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鸚綠極天巧,疊萼重跗眩朝日。”繁花似錦的海棠花勾起郡王的詩興大發。
郡王今天穿了一身青色的衣服,站在這粉色的海棠花旁,竟然是相互映襯,再加上他一臉淡淡的笑容,彷彿空氣中瀰漫的花香滲進了溫暖的情懷。
離他不遠,定睛看着他,不由的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我究竟是在別的什麼地方見過他。
他轉過臉來面對我時,我竟然還是看着他發呆,完全沒有避開的意思。
和我對視了一會兒,他問道:“墨蘭姑娘,我臉上有什麼嗎?你這灼灼的目光還真讓人匪夷所思。”
一下子晃過神來,覺得自己這麼盯着他太過唐突,可又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我眼睛斜向海棠花,一臉得意,“我在賞花呢。花不醉人人自醉,哪有看着王爺,我只看見你身後的海棠花枝招展,美不勝收。”
“確實是秀美動人,庭院裡明明是三株海棠,墨蘭你怎麼說只有兩株呢?”
不假思索我便四處尋覓,不可能呀,這是我的地盤,我會不清楚?
我的舉動再次招來郡王的笑聲,“你自己不就是一株美不勝收的海棠花嗎?”
我愣住了,他是在誇我嗎?
說實話,墨蘭確實是個美人坯子。低頭省試了一下自己,今天我穿的是一身淡粉色的衣裳,與這海棠花的顏色相差無幾,這個摸樣、這身裝束,自然是與這綽約多姿的花兒不相上下。
得到這樣的美稱自然心悅誠服的受領,不容多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張開雙臂,原地轉了一圈,就好像片片隨風飛舞的花瓣在旋轉中融匯成我的身體。
放下雙臂,一臉媚笑地衝着他念道:“褪盡東風滿面妝,可憐蝶粉與蜂狂。自今意思誰能說,一片春心付海棠。”
始料不及的是郡王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幾乎就要貼過來,嚇得我後退兩步,他停住腳步,目不轉睛注視着我。
我的舉動是不是過頭了,他不會以爲我在挑逗他吧?不過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況且我是主人,他也不敢怎樣。
於是我又大膽的往前挪了超級一小步,其實我覺得不過是做做樣子。如果仔細測量,我基本就沒挪,只是身體稍稍往前傾了一丁點兒。
“王爺需要走這麼近賞花嗎?”
說時遲那時快,王爺嗖地一步跨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一下子捏住我的下巴,他的臉湊到我的面前,就連他的呼吸都能夠微熱地撲到我的臉上。
我驚呆了,心快要蹦出來了。
“怎麼辦?即使這麼近,本王還是看不明白。明明是個小姑娘,卻跑出不符合你年齡的言談舉止,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中小姐,是因爲不懂世事年少無知,還是經歷種種瞭然於心,你這樣的表現確實讓本王百思不得其解。”
一開始因爲突如其來的驚懼,我只是呆若木雞地看着他,聽完他這番話後,我陷入了沉思。
是呀,我這是何苦呢?不假思索就會想要去招惹他,他是郡王,我也只是洗耳恭聽的份兒,可我怎麼就反脣相譏管不住自己,有時候不知不覺看着他的臉還呆住了。
我本就過了小姑娘的年紀,怎能有那些青澀的表現,每天舉手投足間努力規規矩矩就已經難爲我了。
“你不是能言善辯嗎?怎麼無話可說了呢?”郡王眼中透出的犀利似乎是不問出因果不會罷休。
“我無話可說!”我能說什麼呀,更何況我的下巴還受控於他。
他似乎真生氣了,捏着下巴的指頭用上了力氣。
我怎麼回答,難道告訴他我不是真正的墨蘭,告訴他我對他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不能說!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我的視線看向郡王后方,隨即出聲喊道:“阿瑪!”
這招十足管用,郡王立刻鬆開手,馬上退開兩步,輕蹙一下眉頭,舒展眉心後平靜地轉過身去。
我趕緊移開和他保持一段距離,然後雙手合攏捂住嘴“呵呵”笑起來。
郡王知道被騙後,回過頭瞪着我,雖是氣急敗壞,可還是極力剋制。
我終於忍不住,把手放開,捧腹大笑。他一看我肆無忌憚地大笑,反倒是怔住,隨後竟然是無奈地看着我,嘴角懸起一縷苦笑。
“墨蘭,你像什麼樣子?”阿瑪突然出現,一句呵斥止住了我的大笑,我連忙低下頭,可肩膀還是因爲極力忍住笑不住抖動。
阿瑪拽着我的胳膊要讓我跪下請罪,郡王阻止,笑言我給他講了個笑話,不妨事。
阿瑪的惶恐卻不減半分,“王爺恕罪,這丫頭真是太放肆,我一定好好管教,還請王爺大人有大量寬恕她。現在有急事需要王爺定奪,請王爺隨在下到大廳去。”
回過頭,阿瑪狠狠瞪我,“還不快回房去,冒冒失失,不成體統。”
郡王的笑意漸漸隱去,此時又是一臉平淡。隨阿瑪離開時,我似乎在他掃向我的眼裡瞄到了笑意,莫非被騙了他也覺得高興嗎?還是我產生錯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