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秋大小就隨着琦妃一同入宮,對宮裡人事瞭解的十分透徹,但晏真口中的‘小鄧子’卻是沒有聽過,她奇怪道:“這可是新人?”
晏真擺擺手:“回姑姑的話,奴才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小鄧子原先是陳太醫的藥童子,沒聽說他犯了什麼事,但忽然就被貶到藥房煎藥去了。”他垂下腦袋,一副無辜的模樣,有問必答。
一般能做到藥童子的人都是跟在御醫身邊數年的人了,相當於御醫的幫手。要培養一個熟悉自己醫治手段對藥童子十分不易,又花時間又花金錢,所以除非是犯了什麼大罪,不然御醫們是不會輕易換人的。
“陳太醫……可是常常爲貴妃娘娘請脈的。”於秋小心翼翼的說道。
琦妃臉色已經不好起來,她揮了揮手,於秋忙讓晏真出去了,隨後將門關起,問:“娘娘可也是覺得不對?”
“原本本宮還沒覺得奇怪,但又牽扯到祝家……若不是那個祝歡,清兒不至於會變成今天這幅模樣,淪爲衆人笑柄,更是被皇上奪了公主名號,貶爲庶人!”琦妃氣憤地抓緊了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齒地說:“可本宮也一直都有擔心,清兒如今成了這幅模樣,整日無言亂語,祝家會不會擔心她將他們做的那些事給捅了出來?……從而打算滅口?”
畢竟祝家與自己還有清兒說的打算,可是想陷害顧知晼與寇振海。顧佩清憑空編造的事都能讓皇甫澤這位探花郎名聲有損,若她將祝歡那些惡臭的計謀說出來,祝家絕對脫不了干係。
想到這裡,琦妃心裡一緊,怨自己怎麼此時纔想到這事,十分擔心顧佩清的安慰。猛地站起來,走出幾步,再次折回,口中喃喃說:“不行,不行,不能直接衝過去問,祝家那兩個賤人十分狡猾,沒有證據一定會讓他們逃過的,我得想個辦法想個辦法抓住現行才行……沒想到……沒想到竟是我這個做母妃的要害了自己的孩子……”琦妃一想到藥是自己吩咐送去的,給了旁人有機可乘的機會,悔的腸子都青了。
於秋扶着琦妃坐下,面上帶着憂慮勸說:“娘娘切勿自亂陣腳,依奴婢看,現下最重要的是公主的安危。”
琦妃猶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忙點頭說道:“對對對,你說的對,清兒最重要,若是藥有問題,自然不能再送過去了,可不送過去的話,他們會不會有所察覺?”
於秋也沒個主意,主僕二人商量來商量去,都不知道現下該如何是好,琦妃苦着一張臉一直坐到了第二天早上,也沒理出個章程,於秋勸她去休息一下,沒想到合上眼還沒一刻鐘,就被急急叫起來:“娘娘,娘娘,出事了!”
琦妃一個激靈起身,問:“怎麼了?是清兒出事了嗎?”她抖着手說話,於秋忙抓住了她說:“不是二公主,是瑛貴人出事了,還有晏真,太醫院的華院首有事要和您說……”
知道不是顧佩清有事,琦妃鬆了口氣,她聽的雲裡霧裡,怎麼一會是連華清,一會是什麼晏真?有些不悅:“瑛貴人出事與本宮有何關係?罷了罷了,她出什麼事了?”
於秋不顧她的責怪,說:“昨日來咱們宮裡的那小太監,在回去之後就將您的問話告訴了華院首,華院首覺得是有蹊蹺,聽說還比對過了記錄,說藥材與劑量都是一樣的,怎會兩者不同的反應?華院首就留了個心眼,派那晏真私下跟着查查。聽晏真說在藥房煎藥的時候一切如常,可小鄧子熬煮後竟是親自送藥,晏真覺得奇怪,便偷偷跟着他,沒想到小鄧子走着走着,竟拐進了花錦苑後頭的那片竹林裡。”
花錦苑裡住的是瑛貴人連華清,琦妃這才明白於秋那句瑛貴人出了事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瑛貴人?!”琦妃手掌撐牀,猛地起身,於秋也是一副憤怒的模樣:“是的!晏真瞧見與小鄧子偷偷見面的是一個眼生的宮女,她將手中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藥盅換了小鄧子手上的,然後兩人便分開走了,晏真聽見小鄧子叫她‘連翹姑娘’!”
“竟是那個賤人?她與祝貴妃竟是狼狽爲奸,想要殘害我兒!”琦妃恨的牙癢癢的,“華永在外面?”
於秋點點頭,華永能夠在衆多人才之中當上太醫院的院首,自然是有他的能人之處,聽完晏真的說法,雖沒有真憑實據,但直覺已經告訴他這當中絕對有問題。畢竟事涉內宮深處的貴人與公主,他不敢妄做決定,只能求見琦妃,將他所瞭解的盡數告知,這也不失做醫師的責任。
琦妃對華永還是很信任,每個後宮之人都有自己熟悉的太醫,華永身爲太醫院院首,不依附與任何人,十分公平公正,所以各宮的娘娘也都信任他。
聽完這一切,琦妃心裡漸漸有了底,她先是吩咐於秋速速去月瑰宮,不一會,於秋便帶着那一碗已經被喝下一半的藥碗回來了。
華永端起碗喝了一口,臉色立馬變得凝重起來,他問跟在一旁的晏真道:“這藥你是看着小鄧子煎的?”
晏真低垂着頭應是,琦妃緊張地問:“院首,這藥是不是有問題?”
華永看多了這深宮中的爾虞我詐,在心裡嘆了口氣,此也事自己是逃不開干係了,沒想到他努力躲開後宮的爭奪這麼多年,卻還是毀於一旦,今日被迫只能踏入琦妃的陣營裡了。
“是的,這藥雖與微臣開給二公主的藥十分接近,但唯獨添加了一味烏桕,烏桕若是連用超過七日,會使服用的人血氣上涌,肝火旺盛,讓原本安靜的人變得暴躁不安,像是變了一個人,甚有可能損傷人的神志,令其瘋癲。”
這所有的症狀,都與顧佩清的一模一樣。
琦妃氣的砸了桌上的茶杯,臉色發白的問於秋:“那小鄧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