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這個人首蛇身的怪物雖也是蜀蛇,倒也並沒有攻擊我的意思,相反的,它先是看了我一陣,隨後便對我拜了拜。
見到這番眼前的景象,反倒令我有些害怕了。此時雖然手握着雄黃,卻也有些不知該不該對這蜀蛇灑出來了。
我正猶豫間,那妖物已經擡起頭,憋了半天,忽地說道:“您好,我的主人說,讓我來幫您。請不要見怪。”
它說完這話,便張了張嘴,從衣兜中取出了一顆珠子,朝我以極慢的速度扔了來,我揮手接住了珠子,握在手中一看,那竟是顆傳說中的避鬼珠。
這避鬼珠是當年著名的抱朴子葛洪先生首創的一種避鬼聖物,主要由幾種常見的藥物組成,後世醫家、道家倒是常常用的。
只是不知爲何,我手上的這顆避鬼珠竟有種淡淡的紅色光暈,其中散發的氣息,顯然不是幾種藥材能夠發出的,唯有香氣極像避鬼珠。
蜀蛇見我盯着珠子,便呵呵一笑道:“我家主人是劍仙門的高手,和你關係很大,這個珠子可保你度過今晚的厄運,我走了。”
蜀蛇說完,我眼前又是一黑,隨後那蜀蛇竟憑空消失了。
我見它走了,心裡倒是一鬆,收了珠子便往公司走。
到了公司,其他幾個同事都走了。唯有老總還在辦公室。我以自覺加班爲由,也留了下來。打開電腦後,便受到了那個九零後女孩的信息。
女孩自我介紹說她叫于丹梅,父母都在外企工作,常年出差在外,故此她平時生活比較自由,無聊之餘,便喜歡上網看些鬼神信息。
我聽她說起這些,不由得便被她的情況感染了,她自己照顧自己,倒也是很辛苦的,特別是今天這樣生病後,竟無人照顧,倒也是危險得很呢。
於是我便與她聊了些生活瑣事,順便約了她第二天一起去抓藥,爲她治好身體內的病症。她倒也不懷疑我是壞人,極爲爽快的便答應了。
之後又有很多上網熬夜的朋友開始在羣里加入了我的話題,其中有幾個是今天一起玩許願遊戲的,大家的話題於是開始偏向了這個遊戲。
幾個人邊聊,便談起了感受。
其中有幾個人表示,今天玩完遊戲後,便覺得腰間痠痛,眼睛很累。那于丹梅也表示與他們感覺類似,我聽了後,心下有些擔心了。
過了一個小時,大家因爲覺得打字容易犯困,便開始多人語音聊天了。我給他們講了些中醫故事,其中不乏較爲有趣的玄妙故事。
他們聽了後,恐懼的情緒便少了許多,還間接地學了不少中醫知識。
我講了許多後,便開始睏倦了,於是又講了個朱丹溪拜師的故事後,便上牀睡覺了。
不想我纔將頭靠在枕頭上,便被手機聲吵醒了。打電話來的竟是于丹梅,她情緒激動的對我顫聲說她家廚房裡不是何時多了個一人高會站立着行走的老鼠,恐怖之極,要我趕緊過去。
我聽了她的話,起初以爲是她在與我開玩笑,不想她越說聲音顫抖的越厲害,最後竟吼了起來,那聲音極是可怖,除非恐懼之極,否則是發不出的。
我聽到這裡,趕忙放下了電話,朝她留給我的地址奔了去。
于丹梅家小區所在的位置離我的公司有兩站路左右遠的距離,我本來想打車趕去的,不想此時出租車已經很難找了,我出來後跑了好一陣,都未見出租車。
無奈之下我只得一路狂奔,大概十五分鐘後,我總算是到了那小區門口。
上海的小區大多有安全保衛,只是這種保安卻極難擋住我的。我整理了下呼吸,裝出一副散步的樣子從保安面前走了過去。
那保安見我的模樣,自然也以爲我是小區的住戶或其朋友,放行已是必然中事了。進了小區後,我趕緊加快了步伐,朝于丹梅所說的那棟樓走了去。
于丹梅家的房門居然沒鎖,我推了推便開了。室內的一切都很雜亂,地上堆積着一對垃圾,桌上還有啤酒,只是完全沒有掙扎過的痕跡。
我從衣袋中取了根毛筆出來,這根毛筆的鼻尖長期用硃砂浸泡過,故此有驅邪避兇的效果,而筆桿則是純鐵製的,用作防身當是最合適不過了。
客廳和主臥都沒有異象,只是略微雜亂而已。客臥則直接變成了雜物中心,我仔細檢查後,沒有發現異常。
當我進入廚房後,幾乎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我發現于丹梅居然全身赤裸着在廚房吃東西,此時她的目光極爲詭異,就如一隻野獸一般。
我見她的樣子,以爲是驚嚇過度,便上前安慰道:“怎麼?那老鼠走了麼?沒事了,你趕快穿了衣服回屋子休息吧?”
不想她聽了我的話後,居然全身一震,手掌放在地上,像只動物般的朝我奔了過來,我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被她撞倒在地。
我感覺頭部、背部、肘部都是一陣劇痛,隨即便被她按住了。她看我的樣子,就如一隻野獸盯着食物般,甚至還流出了口水。
我見她這樣子,也不敢再大意了。忍痛運氣,在她小腹上打了一拳,不曾想她竟只是哼了哼,從表情上看,一點也沒有痛苦的感覺。
反倒是我打了這一拳後,她的模樣更加猙獰,將嘴巴張得極大,看樣子竟是要咬我的咽喉,我心裡一沉,那個念頭再次從腦底滑過:“我要死了麼?”
于丹梅此時全身堅硬,已非我能掙脫開來的。我雖然有反抗的心思,卻全無反抗的能力,頭腦混亂之下,思維進入了空白狀態。
就在此時,那個我兒時曾經出現的聲音再次出現了。
依舊是那個蒼老的聲音,他道:“督脈、足太陽、陽明之會處,有穴名神庭,耐人之神氣所匯聚也。平日有神氣在此鎮守,邪氣不能進入。若神庭有些氣在,則人必成狂。”
聽了這句話,我的精神馬上清醒了很多,此時于丹梅把嘴朝我貼了過來,我猛吸了口氣,一拳打中了她的神庭穴。
她隨即晃了晃,整個人便倒在了一旁。我被剛纔的情景弄出了一身冷汗,猶如洗了澡一般,見於丹梅確實睡下了,才舒了口氣,將她抱回了主臥。扯了條被子給她蓋好後,開始爲她診脈。
她的脈象此時已經又弦又大,膚色卻較之之前更黃了一倍。且全身有了熱像,摸起來體溫較高,應該是發燒了。
我閉上眼睛,開始沉思她的病因。她現在身體發熱,昏睡,應該是被外邪入侵的跡象,但是此時她的脈象卻是弦大的。
弦脈指脈象上下起伏大,大脈指脈象有力而震手。這兩種脈象結合後代表的是什麼疾病呢?
我沉思了許久,突然想起扁鵲心書中的一個醫案,當時病家也是脈象弦大、發熱少言。而竇材論述說受外邪入侵而昏睡,說明心腎的弊病必然很嚴重。
原因是心屬火,腎屬水。腎中的水其實可以幫助心火降溫,以令人體不至於過熱,而心中的火則可以幫助腎中的水升溫,不讓腎水過於寒涼。
如果腎水虧虛,不能爲心火降溫,人就會發熱的厲害,而且還不會脈象細微,反而會出現弦大的脈象,這是因爲陽氣已經脫離了腎水的牽制。
要逃離身體了!
想到這裡,我也全身一緊。若是陽氣完全離開于丹梅的身體,她便必死無救了。想到這裡,我趕忙從衣兜裡取出了些薑末,用熱水衝了,想喂于丹梅服下。
這薑湯是補陽專用的藥物,對人體上下的陽氣都有補充效果,也可幫于丹梅祛除外邪,而且還能爲于丹梅爭取些進一步讓我施治的時間。
不想她竟牙關緊閉,我無論如何努力,也是無法掰開。
“要我幫忙麼?”
我正着急間,突然背後響起了個聲音,我循聲去看時,竟發現李夢然站在背後,雖然對她的突然出現我有些疑慮,但此時也來不及多想了。
隨即把我的診斷對李夢然講了。李夢然道:“弟弟好厲害,診斷的滴水不漏,只是治療上差了一點。這個時候她的神氣都亂了,牙關是很難掰開的,要用針法。”
說罷,她從衣兜裡取出了鍼灸包,找了根艾條,點燃了。對着于丹梅的關元穴開始烘烤。烤了一陣後,她又對我道:“你幫我看看她的脈象。”
我爲李夢然診了脈,道:“六脈都轉爲平和了,關元穴回陽固脫的效果這麼好嗎?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呢?”
李夢然道:“這套灸法是我師父所創的熱敏懸灸,它集合了懸灸治療疾病的穴位組合特色,再總結人體對外熱的反應,所以對用灸人的手指感應要求特別高。”
她對我揮了揮手指,又道:“用灸時你需要用手指去感覺病家穴位間的溫度變化,以此調整你的治療策略,這是純粹的感覺類技術,比較適合女性操作,而且還需要長期練習呢。”
我聽了她的論述,對這種灸法又認識了一層,隨口問道:“你師父是哪位醫家?他現在還能收徒弟嗎?你看我行不行?”
李夢然道:“我師父的名號不便告訴你,但可以透露一點,你在當前易水派幾位名家中是查不出他的,因爲那幾位都是他的徒子徒孫。”
李夢然見我一臉驚訝,又道:“還有就你先拜他老人家爲師,基本是不可能的,因爲你的師父其實更加高明,只是你還沒開竅罷了。”
她說完,給了我根艾條,道:“你在他命關穴的部位再灸一下,幫她保住脾胃之氣,脾胃是人的後天之本,如果這時候邪氣跑去盤踞在她的脾胃,咱們的功夫就白費了。”
我接過艾條,突然醒悟到:“這個命關穴,我不能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