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傳情感覺自己的脖子有一絲絲涼氣,不禁嘴角抽了抽,道:“夜未央這些屬下,一個個都還挺神氣的!不知道是怎麼調教出來的?”
商羽落輕笑:“他的確是個教導人的天才,懂得用自身的優勢,把握每個人的思想,所以纔會培養出這一衆不平凡的屬下。”她看着孟傳情,接着道:“你們同樣懂得把握人的心思,但這一點,卻是你所不能及的了。不過,你能擁有一幫願意爲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和朋友,也不比他差,何必羨慕呢?”
孟傳情笑道:“聽商姐姐說話,真是受益匪淺。”
這時,飛花走了過來,拾起地上的殘劍,有些惋惜,喃喃道:“好強啊,這麼輕易就把我的劍毀了。”
商羽落道:“飛花不用傷心,劍斷了還可以再鑄。”她看向孟傳情,“人無恙就好。”
孟傳情看着商羽落溫暖的笑容,一股舒服的感覺再次涌入心頭。
冉必之隨江才情進客棧時,發現勞桑心和莊伏樓打的正激烈,殘陽瀝血兩把名劍相鬥,擦着激烈的火花。江才情徑直抱着夜未央上樓去了,留下後面的冉必之一頭霧水:這兩人怎麼也打起來了?
話說當孟傳情把江才情引到客棧外後,孟傳心是心急如焚,急欲掙開穴道出去幫忙。莊伏樓在一旁看着,想要去幫孟傳情,卻又有些不放心孟傳心,便只能在門口站着,一方面注意着屋裡的人,一方面看着門外的人影打鬥。
片刻後,他突然扭頭對孟傳心道:“你不用擔心,孟兄弟有了幫手。”原來,是商羽落加入了戰鬥之中。劍道第一高手他早就認識了,雖然交集不多,對方的名聲也不怎麼好,但在此時願意幫助孟兄弟,也是好事一樁。
勞桑心自開始就站在門口,和莊伏樓一左一右立於兩側,始終觀看着外面的動靜。見了商羽落之後,她心下一驚:是她!
這個女魔頭有多強,她心裡是非常清楚的。當日在莫邪塔,她手持殘陽就傷不到這女人半分,而且她估計,就算當時用了天地玄劍,她也不會是商羽落的對手。這個女人,武功遠遠高過了她,足以與之前的領主媲美。想不到她竟然會和孟傳情聯手對付堂主,若是這樣,堂主應付起來就沒有那麼輕鬆了。
因爲打鬥的三人都在正大門外,勞桑心一心注意着他們,所以並沒有看見遠處的夜未央幾人。此時見孟商兩人配合默契,竟也招架住了江才情幾招,心裡不禁暗暗擔憂:領主說留着小孟有大用處,再打下去,雙方怕是都會有所損傷。現在領主不在,我必須自己想辦法調解他們之間的矛盾。她扭頭看了一眼孟傳心,心想:既然雙方是因爲這個女人而打起來的,那麼只要擒住了她,同樣也能逼迫他們停手吧。
如此想着,勞桑心便趁人不備,閃至孟傳心身邊,扼住她的喉嚨。莊伏樓扭頭,和樓上的水連環同時驚呼道:“你要幹什麼!”
勞桑心冷笑一聲,道:“只有她才能讓外面的人停手。”多餘的話不說,挾着孟傳心站起來,慢慢朝門口走去。
莊伏樓哪裡會任她傷害孟傳心,喝道:“放開她!”他抽出瀝血劍,卻又不敢行動,生怕勞桑心一氣之下,下重手扼死了孟傳心。樓上的水連環明白師兄的顧慮,伸手摸向布兜,兩枚銀針夾在指縫,忽地出手,直刺勞桑心胸前。
勞桑心見銀針襲來,爲了躲閃,只能放開孟傳心,旋身一轉,已身至兩步開外,同時,銀針嗖地兩聲紮在門框之上。莊伏樓急忙上前,將孟傳心拉向自己身後,順便伸手解開她身上的穴道。令莊伏樓吃驚的是,孟傳情所點的穴道,他竟然無法解開。
正自訝異時,勞桑心喚出了瀝血劍,當劍從客房中嗖的一聲穿過無數障礙,來到她手中的時候,也讓在場不少的人爲之震撼。她緊握劍柄,看着莊伏樓,道:“多管閒事!”
莊伏樓眉頭一皺,冷然道:“你做什麼我都管不着,但我決不允許你在我面前傷人。”
勞桑心冷笑:“想做護花使者嗎?還真是偉大!要不是怕孟傳情被堂主打死,我才懶得管這些事。”她劍指孟傳心,道:“把她交給我,我保證可以平息這場爭鬥。”
莊伏樓尚未回答,樓上的水連環就喊道:“師兄莫要信她,這女人心狠手辣的,可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她可是清楚的很,勞桑心是夜未央最忠誠的屬下,爲了夜未央,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也不會在乎這一兩條人命。
莊伏樓本就不相信勞桑心,此時聽了水連環的話,更是將孟傳心牢牢地護在身後。勞桑心無奈之極,道:“簡直是愚昧!你以爲她會感激你嗎?”
孟家姐弟的關係,親密的緊,誰也不願對方受到傷害。如同孟傳情封住孟傳心的穴道一樣,孟傳心也一心想着保護弟弟。如果有機會阻止他與江才情相鬥,她自然不想錯過,巴不得勞桑心帶她出去救孟傳情。但莊伏樓卻沒有考慮那麼多,一心護着孟傳心,反而遭了她的怨恨。
莊伏樓不明勞桑心話中的含義,尚在深思,勞桑心就一劍刺了過來。“既然你愛管閒事,那我就先將你打趴下!”
莊伏樓迎劍相對,兩人便在廳中打了起來。上一次交手,是在盟主府中,天地玄劍和驚魂一殺同時出手,毀了大半個盟主府。那一戰,兩人可謂是打的淋漓盡致,好不暢快。只是今日,在這小小的地方,兩人都不敢使用威力過大的招數,儘量以劍術相搏。
殘陽瀝血齊名江湖,沒有誰強誰弱,他們斗的只是個人在劍術上的修爲。這兩人各承師門,各得所學,光以劍術而論,卻是勞桑心更勝一籌。莊伏樓雖師出名門靈淵閣,但他的師父水柏蒼更多以醫術爲主,武功所學有限。所以,他的劍術除了雪皇破例指引之外,更多的是靠自己的領悟力以及堅持不懈的努力。勞桑心卻是不同,她有夜未央這樣才華非凡的領路人,又有江才情這樣的高手在旁指引協助,讓她的劍術抵達巔峰,早已超越了莊伏樓,成爲劍道第二高手。
這兩人一戰,雖不如外面的精彩,卻也激烈萬分,讓樓上的水連環看的心驚肉跳。一手緊握銀針,一手緊握玉佩,始終保持着隨時救人的狀態。
許久後,外面的戰鬥因爲夜未央的暈倒而停止了,江才情抱着他跨進客棧,看到的就是兩人以劍相對的場景。他懶得理會,直接上樓去了。
也就是這時,勞桑心眼角瞥見江才情懷中的夜未央,一時欣喜,忘了防備,被瀝血劍擦傷了胳膊。後進來的冉必之二話不說,掄起陌陽刀替她上陣,剎那間,客棧大廳又是一陣刀光劍影。
江才情將夜未央抱進房後,又出了房門來到正在觀戰的水連環身邊,冷聲道:“給他弄些補藥,我要他快點好。”身體虛弱不是他療療傷就可以治好的,強身健體還是需要神醫的補藥幫助。
水連環撇撇嘴,求人就像下命令似的,難怪會讓人覺得難以接近。縱然心中是極不情願救治夜未央的,她還是點頭應承,但在江才情面前,她從不會白白救人,看着樓下打的火熱的兩人,開口道:“救他也行,你得讓他們停下來。”
江才情隨即望向揮着大刀的冉必之,後者接收到他傳來的凌厲目光,心中一個咯噔,急忙收刀退後。畢竟共事了這麼多年,對於江才情的心思還是有些明白的,這些主子們若是制止他們打架,也只需一個眼神就足夠了。
水連環心中滿意,瞧見外面的孟傳情已朝大門而來,更是放下心來,隨江才情進了房間。
孟傳情進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姐姐孟傳心解開穴道。哪知孟傳心的穴道被解開後,卻是一臉怒氣地看着他,揚手就想打他一巴掌。但終究還是不忍,顫抖着身體,唉聲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孟傳情有些心虛,輕喚道:“姐……”
孟傳心冷哼一聲,抓住孟傳情的胳膊,厲聲道:“跟我進屋!”說完,拽着孟傳情上樓,無論身後的人怎樣叫喚,她都是理也不理。
孟傳情知道姐姐是氣惱自己拋下她獨自應戰,因爲太過擔心而生出的怒氣,並不是真的惱怒於他。他非常明白這種感受,所以有些心虛,也只能低着頭任由孟傳心拉着離去。
身後幾人瞧着這姐弟二人,只覺得好笑。冉必之嘖聲道:“剛纔還像頭猛虎,這時竟溫順的像只貓兒,反差還真大。”他卻不知道,孟傳情只有在面對孟傳心時,纔會表現的像個孩子,溫順的像只貓兒。
孟傳情被姐姐拉進房間後,就乖乖地坐在桌旁聽她訓導:“你知不知道剛纔有多危險,還敢一個人出去應戰,你是想讓我擔心死嗎?”雖然當時她被封了穴道,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提心吊膽。
孟傳情吐了吐舌頭,慌忙倒了杯水討好孟傳心,“姐姐,別生氣了,氣壞了不是又讓我擔心嗎?”
孟傳心沒好氣地接過茶杯,“你還知道擔心!”
孟傳情嘻笑着舉起右手,“絕對不會有下次了,我保證。”
孟傳心看着弟弟,也不忍再責備於他,放下茶杯,問道:“莊伏樓說你有了幫手,是誰啊?”
孟傳情如實相告,“她叫商羽落,是在莫邪大會上認識的,姐姐應該聽說過。”
孟傳心皺了皺眉頭,“是那個女魔頭嗎?”
孟傳情知她心中所想,便安慰道:“姐姐別擔心,她不是壞人。雖然被稱爲魔頭,卻比一些正道大俠光明磊落多了,風度與氣質都絕佳非凡,讓人甚是敬仰。改天我引薦你們認識認識。”
孟傳心笑着點頭,“我相信你的眼光,只是,她爲何沒有隨你一起進來?”
孟傳情道:“商姐姐怕自己一進客棧,就會嚇跑許多人,所以,去其他的客棧住了。”他可以想象那種場面,如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商羽落這個名字,這個人,可是讓東華客棧裡所有的武林人士都噤若寒蟬。倘若她真住進了飛龍引,怕是這個客棧又不得安寧了。
孟傳心安靜了片刻,突然道:“傳情,我們離開這裡可好?這裡的人越來越多了,我怕……”
孟傳情嘆了口氣,“姐姐,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可是,我已經卷進來了。”早就在跟夜未央做交易時就捲進來了。
“而且,如果現在撤身的話,商慈怎麼辦?她,大哥,還有父親,應該不久就要到了吧。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要面對,無論是和商慈之間,還是和夜未央的交易,我都不能逃避。我想趁這個機會,來了卻自己的心願。”
孟傳情笑的悲愴,算算日子,他的生命也快到盡頭了吧。那麼就讓自己放手一搏,轟轟烈烈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