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的感動涌入我內心,“阿瑪這般心疼孩兒,真是孩兒莫大的福氣。”
可一轉到我的未來夫婿,頓時就有些吞吞吐吐,“至於物色那個?那個?”
我實在不願意僅憑父母之命就決定自己的終身幸福,哪怕我很清楚這不是婚姻自由的年代。
“女兒才能開口說話,還想多陪在阿瑪身邊,況且也捨不得弟弟!”想想這也並非迫在眉睫的尷尬,那就暫且拋開,且先好好珍惜這份難能可貴的父愛鐵定沒錯。
阿瑪微笑着站起身,“說的是,不着急,阿瑪慢慢留意就是。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阿瑪回屋了!”
不由自主,我竟跟着阿瑪出去隨在他身邊,堅持送他回屋。我一度還想要衝動地挽住他的胳膊撒撒嬌,可還是沒敢。
送回阿瑪,我沒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夜深時分,偌大的宅子裡格外寂靜,我卻隨心所欲晃悠起來,不經意間,竟是來到大門跟前。
到目前爲止我還沒出過門呢?吃穿用度大娘充足供應,唯一不許的就是邁出大門。
守門的下人果然警醒,我也沒什麼動靜,他卻很快就出現,看到我時,大吃一驚。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到沉重的敲門聲。
“公子回來了,奴才去開門。”說罷趕緊過去打開大門。
洛舒進來看見我頓時就怔住,站在那兒半天說不出話來。
下人退去後,我鎮定自如問他:“大哥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他很快整理了自己的呆樣,昂昂自若,“我一向如此,不是嗎?反倒是你,更深夜靜,跑到這兒做什麼?”
典型的紈絝子弟,還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
再瞧瞧我這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整日深鎖侯門,默默爲自由可貴長吁短嘆。
既然腳不能亂走,信口胡謅我也就當仁不讓了,“我打算離家出走,沒想到被你逮了個正着。”
果然我的小玩笑嚇住他,他慌亂地壓低嗓音,“胡鬧,你瘋了嗎?”
接着他看看四周,催促我:“回屋去,離家出走,你是不是腦子摔壞了?”
我終於忍不住低聲笑起來,“大哥,我說笑呢?我能去哪兒,人生地不熟,出門我就能迷路,你還真當真?”
洛舒鬆了一口氣,笑了笑,“人生地不熟?迷路?看你說的,無非是怕你出門再傷了自己,額娘沒辦法向阿瑪交待。”
可是很快他就一本正經地盯着我,“你是墨蘭嗎?竟然還會與我說笑,莫非今日太陽從西邊出來我沒注意到?”
我也知道他說的是玩笑話,而我卻發了慌,我本就不是清高冷淡的性子,一不小心就難免本性暴露。
低下頭,轉過身子,臉上的不自在面向黑夜,一邊邁出步子一邊匆匆拋話,“我只是讀書累了,出來走走。我這就回房,大哥也早些歇息吧!”
“讀書?讀到現在?連我那份兒也讀了吧,阿瑪若是知道,又該數落我了。”身後傳來的語氣酸溜溜的,想起阿瑪先前在我房裡確是如此嘮叨他,看來他在阿瑪眼裡的不成器已是固定模式。
接着我便聽到他的喃喃有語,“墨蘭,你這麼喜歡讀漢人的書,難怪他?難怪你?難怪你們?”
我定住身體,他口中的“他”好似與我有關。雖是無頭無尾的“難怪”,不過,還真是勾起我的興趣,我安靜地、耐心地、期待地等着他繼續一句完整的“難怪”。
“看我又提這些做什麼?別看都是三天兩頭就碰面玩在一起的人,可我向來不喜歡好管閒事。過年時問過你,你不開口說明,只是緊蹙雙眉,面露怒色,我也就作罷。”
他的聲音已隨着他的腳步靠近我身後,“自你受傷後,他主動向我打聽過幾次,不過我始終不說你的情況,他總是一臉失落悵然。由不得我會生出疑惑,莫非他?莫非你?莫非你們?”
又來了,“莫非”了半天,他又開始沒頭沒腦的“莫非”。
我懂了,他不是在和我說話,他只是自言自語。
既然他說不清楚,我也聽得一頭霧水,索性回屋,“大哥,我回去了!”
我還沒來得及擡腳,他倒是三兩步就攔在了我前方,低語而問:“墨蘭,大哥就問你一句,那日出城去西山,是約了他嗎?”
一記悶雷擊在我身上,傻了。
洛舒緊緊注視着我,生怕會遺漏任何一絲線索。
怎麼可能?我明明記得菱香與我說,墨蘭想去西山寺院進香祈福。莫非菱香並不知道墨蘭的真實意圖?難道墨蘭去西山是所謂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這一刻,我是真心地衝着洛舒茫然不解地接連搖頭。
“別緊張,我絕無惡意,我也是爲你好。是他自己親口承認與你有約,可我根本就不相信,你可是阿瑪的乖女兒,你絕不會做出私會男人的事情,對不對?”
我連忙點頭,知我者,洛舒大哥也。我絕不私會,一定要光明正大的約會,這纔是我。
“恕大哥自言,他是什麼身份,你我都很清楚,不可以,一分一毫都不要讓自己的心逾越。”他咧開笑容,“墨蘭,如今和你說話總覺自在多了。我走了,你也回屋歇着吧!”
他算是放下心高枕無憂而去,而我除了莫名其妙還是莫名其妙。
催促自己趕緊回屋去,半夜三更的,我瞎轉悠什麼。這下可好,天上掉下個“他”把我砸成傻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