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春秋聽着衆人的議論聲,心中暗歎:恐怕今日這孟家大少爺是成不了親了!這新娘子美倒是美,怎地就是有些冷漠,怕是受什麼打擊心已死吧。他扭頭看向孟凡塵,兩個兒子搶一個女人,這位父親更看重長子啊!
驀地,霍春秋眼睛一瞪,孟凡塵藏在寬袖下的手,似乎正在運功。他站的這個地方,剛好在孟凡塵的右前側,將一切看的清清楚楚。這人莫不是想出手傷人?
“喂!你!”霍春秋推開身側之人,欲衝向前去阻止。然而,一切都已來不及,一道強烈的掌風忽地從孟凡塵手中竄出,擊向鄢商慈身前的小麥。那姑娘正焦急地看着自家小姐,驀地吐出一口鮮血,紅豔豔的血滴灑在了鄢商慈的嫁衣上,讓其更加紅豔。
小麥倒下那刻,還緊緊地抓着鄢商慈的裙角,吃力道:“小姐,你愛的是孟傳情,孟傳情……”
鄢商慈看着她,腦中緊繃的線似乎猛地被扯斷了,臉色瞬間白了,身體一陣晃盪。孟傳聞及時扶住了她,見她雙目依然無光,不禁有些遺憾。
“今日是我武林莊的大喜之日,任何人膽敢破壞,這就是下場。”孟凡塵目視衆人,冷聲道。
“大喜之日,怎麼能見血呢?”霍春秋氣憤不過,喃喃說了句。大堂中許多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卻誰也沒有膽量站出來說話。
“弄衣,這是個好機會,動手!”隨着冉必之的話,冉弄衣暗中打開了一瓶藥物,無色無味的飄散於空氣中。只瞬間,那些個不懂武功的商人們便紛紛倒地,武功低下的人也漸漸站立不穩。
“不好!有毒!”孟凡塵果真不愧是老江湖,一下就嗅出了異樣,驀然站起身在人羣中掃視。瞧見柳員外和遠歌兩人依然淡定地站在那裡,心中已然明白,他眼神一鼓,問道:“你們是何人?”
在孟凡塵說話的同時,孟傳心已然退回到他身邊,一家人站立一排,皆看着遠歌和柳員外。桑引言和桑幼憂不懂武功,已然昏厥過去,鄢商慈不知何故竟依然清醒,但整個人彷彿呆了。
冉必之兄妹二人用內力震碎了華衣,露出了裡面的黑衣黑褲,冷聲道:“殺人的人!”
大堂中除去孟凡塵,孟津,孟傳聞,孟傳心和鄢商慈,沒有倒下的還有數十名高手。幾人興是功力較爲深厚,還沒有受藥物影響。其中一人劍指兩人,道:“把解藥交出來!”
冉弄衣輕哼道:“他們只是昏睡過去而已,六個時辰後就可以醒來。我大可以用毒的,不過我們志不在你們,不是武林莊的人,請讓開。”
“竟然是衝我們來的,只來兩個,怕是小瞧了我們吧,在我還沒有倒下之前,就可以先解決了你們。”孟凡塵說完,一掌揮向兩人。
“接着!”一柄大刀伴隨着一個聲音從門外飛馳過來。冉必之縱身接刀,然後一個斜劈,擋住了孟凡塵的掌力。
與此同時,二十多名黑衣人從屋外衝了進來。爲首三人正是勞桑心,莫天都和南華。
鐵籠內,孟傳情依然用內力催動着火勢,強烈的火焰已將鐵桿燒的通紅,將整個房間的溫度都帶了起來。片刻後,他緩緩放下手,對水連環道:“時辰差不多了。”
水連環擦了額頭的汗,眨眨眼,道:“然後呢?”卻見孟傳情走向窗戶,將旁邊的兩個花瓶搬了下來,遂問道:“這是什麼?”走進一看,發現裡面竟然裝滿了水,頓時明白了。這鐵桿就算武功再好,恐怕也不能輕易震斷吧,若是學打鐵般先將鐵弄脆,再用內力震斷就簡單多了。
“等一下還要你幫我。”孟傳情將瓶子裡的水倒在新娘子洗漱用的盆裡,對水連環道:“你將這水潑向鐵桿,我趁機弄斷它。記住,在我運功的時候,你一定要迅速退開,不然會傷到你。”
水連環點頭,接過臉盆,瞧見孟傳情已做好了運功的姿勢,忙將水潑向鐵桿。
“滋!滋!”聲之後,孟傳情雙掌朝前,左手運一股勁氣撐住鐵桿,右手同時運氣猛地向懷中拉,強勁的功力硬生生將鐵桿震斷。同一時刻,孟傳情一陣氣血翻涌,似是有什麼欲破體而出,他強忍胸口的悶氣,緩緩半跪於地,終究還是吐出了一口鮮血。
水連環急忙上前扶住他,伸手探脈,之後急切道:“你內力消耗過度,要趕快調息,不然會撐不下去的!”
孟傳情虛弱道:“沒事,不會那麼容易死的。”他在水連環的攙扶下慢慢站起身,道:“我看到花瓶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個方法,只是一直不敢嘗試,因爲我不知道,自己到最後還能不能站起來去見商慈。絕路之上,我只能用最絕的方法,總算沒有白費是不是?至少,我還來得及去救商慈。”
“但是……”水連環還想再勸說,孟傳情已經踉蹌着身體從鐵籠鑽了出去。她急忙上前再次拉住,“不行!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說話的同時,她將兩枚銀針刺入孟傳情體內,“至少讓我先給你疏通一下血脈,緩解體內真氣,這樣,你也不用那麼累。”孟傳情哪裡還有力氣掙開,只得任由水連環擺佈。
大堂內,孟凡塵看着闖進來的這批黑衣人,心中暗驚,自己一心防着兒子,倒忽視了其他勢力,不知這些人什麼來路。現在所有人都已經中毒,自己怕也是撐不了多久,看來,必須速戰速決。
正欲開口講話,爲首的勞桑心已搶先一步,沉聲道:“孟莊主果然功力深厚!”又開口對沒有倒下的十幾個人外人道:“我們今日是爲孟家而來,不想傷及無辜,諸位都已中了失魂散,撐不了多久,還是不要趟這渾水爲好!”
那十幾個人有兩人又倒下了,剩下的都面面相覷,其中一人看了看兩方的陣勢,似是覺得孟家並無勝算,便率先離去。他走後,又有幾人跟上,留下來的只有六人。
“武林莊乃武林第一大莊,豈容你們在此撒野,今日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護得莊內的安全。”說話的是花鏡派掌門人謝敏汝,他與孟凡塵有些私交,深講義氣,他這一帶頭,其他幾人也上前紛紛叫罵。勞桑心幾人不予理會,只是冷笑。
突然,孟凡塵動手了,他手中運功,擊向正前方的冉必之。冉必之有刀在手,應付起來,便是遊刃有餘。他手中之刀,雖不及陌陽刀鋒利,卻也是勞桑心命人在鐵匠鋪專門用玄鐵打造的,刀鋒偏冷,勁疾如風,配合他無上的刀法,竟接了孟凡塵不下十招。
這方,孟傳聞已與離他最近的冉弄衣鬥在了一起。冉弄衣從腰間抽出銀光閃閃的長鞭,如舞長蛇,讓孟傳聞不停地用輕功躲閃。
莫天都與孟傳心也糾纏在了一起,他雖然被噬心神,但武功的確不弱,與孟傳心打成了平手。孟傳心因護衛之職,長劍一直放在身邊,事發之時,她便已拔劍將桑引言和桑幼憂護在身後。這兩個用劍之人,各自舞着劍花,互攻不讓。莫天都的劍術在穩,在沉,結合了殘陽劍法,運轉有餘。孟傳心的劍術在精,在柔,配合她絕妙的輕功,巧妙防守,各有所長。
勞桑心拔劍便刺向謝敏汝,劍勢輕靈卻又狠厲,招招充滿殺機。謝敏汝年長孟凡塵,約有五十多歲,已然滿頭白髮,他自創的花鏡神功是江湖上排名前二十的絕技。利用招式的變幻,使對方摸不清自己的虛實,繼而趁機摸清對方的招式,將對方的破綻如影像般傳至自己的眼睛裡,然後一招破敵。
勞桑心對此神功卻毫不懼怕,她猛地翻轉劍柄,一個迴旋刺向對方的胸前。在謝敏汝側身躲過的時機,她將劍換至左手,用右手與其互搏。待謝敏汝睜大眼睛欲看他的招式時,她左手長劍驀然橫向劃出,劍光一閃,劃傷了對方的雙眼。
勞桑心望着捂着眼睛痛苦不堪的謝敏汝,心中冷笑,這種破爛神功,領主早已經研究過了,一眼便看出破綻,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她轉身便要去助冉必之攻擊孟凡塵。驀地,一人從地上站起,一拳向她揮來,拳中竟也霸氣橫生,她倉促之下,向後退開一步,舉起劍柄擋住對方的攻勢。定睛一看,卻是愣住了,那人竟是霍春秋。
霍春秋的功夫不低,本沒有那麼快倒下,因不想惹事,便假裝中藥躺在地上。他見孟家人落於下方,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站起來爲他們出頭。雙目對視的那一刻,霍春秋心中突然生出疑惑,這雙眼睛,怎麼與那夜霍府的黑衣人那麼像?會是她嗎?
勞桑心看着眼前之人,心中暗想:這傢伙居然撐了這麼久,功力還真是強。她見霍春秋呆呆地看着自己,怕被認出,急忙翻轉手腕砍向他的肩膀,誰知手還未落下,那人便緩緩倒了下去。
勞桑心怔了一下,隨即跨過他的身體,繼續迎敵。一人從側門閃出,伴隨着強烈的劍氣,撲面而來。這劍氣讓勞桑心防禦頓感吃力,卻又莫名的熟悉,迎劍擋住,劍身立即出現了一道缺口。她擡頭一看,大驚,這傢伙怎麼也在這裡?
來人正是莊伏樓,他在莊裡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水連環的身影,便隻身返回,剛好遇到了這一幕。因爲遠離大堂,他並沒有中藥,依然精神十足。
勞桑心眯起雙眼,暗忖:這傢伙與我交過手,怕是不出幾招就會被他認出。見莊伏樓又是一招擊來,她哪裡敢再接,閃身躲開,再橫劍劃出一道劍氣,趁莊伏樓接招的同時,躍向冉必之的身邊。
孟凡塵雖然中藥,但是功力卻十分深厚,依然戰力十足。他空手對付冉必之,掌掌勁風,讓冉必之也吃了一掌。勞桑心靠過來後,對冉必之使了個眼色,冉必之立即會意,轉而迎向莊伏樓,勞桑心則對付孟凡塵。
縱是殘陽劍主,無殘陽劍在手,威力也是大打折扣。勞桑心畢竟是後生晚輩,面對孟凡塵還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孟凡塵內力深厚,每每她的劍刺出,都會被其用內力震回來。好在勞桑心的反應夠靈敏,才僥倖躲開他的掌風。
見孟凡塵越戰越勇,勞桑心暗驚:這老匹夫也太強了吧!中藥這麼久了,居然毫無跡象,看來只能拖延時間了。她默唸殘陽心法,輪轉劍柄,然後雙手運功,左右輕拂,劍即生出幻影般,增大了幾分。
同一時刻,與孟傳心斗的火熱的莫天都突然撒手,奔向勞桑心這邊,也用起了同樣的招式,雙劍合璧攻向了孟凡塵。
兩人用的正是殘陽劍法中的一招“殘雪映月”,莫天都因殘陽心法之故,與勞桑心互生感應,便趕來相助。雙劍合璧,威力雖不及真正的殘陽劍,卻也強的驚人。孟凡塵急忙運功抵住雙劍的攻擊,兩方對陣,不相上下,各自退開一步。兩劍所散發出的強烈劍氣四處溢散,將大堂內的不少物品摧毀。
鄢商慈自戰鬥開始便一直安靜地站在拐角處,也無人顧得上她。她雙目無神,冷漠地看着衆人廝殺,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勞桑心和莫天都的劍氣,恰巧從她身邊擦過,斬斷了她身後的錦布。
孟傳聞斜眼看見,一陣擔憂,匆忙避開了冉弄衣,奔向她的身邊,道:“商慈,不要站在這裡,快去房間躲着。”
鄢商慈擡頭看了孟傳聞一眼,轉身從側門離開。
孟傳聞心中雖然擔憂,卻也無心分神,眼見冉弄衣又是一鞭揮來,急忙用輕功躲開。驀地,感覺胸口一陣疼痛,運氣竟有些困難,似是藥物已經慢慢侵蝕他的心脈了。就這一遲疑的功夫,冉弄衣已一鞭打了過來,正中他肩膀之上,頓時覺得火辣辣的疼,竟再也提不起氣來。
冉弄衣的長鞭,與辣手越風謠的舞月鞭是雙生之鞭,狠厲毒辣,中鞭之人,必定見血。在莫邪大會上,越風謠被莊伏樓擊敗,她的鞭子讓莊伏樓記憶猶深。雖是與冉必之打的吃力,他依然趁機閃開片刻,瀝血劍法唰唰幾聲,就將冉弄衣的長鞭斬斷,救下了孟傳聞。
冉弄衣氣憤之極,轉身便用手中半寸鞭子與哥哥一同對付莊伏樓。冉必之比莊伏樓成名要早,無論是打鬥經驗還是應敵之策,遠遠強於莊伏樓。但莊伏樓有瀝血劍在手,讓其威力倍增,一時也奈他無何。兩人一刀一劍,爭鋒相對,不分上下,冉弄衣的加入,卻讓莊伏樓漸漸不敵。
這方,所有人打的火熱,卻是讓南華一陣掃興。他本來想對付孟津,結果還未打上幾個回合,那人便倒下了,又放倒了另外兩個人後,他將目標轉向被莫天都拋下的孟傳心。
孟傳心已然感覺運氣困難,看了看眼前的陣勢,轉身便逃向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