擺脫那些人的辦法很簡單,若是他們邀了,你就說應了本公主的約,他們便不敢再爭。”
裴宸一愣,魏西溏見他一臉警惕,直接道:“你們那些戲碼本公主不敢興趣,”她伸手指指自己,說:“我是女孩子,不懂你們那套。”
高小胖蹲在另一邊看小魚,聽到魏西溏的話,便警惕的扭頭看過去,殿下又在騙人了,還女孩子,還不懂那套,她都會讓人拿刀擱他脖子上了,還不懂那套。
默默的扭過頭繼續玩小魚,使勁豎起耳朵聽她忽悠人。
魏西溏蹲下來繼續看小魚,裴宸看了她一眼,只解釋:“殿下息怒,裴宸不是那個意思……”
第二天,那幫小子照樣來找裴宸,不妨裴宸看眼魏西溏,道:“諸位諸位,今日在下應了殿下的約,往諸位見諒。”
高小胖狗仗人勢這招練的最好,離開一腳踩在凳子瞪着那幫小子:“有意見?殿下就在旁邊,有意見你們跟殿下提去!”
那幫人一聽,急忙道:“那改日改日,殿下息怒!”
臉上全是恭敬,以前滕王世子就調皮搗蛋,不管做什麼都有個騰王護着,如今騰王府也不同往日,誰還敢得罪?
對於高小胖,那幾個少年一個個斜眼,“哼,狗仗人勢的東西!”
高小胖顛腿,“你們這羣狗還沒人可仗呢,何況是小爺我仗的是殿下的勢?”
那幫年輕氣盛的少年們不敢反駁,氣呼呼的走了。
裴宸對於高小胖小小年紀練了那麼厚的臉皮表示十分佩服,這是何等功力啊?終於讓他見識到了這金州做官守則之一的本事了,看來這位日後是個能成大事的,完全掌控爲官之道厚臉皮這一要素。
魏西溏伸手把凳子往邊上拖了拖,其實她並不是認得這個小胖子,不夠萍水相逢偶爾遇到而已,真的不認得。
不過紅靈公主面子大這卻是真的,他這樣一說,那些人便真走了,一天都沒人找他,他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下學回府,晚膳的時候就聽到騰王妃說明日要去宮裡,問魏西溏:“你大姐前幾日着人帶話過來,說要跟母妃一起進宮,你明日可還要去?”
魏西溏搖頭:“不去,沒甚好去的。”
這些日子宮裡的事就是那些,榮承帝主要精神還是集中的煉丹上,不過是分了心出來處理政事,聽說前兩日在哪個妃子宮裡過夜,不知怎的着了涼,這幾日聯繫幾個早上早朝都是帶着咳嗽的,聽的羣臣膽戰心驚,生怕關鍵時候榮承帝的身體出點什麼狀況,立儲君一事再次被提上日程,且迫在眉睫。
皇后這些日子十分着急,每日過的膽戰心驚,若是這時候立儲君,想也知道會便宜誰,這皇后宮裡的孩子離出生還有將近六個月,如今能讓臣子提出來的皇子也就只有七皇子、十七皇子,十九皇子和剛剛出生沒多久排在二十四位的小皇子。
按照立長的順序,七皇子的優勢最大。皇后心裡,立誰都不能離七皇子,如今的七皇子心裡自然是恨死了皇后,柳才人如今重病在牀吊着命正是皇后的所害,而七皇子也不過是剛剛恢復身體行走,真立了七皇子,只怕他登基以後最先開刀的就是皇后了。
再者是十七,皇后素來厭惡唐貴妃,她二人當年爭寵的時候,那是真正你死我活,今天我捅了你一刀,明日我捅你一刀,反正天天相互捅着,連帶着雙方都厭惡各自皇子。
十九是性格有點呆,就像一團扶不上牆的泥巴,怎麼教都教不會的那種。
本來皇后還真是想把十九抱過來養,結果太醫說,十九殿下當初出生是早產兒,所以腦子上面有些愚癡。一個愚癡孩子自然是不能當皇帝的,皇后便作罷,最小的皇子皇后抱不過來,因爲生下小皇子的妃子長相酷似榮承帝登基之前的心上人,人聰明又本分,很討榮承帝喜歡,老早就答應孩子讓她養了。
如今皇后的希望只能寄託在春婉肚裡的孩子身上,而且還必須是皇子,若是個公主,那自然也是沒什麼用的。
騰王妃帶着魏青蓮進宮拜見皇后娘娘,趁着皇后興致好的時候,順帶提起了想去看看太子妃,皇后當時的臉色不好看,她恨董雙魚就差親手掐死她了,魏青蓮還要去看她?這是打她的臉的呢。
皇后的臉色冷了下來,端着茶杯說了一句:“本宮倒是不知道,青兒和太子妃的關係這樣好。”
魏青蓮又不是沒眼色不懂事的人,一看皇后的表情就知道犯了皇后忌諱,急忙從坐下跪了下來,“娘娘息怒,青兒不是有意冒犯娘娘。娘娘知道青兒嫁的夫君本是太子殿下的伴讀,往日太子殿下對青兒夫君多有照顧,夫君他時時念着太子的好。太子對太子妃情深意重,青兒愚昧,無法替夫君盡心,便想着若是能開解太子妃,想必太子在天之靈也能得以慰籍。青兒冒犯娘娘之處,往娘娘恕罪。”
騰王妃跟着跪了下來,“娘娘,是妾身教導無方,才致她如今這樣不懂事,娘娘若是要罰,便罰妾身罷。”
皇后的視線落在下頭這對母女身上,然後放下茶杯,嘴裡道:“罷了。想不到青兒的夫君也是位重情義的人,聽說現在在工部任職,做的什麼差事?”
“回娘娘,夫君他初入仕,還做不得重要的活,正是跟着各位學習的時候,算不得要緊的差事。”魏青蓮後悔無比,不曾想她連累了母妃陪着自己一起跪。
皇后沒有再說別的,只道:“起吧。難得高澤還記着太子,既是一番心意,那便去吧。想來太子妃也孤寂的很。”
“謝娘娘,娘娘千歲!”魏青蓮小心的伸手去扶騰王妃,“母妃……”
騰王妃看她一眼,“既然娘娘已經準了,那就去吧,別打擾了太子妃太久,反倒惹了太子妃的清淨。”
魏青蓮點頭:“女兒曉得。娘娘,母妃,青兒告退。”
她小心的退了出去,騰王妃等她出去,才暗暗鬆了口氣,“皇后娘娘心善,妾身這裡多謝娘娘恕了青兒冒犯之罪……”
皇后擺了擺手:“自打太子去了,本宮身邊圍着的人也少了,哪裡還有人記得太子?想不到青兒這位夫君不過當了些日子的伴讀,還能記得太子,倒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騰王妃陪着笑:“娘娘說的是,青兒看中的,想必也是他這點。”
魏青蓮被人引着去董雙魚住的宮殿,太子如今不再,東宮自然不會讓她再住,如今住的宮殿都是不起眼的偏角位置,光看位置就知道董雙魚在宮裡的地位。
頻臨崩潰的董雙魚差不多是第一時間出來,兩人彼此並不認識,魏青蓮自報家門:“太子妃安好,妾身夫家是宰相府,妾身夫君高澤曾是太子伴讀……”
董雙魚瞬間就知道了,這是高澤的夫人,前些日子她才千方百計叫人帶信給高澤,今日高澤的夫人便來了宮裡,定然是高澤叫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