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鍋被揭開後,年輕人便看到了一隻身披紅布的猴子,這塊紅布上面還用毛筆寫着字,這字是用繁體寫的,比起篆文好認多了。上面寫着的意思,大概是說這隻猴子乃是妖物的化身,於某年某月某日某時被遊方的鮑道士拿下,並囚於此。那個時間被歲月的痕跡污跡了,看不太清楚了,所以年輕人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間,猴子就被關在了這裡。
但紅布上有一句話格外醒目,引起了年輕人的注意,那就是書寫這段文字的人,特別講明瞭一點,說這隻猴子千萬不能被放出來,否則將遺害人間,可是呢,後面還有段話又說的是,似乎這個人早就預測到有這麼一天,說他日會出現有緣人破除在石櫃上的秘咒與法印,再後面又是一段看不清的文字。
說到這裡,司徒焱不着痕跡地笑了一下,而離他不遠處,正與李夢然打得難分難解的無支祁,卻似有不滿地發出了一連串吱吱吱的叫聲。
“難不成你是要告訴我,那個解救猴子的有緣人就是你麼?”這故事沒頭沒腦的,我實在摸不清司徒焱此時說起它的用意,只得一陣胡亂猜測。
“不對。”司徒焱搖了搖頭道:“我可沒這麼大本事,不過我要謝謝這位解救猴子的朋友,若不是他的貪婪,我又豈能得到這麼好一個乖徒孫呢。”
果然,司徒焱說的這個故事裡的猴子,就是他的徒弟無支祁。
“天和,不要被聽他胡說八道。”司徒焱的話顯然也被李夢然給聽了去,她被無支祁打得節節敗退。
“我還有一個大內幕要透露給你,其實解救這隻猴子的有緣人就是易水派的傳人,這個人說起來和李夢然關係可緊密得很,本來這頑猴雖是畜牲,倒也通些人性。對於易水派傳人的施救,它是很感激的。只可惜呀,人太過於貪婪,總是妄想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個念頭爲易水派招來了殺身之禍。”司徒焱依然不緊不慢地吊着我的胃口。
“喔,是麼?”我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內心早就波濤翻涌了。
“易水派最大的過錯並不是奪寶,而是他們根本就不應該開啓那個石櫃。”司徒焱似乎洞悉了我表面的掩飾,他一字一句地看着我說道。
就在這時,一陣細如蟲蚊的聲音如遊絲一般飄進了我的耳朵裡,我聽出好象是羅繁雨的聲音,他告訴我,司徒焱身上邪氣很重,但這股邪氣很特別,不同於一般的妖魔鬼怪。所以他認爲,想要殺死司徒焱恐怕不太容易,不過要想制伏他卻也不是沒有辦法。
接着,羅繁雨告訴我,他剛剛隱藏了形跡,將一柄絕世利器放在醫院大門那裡,讓我找個機會到那裡去拿劍,說是應該會有神效。司徒焱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不過很明顯他並沒有探測到羅繁雨的行蹤,也沒有聽到對方悄悄跟我說的話。
我想了一下,如果想要使個計去那裡拿武器,肯定會被司徒焱識穿。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提出來,以司徒焱今時今日這麼倨傲的信心來說,他一定不會把我所謂的武器放在眼裡。
於是,我笑了一下,說道:“咱們也不用這麼無聊了吧,還是儘快決戰得好,只不過我剛纔進來的匆忙,對戰的武器給落在了門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待我去取了來,咱們好好打一場,如何?”
“我當然不會介意。”司徒焱倒是收回了攻勢,作出一個讓開的動作,我便走在了前面,他則一路陪同而行,大概也是爲了怕我耍什麼花招吧。
很快,我便來到了門口,看到了斜倚在牆邊的那把如胭劍,這劍一直被子夜背在身上,可是門口和左側的過道上都沒有發現子夜的蹤跡,我有些奇怪。
當我過去拿起如胭劍的時候,醫院大門上那些封鎖通道的藤蔓竟然瞬間枯竭了下來。司徒焱的表情變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又恢復常態,壓低聲音帶着狠意說道:“接下來,我可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話纔剛落尾,司徒焱果然迅速地發動了更快更猛的攻擊。我拿着如胭劍橫擋了一下,手居然都被震得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尤其如胭劍在接下司徒焱一輪攻擊後,更是劍鋒凌厲。
不知道爲什麼,我發現在我拿起如胭劍開始應戰後,司徒焱變得沉默不語起來,面色較之前還陰沉了不少,這如胭劍是之前我在上海時,一個自稱劍仙門的蛇怪老頭所贈,當時聽他所贈之意,似乎這如胭劍與我的淵源很深,當時由於太匆忙,倒不及細問,現在司徒焱在看見如胭劍以後,態度轉變過大,倒讓我猜測起來,是否他與這如胭劍也有什麼糾葛不成。
此時,司徒焱的靈魂附在楚卿的身體之上,藉由楚卿的臉充分顯示出因爲各種邪惡念頭,而出現的種種表情。她既不感到羞恥,也不感到內疚,即使體內還存有另一個人的靈魂,她也很清楚地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反倒是我,有了如胭劍的協助,與司徒焱的對峙倒是佔了些許上風。事實上我發現司徒焱並非是對我念得那些符咒沒有反應,可能是因爲我功力不夠的關係,現在加上如胭劍,我把我腦子裡知道的符咒都盡數唸了個遍,雖然還沒有發現哪一種符咒可以剋制司徒焱,但很明顯他對我念的這一長串符咒,表現得有些不太舒服起來,這是一個好現象。
很快,這種差距就越來越明顯起來,直到最後我的劍尖已經直接抵在了司徒焱的心臟那裡,我沒有絲毫地遲疑,直接將劍推進了幾寸,只聽得見司徒焱痛苦地低唔了一聲,隨後他右手緊抓住劍尖抵擋我的攻勢。
我本身當時並沒有想過,要置他於死地,只是見他仍頑固負傷抵抗,我深怕一不留神又讓他奪了先機,拿住劍的力量便不敢減弱,於是我們就這麼僵持着。
好半天,司徒焱才揚起一抹痛苦的笑容,說是如果我硬要殺他,那麼死去的人將不止是他,還會有楚卿。司徒焱告訴我,在楚卿這副身體裡另一半靈魂不是楚靈,而是楚卿自己,所以如果他死了的話,楚卿也是活不了的。
我不敢太相信他的話,但也無法漠視他說的話,於是我問道:“你不是自稱不老不死嗎?豈會讓這小小的劍傷就要了你的命去,你少來唬我。”
“你可知道你手上拿的是什麼劍?”司徒焱苦笑了一下。
“是什麼劍並不重要,只要能剋制你就是好劍。”如胭劍的名字是蛇怪老人告知的,至於它的來歷我並不清楚,眼下見司徒焱話裡的意思,這把劍不止可以剋制住他,而且可以殺死他,甚至可能還有我想像不出的作用。
“原來,你真的不知道它的來歷?”司徒焱仔細地盯了我半晌,確定我是真的不知道以後,反而安靜了片刻。隨後,他便提出要與我做一項交易,這項交易的內容就是,我可以帶我的朋友們離開這裡,他絕不爲難我們,但前提是我絕對不能再幹涉他的事,然後楚卿必須留下來。
先不說別的,單是最後一條我肯定不能同意。見我毫無轉換餘地的拒絕,司徒焱便大吼了一聲,這吼聲絕不是人可以發出的聲音,有點像狼又有點像猿的嚎叫,而且伴隨着他這震耳欲聾的吼聲而來的,首先變化的便是他的皮膚。
我發現司徒焱的皮膚開始變得蒼白透明,象一層薄膠一樣,透過脆弱的肌膚下,能清晰地看見各種大小毛細血管正在大力擴張着,而且擴張的速度相當快,可以這麼說,不論是人也好,獸也罷,絕不可能出現這樣的速度的。
最可怕的是,司徒焱的雙眼突然充滿了血絲。這個情形,讓我第一感覺到得是,司徒焱恐怕正準備變身成某種怪物,可能是吸血鬼,也可能是其他什麼我沒見過的東東。既然他尚在變身,我肯定不可能呆站在那裡,否則等他變好身,死的人豈不就變成我了。
於是還在司徒焱演譯這個過程的時候,我揮起如胭劍便刺了過去,我刺過去的目標是向着他膝蓋處足三裡的那個穴位去的。
足三裡,是足陽明胃經穴。它在小腿前外側,當犢鼻下3寸,距脛骨前緣一橫指的位置上,這是一個人體身上的重要大穴。我之所以選擇這裡進攻,並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羅繁雨通過隔空傳音,告訴我說是如果不能一擊就將之制伏的話,可以選擇這裡作爲主攻目標,說是這個穴位對於司徒焱來說,是可以削弱他的抵抗之力的。
其實就以我所瞭解的知識而言,足三裡是不具備這個神奇功效的,當然我是指在普通人身上,它是不具備這種功效的。不過站在我跟前的司徒焱非但不是普通人,而且還是一個邪氣沖天的怪物,所以羅繁雨的這種說法我還是選擇相信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司徒焱顯然沒有料到我會直擊他的膝蓋,而且是在他變身還沒有結束的時候,說起來這個時候我其實有點小卑鄙,按正道的說法,是在偷襲對方。故此,司徒焱對我的這種舉動相當惱怒,他很快地閃了開去,瞪着通紅的雙眼仇視着我,那種神情有點像楚卿激動時要爆炸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