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晥話都說的那麼難聽了,但餘陳卻依舊不買賬,他對着顧知晥躬身作揖,說:“請公主恕罪……”
這話的意思就是打算要與她硬剛到底了。
顧知晥反倒詫異了,餘陳除了有文人的骨氣,倒也不差習武之人的血性,能文能武,倒是與宋昭有些相像。
“本宮覺得奇怪,餘大人如今不是心中已有答案了嗎?既是已經知道就是本宮安排來喜去做這一切,那大人還對本宮有何疑問呢?就算本宮告訴你,那碗藥是殺人奪命的毒藥,是本宮拿去害人的,你有能如何?這是在後宮,這是在我顧氏的後宮,餘大人不過是在爲我顧氏做事,難不成餘大人進了翰林院,卻想做那青天大老爺,替天行道?”
春蟬等人從未見過言辭如此激厲地顧知晥,就算是面對祝歡或是顧佩清,甚至對於雅若,她都從未有過這般赤裸裸地指出自己身爲顧氏公主所能擁有的特權,似乎在她的眼裡,餘陳也只不過是他們顧氏的下人而已。
一時間無人敢出聲替餘陳說話,氣氛變得十分尷尬。
但即便如此,餘陳依舊堅持着方纔的態度,雖然有些害怕,但不吭不卑,意志卻很堅決。
“微臣自小用功讀書,明白食君俸祿,需爲君擔憂,公主是皇室公主,更應成爲天下表率,若公主走了歪路,微臣雖然渺小,但也有責任要幫公主走回正途。”
這種話要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十分的可笑,甚至頗有種拍馬屁的嫌疑,讓人懷疑說這話的人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但從餘陳嘴裡說出來,春蟬卻不覺得他帶有別的企圖,他說的十分坦蕩,因爲這就是他心中所想。
顧知晥也深有感觸,她莫名的對餘陳印象不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前世裡皇甫澤費勁了心思,最後是利用了南黎才情動他爲其做事,但據說餘陳入了官之後,確實是真正的爲民着想,他向皇甫澤提出的幾件大事,都是以民衆爲出發點。
這樣的人,顧知晥並不願意現在就折了他的翅膀,另一方面,她還存有私心,也許日後,餘陳能爲顧知行所用。
“你幫不了本宮的,餘大人與本宮不是同路人,餘大人心路坦蕩,本宮十分欣賞,本宮有自己的無奈,也有本宮要做的事,不是你的區區幾句話,就可以勸的了本宮放手的,餘大人須知,末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不僅是餘陳,顧知晥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蹲在牆頭的宋昭也是一愣,他從第一次與玉真公主見面就詫異,爲什麼年紀輕輕的她,面上的經歷彷彿過了一世般看破。
苦?
天之驕女,萬衆寵愛,就連顧知行對她,都是百般呵護疼愛,她所受到的挫折也因爲就是女孩之間的勾心鬥角?爭名逐利而已?可爲什麼她會用有如此深沉的感觸?甚至說出‘他人苦’這種話?
顧知晥不願意再回想那些不好的往事,自然也不想在與餘陳糾纏下去,她之所要見餘陳,一是知道這宮裡頭一定有宋昭的暗衛,來喜方纔被餘陳追了一路,這事估計早就被他的人報到他那兒去了,今日的宋昭自己也打聽過了,又是留宿在東宮,顧知晥約莫着將餘陳請進宮裡,宋昭一會也能來了;其二嘛,還就真的是想要會一會他,看看餘陳是不是真如她所想象中的一樣。
如今見到了,也確實像她想象中的那樣正直,顧知晥便放下了執念,更是有些安心,希望他能夠在翰林院耐得住性子,好好磨練,日後等她幫顧知行掃除了障礙,他能夠登上大殿的時候,爲國效力。
“餘大人,你這樣的人,若是辭官了,一定是國家的損失。利用了餘大人,是本宮的不對,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與難處,本宮雖然身爲公主,但也做過很多的錯事,本宮希望能夠去彌補,即便彌補的過程中要不擇手段,或者使一些骯髒的動作,本宮也在所不惜。本宮今日只能與餘大人說那麼多,其他的,本宮也不想將餘大人這樣的人牽扯進來……”
餘陳不自覺反問:“我這樣的人?公主是何意?”
顧知晥長嘆一聲:“餘大人一定會是一位好官的,本宮相信。”
餘陳臉上一紅,他不過是同進士出生,才學不比同期進翰林院的幾人,何德何能能夠得玉真公主這麼一句誇?
但顧知晥已經不願意再多說其他了,解釋說完:“餘大人,南黎姑娘的事本宮會盡快處理,將她的身契還給你,本宮也希望餘大人能夠慎重考慮辭官一事,寒窗苦讀數十年,就是爲了報效國家,餘大人還沒有施展抱負,因爲本宮的一些小事而決定辭官,十分的可惜,所以本宮希望餘大人能夠忘記與本宮之間發生的事。本宮只是鳳陽宮裡的以爲普通公主,餘大人是翰林院的編修,我們兩不想熟,各自而生。”
說罷顧知晥揮揮手,便讓春蟬送餘陳出去。
顧知晥都下了逐客令,即便餘陳不願意離開,也會有人請他離開,來喜在前頭引路,春蟬陪在一旁,餘陳一邊被動的走着,一邊還沉浸在顧知晥方纔的話中……
玉真公主到底經歷什麼,纔會說出如此老成的話……
“餘大人,我們公主……確實沒有惡意,希望餘大人能夠理解。”
春蟬見餘陳眉頭深鎖,心知不管是誰碰上這種事都有些發愣,顧知晥雖然口口聲聲說與餘陳兩不相熟,但春蟬十分了解自己的主子,顧知晥對餘陳印象非常的好,若餘陳能隨她所用,自然欣喜。
所以春蟬處於私心,主動替顧知晥說話。
餘陳點點頭,他對春蟬的印象也挺好的,如今離開了主殿,沒有了顧知晥在場,都是下人,說話也自然輕鬆許多。
“春蟬姑娘,今晚多謝你了。”
其實春蟬並未在顧知晥面前幫餘陳說過什麼話,只不過餘陳只認得她而已,客氣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