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後的結果,不用張明多說,我也知道,自然是無效的。他不可能因爲放生了,便擺脫那些可怕的東西,據張明的敘述,他還出了不少的錢財請那位和尚大師,給他弄了一場超度之類的活動,結果他嘴裡的怪味與日俱增,不但如此,他越是放生,那些怪味反而越加嚴重起來,他的身體也在這一次又一次地折騰中,越來越虛弱,而張明的精神已臨近崩潰界線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那位可笑的大師還在不停地催促張明繼續放生,說是張明的放生還不夠數,還不足以抵消他的罪孽。所以需要多放生,多請僧人唸經超度什麼的,張明幾乎把家裡大量的存款都用在了這個事情上,這樣折騰了好久,張明終於明白了,和尚的那些辦法根本沒用。
於是張明再次憤怒了,畢竟這一次他付出的不止是時間和精力,還有不少的銀子。他決定象對付牧師那樣去揍和尚一頓,這樣才能解除他的心頭之恨,可是他卻失算了,那個和尚早就沒影了,張明在找那個和尚的時候,那個和尚根本不在寺廟裡,問了之後才知道,那個和尚收了很多人的錢,現在已經落跑了,沒人知道他的去向,就連廟裡也因爲輕信他,折損了不少,這自是後話。
張明認爲,也許是寺廟怕自己找麻煩,所以才這麼急切地撇清關係。但有一點卻是確定的,那便是這位和尚大師怕是不可能再被自己找到的。
張明越想越崩潰,和尚走了之後,他的精神都不正常了,憤怒、焦急、怕死等等這些複雜的情緒扭在一起,把他的性格都積壓的變形了,他開始仇視宗教。可是這種情況不能幫他解決任何問題,於是他突然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也許宗教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找邪門歪道解決呢?比如找民間的狐仙解決呢?於是他又戴上了錢,託朋友介紹,輾轉去找了當地的一個狐仙。
那個狐仙的家裡很陰森恐怖,牆上掛着蠍子蜈蚣之類的,還掛着很多奇怪的怪神的畫像,狐仙的代言人,也就是那個大仙穿的也很怪異。
怎麼說呢,她穿的就像一個尼姑,可是頭上卻帶着一頂道士的帽子,臉上畫着紅色的符咒,手上拿着一個骷髏頭,張明到的時候,這個大仙坐在法臺上,對着他冷笑,表情看來極爲不友善。
張明一下子就被大仙的樣子鎮住了,還沒說話呢就磕了好多個頭,一直嚷嚷着要大仙給他看看,希望大仙救救他,大仙說:“你知道自己哪錯了嗎?”
張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說:“我已經知道錯了,求大仙慈悲,救我一命。”
大仙似乎看出了張明的不誠心,便哈哈大笑說:“我不是不想救你,只是你罪孽深重,要想救你很費勁,本來這事並不難辦,可是你之前放生的動物誤殺了那兒的靈獸,他們在那已經修煉了幾百年,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他們心裡很不甘心,所以想要報復,你的命現在馬上就要沒了,我想幫你,也是很力不從心的。”
張明一聽,馬上磕頭如搗蒜一樣,對大仙又是作揖又是磕頭:“大仙幫幫我啊,我也不想啊,我錯了,我知道您神通廣大,法力無邊,肯定可以救我,我一個小小的平民,我有眼不識泰山,請大仙幫我說說好話吧。”
大仙說:“好吧好吧,不過只是幾句好話可救不了你,俗話說的好,冤有頭,債有主,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雖然你打壞的只是人家的肉身,可是人家的肉身也是寶貝啊,你居然那麼糟蹋,人家現在要你賠給他僕人三十個,馬十匹,你肯不肯給?”
張明一聽就嚇壞了:“三十個人?十匹馬?這叫我去哪找啊?”
大仙馬上說:“不是叫你真的弄來人馬,是叫你燒紙人紙馬,不過人家要那麼多,你最好多燒一點,禮多人不怪。”
張明一聽,馬上又千恩萬謝,腦袋都要磕出血來了,最後才問:“不知道這些紙人紙馬,有什麼規格和要求沒有?”
大仙說:“紙人紙馬不用你操心,我自會幫你準備,只是製作這些東西很費法力,我需要從南海觀世音那裡買些仙藥回來調補身體。”
對方如此一說,大凡是個人一聽就明白了,大仙這是要錢呢,之前爲這事已經花費不少,也不在眼裡這丁點了,所以張明沒有猶豫,馬上拿了五千塊錢遞給了大仙:“您如果還有其他用度,只管開口,千萬不要累壞了身體,只要您能治好我的病,我給您做牛做馬,結草銜環也要報答您。”
大仙說:“行了行了,幫你是我這種修道人的本分,我修煉這麼多年,遇到的這種事很多,每個人都像你這麼說,可是事情辦成之後他們跑的比兔子還快,一個個都是假話連篇的人,你的事情過兩天我會幫你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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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一聽這話,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又從身上拿出了一千塊錢遞給大仙:“您受累了,我的事情全拜託您了,您是神仙下凡,一定能成功。”
可是大仙失敗了,張明嘴裡的怪味沒有消失,不但如此,他的胸口開始發熱,就像有火在胸口燒他一樣,於是他憤怒了,他去找大仙理論,希望大仙能給他一個說法,可是他去到大仙的住處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卻把他驚呆了。
大仙的房子已經沒有了,有的只有一片廢墟,一場火燒光了大仙的家,大仙的家是木製的房子,但看起來很潮溼,從來沒有人想過它會着火,而且還燒得這麼幹淨,一點渣滓都沒剩下。
當地人告訴張明,大仙製作了很多紙人紙馬,在院子裡燃燒,本來這種事大仙經常做,可是這次卻出了意外,火勢開始很一般,一點都不旺盛,後來火勢突然大了,那些紙人紙馬都像被澆了汽油一樣,一片大火燒光了大仙所有的東西,大火中大仙不停地慘叫,可週圍的鄰居卻沒有辦法救他,因爲火太大了,大到不可思議,大到任何人接近一點眉毛都會被燒掉,最後大仙死在了火裡,他的院子也徹底消失在了火裡。
但詭異的是隻有大仙的房子被火燒沒了,那麼大的一場火,卻沒有連累周圍的房子,鄰居家的房子一點都沒有受到波及,相反的,鄰居家的房子完全沒事,反而因爲這場火,鄰居家的房子都變得乾燥了不少,住起來更加舒服了。
張明知道這件事之後,就陷入了無盡的恐慌,他知道,這一定是一種可怕的報應,大仙想幫他化解報應,所以才死掉了,這麼想着的時候張明真的累了,他準備去自殺。
他住家附近不遠有一條大河,河水很渾濁,不過很深,每年都有一些人淹死在河裡,張明選擇了那條河作爲自己自殺的地點,這條河看起來水很渾濁,跳下去就算不被淹死,也會被毒死吧?他當時就是那麼想的。
我一直靜靜地聆聽着張明的敘述,只有出現關鍵事件點的時候,我纔打斷他詢問一下。初時聽來張明這些經歷和遭遇其實很正常,通常得病的人病得久了,又久治不愈,便會胡思亂想,加上一般人對這種事瞭解不多,所以上當受騙其實是很正常的。
可一路聽下來,我感覺得出,困擾張明的絕不僅僅只是嘴裡不停噴涌的怪味,這一件接一件看似無關的事件中,似乎冥冥中有些隱然未現的線索,我現在不打算表示什麼結論,我打算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先弄清楚再說。
於是張明緩緩來到了河邊,站在河邊他想了很多事,從自己的發病過程到自己被和尚騙錢的經歷,甚至於大仙的慘死。
這一切都讓他恐懼,讓他迷茫,讓他不知所措,讓他想大哭一場,可最後他沒有哭,因爲他太累了,他當時兩眼乾燥,擠不出一絲一毫的眼淚。
就在他準備跳河的一瞬間,袖子卻被人抓住了,然後他只覺得身子像旁邊一偏,他就落在了沙地上,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身邊站了一個老頭,這個老頭看起來很瘦,但力氣卻很大,居然一扯就把他扯上了岸邊。
張明很惱怒地對老頭大吼:“你幹嘛要管我?我已經沒有活路了,你讓我死吧。”
老頭哈哈一笑說:“這條河是我管着的,我是負責清理河裡垃圾的,要是你死在這,那會給我增加很多麻煩的,麻煩你選個別的地方死,那樣我肯定不會管你。”
這話差點讓張明被老頭氣死,他本以爲老頭是好人呢,沒想到老頭是怕自己給他惹麻煩,果然這世上是再無什麼值得他留戀的,如此想了想,張明覺得,淹死好像很痛苦,而且目前也不能如願以償,於是他想到了另一種死法。
沿着這條河向西走大概十來米左右,有一片樹林,作爲當地人,張明聽說過一個傳言,那就是這個樹林是被詛咒過的。但此時的張明已經無暇顧及,如果真是如此,在他看來,這裡便是再好不過的自殺首選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