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冬,高寵在穩固了江東的局勢後,一面以陸遜部爲主力,抓緊對東陽的黃蓋、蔣欽殘部展開追剿,另一方面任用魯肅爲相國兼長史,統一管理內政事務,顧雍改任諫議從事,專門負責對官員績效、任免、廉潔情況進行考評,而劉曄則卸了參軍的職務,另任了司金別駕的職務,專門負責鐵具、器械的研製生產,其中最重要的一項任務當然就是霹靂車的大規模製作。
至此,高寵將州中事務分成三大部分,分別由魯肅、顧雍、劉曄三大幹才掌握,而在他們各自的屬官中,崔琰擔任勸學從事、許靖分管祭禮、許邵負責佔術陰陽、倉慈出任倉曹椽、張昭負責外交,這些人事上的任命,給江東帶來了一場從未有過的革新。
與大刀闊斧的內政改革相比,在軍中將領的任用上,高寵卻並沒有多做變動,除了太史慈痊癒後擔任了重新組建的丹楊兵統領外,其餘各支勁旅都還保留着原來的編制。而隨着南方戰爭的基本結束,甘寧與朱桓兩軍開始向北集結,向兵力單薄的淮南一帶靠攏。
十一月三日,正在秣陵籌劃振興江東大計的高寵意外的接到了廣陵太守陳登的一封急報,信上說新任揚州牧,平東將軍呂布己增兵壽春,不日將興兵南下。與此同時,合肥太守劉馥也急派使者往秣陵報告壽春敵軍的動向,淮南一時風雨飄搖。
“呂奉先瘋了——!”聽到這個消息,高寵心頭只閃過這一念。
呂布,不再是那個在虎牢關前縱橫天下無敵的呂布了,曹操僅用一個虛假的揚州牧就將他完全的矇蔽,袁術敗亡之後,高順、張遼將檄獲的玉璽、珠寶、侍婢一併押送到徐州,面對巨大的誘惑,呂布隱藏許久的一顆yu望的心再也遏制不住。
呂布有圖江東之志!陳登在信中言簡意賅,揚州牧——,其實誰都知道真正佔領揚州的是高寵,而不是呂布,與高寵麾下會稽、吳、豫章、廬陵、廬江、丹陽六郡相比,呂布只不過佔了區區一個九江郡而已。
“寵帥,緊急叫我二人來,可有要事?”徐庶從門外跨步而入,在他身後玉面春風的周瑜。
高寵將陳登的書信遞與二人,道:“元直、公謹,以你們之見,當如何抵禦強敵?
徐庶與周瑜皆是智略無雙之士,高寵將他們留在身邊,目的就是爲了多多聽取一下他們的意見,從而避免再犯輕敵的錯誤。而高寵的另外一個考慮是周瑜新附,高寵軍中將士對他多少還存有疑心,在周瑜未能服衆之前,冒然讓他領兵,顯然並不是一個好的主意。
周瑜看罷,合上書箋道:“曹操這一計使的是驅狼吞虎之策,我等若是正面迎擊,難免會與呂布拼得兩敗俱傷,到時候曹操就可坐收漁翁之利。”
徐庶面帶憂色,頜首道:“公謹說得不錯,呂布驍勇,高順、張遼兩將皆有萬夫不當之勇,我軍在合肥僅有黃忠部不到二千人馬,堅守實不易矣!”
高寵沉聲道:“元直慮的是,方纔我已遣甘寧速率錦帆軍北上巢湖,配合黃忠守合肥,同時,朱桓的增援部隊也在趕往江北的路上,從部隊的人數上講,這一回我軍以逸待勞,是佔了絕對的優勢,唯一可慮的就是合肥一帶地勢平坦開闊,有利於高順的陷陣營和張遼的雁北騎發揮戰鬥力,倘若被敵在氣勢上壓倒的話,孰勝孰敗還難以意料?”
在高寵說這番話時,周瑜的目光與高寵相遇,透過那一雙深遂不可測的眼睛,周瑜忽然間會心一笑,如何應敵高寵心中一定是已有了分寸。
待靜靜的聽完高寵的話,周瑜不急不緩的說道:“寵帥,這一仗也許我們根本就不用打?”
徐庶笑問道:“公謹,難不成呂布軍會自動撤退?”
“若失後路,焉能不退?只要我們在合肥堅守半個月,我想呂布就會自顧不暇了!”周瑜朗聲而答。
高寵滿意的點了點頭,周瑜的遠見卓識讓他感到欣慰,有時候戰爭的背後,往往還隱藏着更大的圖謀,作爲一名指揮作戰的將軍,關注的目光還不能只投向戰場,還應該留意與戰爭有關的方方面面。
呂布喪失理智的拼命南攻,無形中將自己的戰線拉的很長,這對於誰最有利,無疑是一直在旁虎視的曹操。
高寵相信,等呂布傾師南下之時,就是曹操圖窮匕現的時候。
高寵舉步上門,看了看北面的天空,對着周瑜和徐庶道:“呂布要尋死,我們可不能當他踮背的,眼下江東百廢待興,再經戰陣只會勞民傷財,傷了元氣,所以,這一次能不戰我們就儘量不戰,實在萬不得已,就令黃忠、劉馥依託城垣死守不出。”
壽春,呂布軍大營。
高順一臉鐵青的端坐在帳中,從徐州送來的急信還緊緊的握在手中,但他那一雙青筋突露的手,卻在情不自禁的微微顫抖。
“文遠,徐州來信了,援軍三日後到,主公命我等在十日內拿下合肥!”面對掀帳而入的張遼,高順只得無奈的苦笑。
張遼雄偉的身軀抱藏在鋥亮的鎧甲之下,一張剛勁有力的臉龐上,流露出些許不滿,他忿然道:“十日——。主公是怎麼想的,合肥若是這般好下,我二人還停滯在壽春做什麼?”
高順凝重的目光透過掀開的簾角,望向南方,許久方道:“文遠,高寵白首起事,三年得江東六郡,麾下甘寧、黃忠諸將皆是百戰將才,你我當不可輕敵!”
張遼聽高順似有與高寵軍一戰的意思,急道:“此萬萬不可,高寵挾擊破孫策之勢,其軍戰力非袁術之流可比,我等若是攻合肥不克,則徐州空虛,萬一有變則再想救援就難了!”
高順苦笑道:“主公之命,你我不敢違也,雖明知不可爲,亦當奮力而爲之。”
建安三年十一月十一日,高順、張遼率兵七千衆,從壽春沿成德一路南下,與黃忠、劉馥在合肥城下展開惡戰。
斯役,黃忠充分發揮城池的防禦優勢,死守不出,讓精於穿插迂迴的雁北騎失去了機動靈活的優勢,攻城的重擔一時全壓到了陷陣營身上。
在十一日一天,高順率陷陣營攻合肥北門,其主力在先鋒曹性的帶領下,登上合肥外城,幸賴劉馥在內城設置了強弓硬弩,終將曹性殺退。
十二日,高順撤下陷陣營主力,休整一天,攻城的部隊換成了張遼代領的郝萌舊部,由於缺少足夠的攻城器械,加上張遼對能否破城的信心不足,這一天的戰鬥比之前一日要輕鬆了很多。
但是到了十三日,形勢又大變,高順親冒矢石,與曹性分率一部向已殘破不堪的合肥城垣再度猛攻,陷陣營足以令人恐怖的攻堅能力在主將的激勵下,盡顯無疑,儘管黃忠拼死抵抗,也無法遏止高順進攻的步伐。
北城一角失守。
黃忠、劉馥率餘部一千餘人退往南城。
南城緊臨着施水,這條河是聯接合肥守軍與外界的唯一通道,面對高順近乎瘋狂的攻勢,黃忠把最後的希望期託到甘寧的援兵上。
十一月十五日,甘寧接到合肥危急的消息後,從長江入巢胡,飛駛百餘里,終於趕在黃忠、劉馥崩潰之前到達,高順、張遼見甘寧兵到,不得已撤出城外,至此,合肥攻防戰陷入到僵持之中,誰也不甘心放棄,誰也沒有能力一口將對方吃掉。
倏變幾乎是在一瞬間來臨,十六日夜,遠在許都的曹操在得到呂布主力南下的消息後,大喜過望,即命夏侯惇與夏侯淵、呂虔、李典領兵二萬先行,自統大軍陸續進發。
夏侯淵領兵素以神速聞名,日行千里、夜走八百,閃擊敵後對於他來說,是最拿手的戰法了,守衛小沛的成廉部在夏侯淵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下,幾乎是在瞬間就崩潰了,成廉在試圖逃出城時,被劉備義弟關羽只一合就砍於馬下。
自被呂布詐奪了徐州後,劉備的日子過得悽悽慘慘。
徐州既無法奪回,只能窩居在小沛,前番袁術遣紀靈來攻時,雖然呂布轅門射戟救了劉備,但劉備對呂布的怨恨卻有增無減。
這一次,若沒有劉備的接應,夏侯兄弟要想迅速突破泰山寇臧霸、孫觀、吳敦、尹禮、昌稀佈下的防線當不會這般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