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祝貴妃那裡怎麼說?”
“祝貴妃那裡現在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倒是琦妃那裡,段短時間內,派人來問過好幾次了,甚至透露出想要插一手的感覺,但我瞧着……琦妃似乎很高興……”
顧知晥笑言:“琦妃是沒想到祝家姑侄能出這麼大的事,以後這裡宮裡的醜聞便不止二姐姐獨一人了,母后你說,琦妃怎能不高興?”
穆皇后突然發問:“綰綰,母后……想要問你,佩清那件事,是不是也是你……”
顧知晥反手握住了穆皇后的手,她知道穆皇后想問的是什麼,顧知晥從不會騙她,但此時的她就如同顧知行一樣,更不願讓穆皇后擔心,不願讓她摻合到這危險的漩渦當中,“母后,女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不用擔心。”
穆皇后嘆了口氣,仔細地看了看顧知晥的臉,終究是沒有再追問其他,或許在她心裡……已是有了答案。
“貴妃被我壓着,當時沒辦法前去找救兵,我按照你的意思,並未刻意將此事掩下,臨音閣又靠近前朝,人來人往,當時見到此事的人應該不少,算算時間,祝家那裡怕也是知道了。”
顧知晥點點頭,祝家的人只要有所動靜,宋昭這邊便會跟緊,她已經告訴宋昭,自己曾聽祝歡提過祝家在河北的的礦山,宋昭早是在朔京前往河北的官道小路上都安排上了高勝樓的人,就等獵物入圈。
祝融究竟會如何處理白音的事呢?皇甫家從中又會怎麼周旋?一個是他們在人前的障眼法,皇甫邵離不開祝融,他必須要利用祝融擋在前面,自己才能在背地裡悶聲造他的反;但皇甫邵也需要白音,特別是如今蕭家表露出親近朝廷的意思,更是拿出來虎騎營獻給顧氏朝廷,若皇甫邵手中再無可以與其對抗的騎兵,日後在平原突擊上,他一定會落於下風。
但祝歡與雅若出了事,白音更是遁走宮外,祝歡此刻已是一步廢棋,對於祝融來說,再無多大的用途了。莫說皇甫澤對祝歡本就沒有一點意思,就算他也喜歡祝歡,皇甫邵怎會同意一個失了名節,還是被扣上磨鏡之好的女子嫁給他的接班人?就算是侍妾,也絕無可能。
祝融當然會生氣,以他的性格,怕是會將一切過錯都歸咎於白音身上,畢竟白音同在宮中,是他着了他人的道,才害的祝歡被人利用,最終成了這個下場。
不過這些對於顧知晥而言都無所謂,她只需要隔山觀虎鬥,兩邊都是不可割捨的人,皇甫邵會如何取捨呢?
她十分期待。
果不其然,祝融一點也沒有讓她失望,甚至等不到第二天,當晚穆皇后便差芳若到鳳陽宮走了一趟,祝貴妃跪在了太和殿的門口,脫簪除服,一副請罪的模樣,一下一下的磕着頭,請求面見慶豐帝。
琦妃看熱鬧不嫌事大,趕着過來奚落她,祝貴妃咬牙忍下了一切,若不是下午收到祝府的來信,讓她不管用的是何種手段,也要將祝歡保下,必要時刻,可以將白音拉下水,就是不能讓祝歡與雅若之事越傳越烈,祝家女一定要能出嫁!
顧知晥謝過芳若,等她重新回到內室,拿出宋昭送來拓印過的書信重看了一遍,心中才出了祝融的想法————雖然祝歡已經廢了,不用說皇甫家,就算是任何一家世家大族,也不會再有人想要與祝歡聯姻了,短短時間內,首輔祝家的大小姐祝歡與突厥公主雅若穢亂宮廷之事已經傳遍了宮內外每個角落,祝融有心封口卻已經來不及了。
既是如此,祝融便放棄了抵抗,如今只能將對祝家的傷害傷到最小,唯一的辦法便是將雅若說成是白音,顛鸞倒鳳。
顧知晥收起了信,心想就是不知道祝融這一決定,是否已經得到了皇甫家的同意?還是他自己私下做的決定?
畢竟現在的祝融,也是位極人臣的閣老了,皇甫家爲了自己的大業,什麼荒唐事都能做,祝歡出事,對於皇甫邵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但對於祝融來說,他失去了可以通過女兒去建立更多關係的一條路。
顧知晥搜遍了腦中所有的記憶,卻只能回想起前世裡祝歡最後也是入了宮,成爲了當時已是‘太子’的皇甫澤在東宮中的一員,但祝融的結局是什麼?皇甫邵謀朝篡位之後,祝融是否還是被重用?
只可惜了她當時已被囚禁,消息十分閉塞,到底還是不知道祝融最後的結局。
不過這次———皇甫家自然不會因爲一個女人,而毀了與突厥的聯繫,這一個局讓皇甫家,祝家,突厥三方都陷入了被動,且看他們是否會狗咬狗吧,顧知晥想到這裡,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祝融本就已位居首輔之位,卻依舊有狼子野心,爲的到底什麼?
顧知晥也曾經想過這個,想來想去,最終的答案應該只有錢權二字。
祝家並不是世家大族,祝融從一介清貧書生拼了命往上爬,卻依舊會被朔京的百年大家族看不起,認爲祝家不過只是個暴發戶罷了,大家明面上對着祝融客客氣氣,可背地裡依舊不帶着祝家玩。祝融費勁了心思,卻依舊遊離在了朔京貴圈之外,這並不是他所希望看見的,既然你們都看不起我,有自己的圈子,那我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將這個圈子打破,重新建立起屬於我自己的圈子。
所以他纔會在得知皇甫邵野心之後,欣然同意加入,自己沒有皇甫邵的本事,但若能夠助他成功,自己也算是開國功臣,官職是再難遷升,但地位可就大不一樣了,自己‘從龍有功’,封個公爺也是應當,這樣的祝家,纔可以在朔京站穩腳跟,成爲新晉貴族。
上一世裡的祝融確實也成功了,那麼這一世呢?顧知晥收緊了指節,冷冷望着紫金小爐中燃盡的信箋,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