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芳眼望李真背影在黑暗中消失,手持金鐗走進大駙馬府。
侍衛們齊聲對德芳施禮參拜。
“平身!”
德芳叫他們起來。
細雨已停,天地間層層寒氣。大駙馬府燈火通明,府中侍衛手拿刀槍,遍佈府內每一個角落。
這陣勢定然是大駙馬王承衍特意安排的。因爲他知道,賢靖雖抓到蕭胖子令人高興,可還要防備瘦子和劉公子來劫人。
畢竟,這兩個人都是絕頂的高手。
至於還有沒有我方不知道的高手在西京城,那就得提前防備在先。
德芳踏着溼漉的地面,快步走進惜陰堂,但見大姐趙賢肅,賢靖,趙賢玉,寶俠一干人都在。大姐夫和義弟慕容德道,想必夜審蕭胖子去了。
衆人因爲之前得到侍衛的稟報,心中早就有準備,現在見他回來,都並不吃驚。
德芳見賢靖拿着紅花鐵劍正和寶俠說笑,問她道:“賢靖,寶俠,我的好妹子,你是怎麼擒住那賊子的?”
賢靖一張臉笑的桃花一樣,道:“二哥,聽,聽我說,我今日早晨起來,見你已經離開,我便也換了衣服,拿着紅花鐵劍偷偷的溜了出去玩。
我正拿着鐵劍在當街上走,卻又遇到一羣叫花子。
這些叫花子見到我手中的鐵劍,可比東京那些叫花子客氣的多。他們恭敬的對我施禮,問我這鐵劍是哪裡而來?我見這些叫花子這麼恭敬,對他們說這是呂洞賓給我的!”
趙賢肅在一旁聽到趙賢靖的話,責備道:“你們,看你們,當朝八王千歲,延慶公主,你們是什麼身份?和那些叫花子在一起,成什麼體統?”
德芳,賢靖兩人都底下頭,意思是知道錯了。
那幾只小鳥排成一排,對德芳和賢靖撅嘴瞪眼的,好像是在教訓。
德芳一向的不沾凡塵,很少和市井居民混在一起,就說道:“大姐,不要不高興,我想,今日若沒有這些叫花子幫忙,沒準單憑寶俠一人之力,說不定還捉不到那公子?”
趙賢肅氣得笑道:“算了,就不和你們說話了,生不起你們的氣。”
賢靖笑了笑,繼續對德芳說道:“那些叫花子恭敬的對我再次施禮,並對我說,他們已經知道八王爺來到西京,問我可是華國夫人?
我說我是延慶公主,華國夫人是我嫂子,她將這紅花鐵劍交給我了。
這些叫花子聞聽,便叫來他們的首領胡仁杰。
我見那胡仁杰滿臉的鬍鬚,年紀有四五十歲上下,但卻是一臉的老實樣。
胡仁杰對我恭敬的行禮,問我出來做什麼?
我說遊玩。
胡仁杰卻說:延慶公主一人混入這西京城中游玩,實在危險,就讓我們這些叫花子來保護公主的安全吧!
我說不用。
胡仁杰卻說:公主既然是出來玩,難道公主不想知道這西京城中哪裡最好玩嗎?不如我們隨在公主的身後,不但保護公主的安全,也將西京城中的好玩之處講給公主聽。
我想這是一個好辦法,點頭同意了。
這些叫花子便追隨在我身後,一路上東遊西逛,來到那座酒樓的時候,我們見裡面打架,我看出那不是寶少俠麼?
再一看,他原來和那個那日福陵樓的蕭胖子打了起來。
原來寶俠出來尋找二哥,卻在這裡碰到蕭胖子。
我見蕭胖子在此,真是來得早,不如來的巧。
嘿嘿!
我便想試試身邊叫花子聽不聽從我的使喚。二哥既然有凹面金鐗,一聲怒吼震懾天地。我如今手中有了紅花鐵劍,也小小的震懾一番。想到這,我便一揮鐵劍,對那些叫花子喊道:“上!”
我一聲令下,那些叫花子便一同涌入酒樓,圍攻那蕭胖子。
蕭胖子固然甚是厲害,但他們卻抵擋不住我手下的那一幫叫花。真所謂是好狗架不住一羣狼。”
“呃!”
德芳聽到賢靖的這句比喻,差點暈倒。
賢靖繼續道:“胡仁杰帶領着那些叫花講蕭胖子捉住,隨我和寶俠押着那公子來到大駙馬府。
我本想請他們在這裡吃酒,但他們一個個滿口推卻,又稱讚延慶公主捨棄公主身份,能與北天九幫的種叫花子打成一片,真是個惟人惟親的俏公主,從此後,他們一定在家裡供奉我的雕像,每日裡三炷香,外加上供十幾個餃子,絕對不讓我這秒公主餓到!”
賢靖說完,臉上滿是笑容的對德芳眨眨眼,表情甚是自得其意。而後拿起一杯茶水,喝茶潤嗓子。
德芳看着用茶水潤嗓子的賢靖,對她說道:“我跑也就罷了,你還亂跑。幸虧,你遇上的是北天九幫,若是遇到地王堂的人,豈不是有被賣的可能?你誤打誤撞得手,有什麼可美的?”
賢靖聽德芳將自己的功勞抹殺,撅着小嘴,一臉嚴肅的對寶俠說道:“寶少俠,你說,今日是不是我的功勞大!”
寶俠先看看德芳,而後想說什麼但卻沒說,隨後點點頭。
賢靖見了,在一旁高興的一笑。
德芳見寶俠點頭,道:“大姐夫是不是在審問他?”
趙賢肅說道:“審問多時,也沒有審出隻言片語。”
德芳便道聲好,起身去審問蕭胖子。
趙賢肅見他要去,說道:“德芳你自去,我們在惜陰堂中等待你們的消息。”
德芳點頭答應,讓趙賢靖,趙賢玉,謝寶俠一起隨他去大駙馬府後院。
大駙馬後院是一塊闊綽平坦之地,後院當中立着兩排參天柏樹,這些柏樹每棵都很粗,一個人用雙手絕對合抱不過來。
柏樹的樹皮紋理粗糙,剝皮脫落,但樹冠上卻長滿常青的綠葉。
柏樹中間隱現着幾座房,房子十分高大。
房子前面的空地上,放着很多奇怪的機械,看上去奇形怪狀,讓人琢磨不透,想必都是大駙馬沒事研究出來的。
一間房中飄出一股股燃燒的焦糊味,這是大駙馬王承衍平時鍛造鐵器的地方。
四季常青的柏樹將後院這幾間青磚房遮擋着,顯得潮溼且有些陰森。雖然今日因爲抓住蕭胖子,而掌上數盞大燈,卻絲毫未曾消除這裡的陰晦。
守在鍊鐵房前的侍衛見趙德芳這一行人走到房前,立刻對衆人大禮參拜。
德芳身份最高,自然是他令衆侍衛平身。
侍衛們依言而恢復站立在一旁。
德芳看着身後的趙賢靖和趙賢玉,稍有擔憂的說道:“賢靖,賢玉,你們兩個真的要進去麼?”
她們兩個年紀稍小,都是未出閣的姑娘,且趙賢玉見到王龍華屍體痛哭的情景,在德芳的腦中還記憶猶新,所以,他會擔心這兩位妹妹是不是見不得蕭胖子被酷刑折磨的慘象。。
賢靖笑了笑,手裡搖着紅花鐵劍道:“二哥,沒什麼?說不定還要我幫忙呢!”她說話的口氣甚是驕傲,彷彿立了天大的功勞一樣。
不過,若是在蕭胖子口中再掏出一些關於紫雨石的事,賢靖確實立下天大的功勞。
趙賢玉看了看德芳,翹首說道:“我進不進去,不用你管!”說完,便往裡面走。
誰知,她剛剛走到房間裡,便連忙退了出來。捂着鼻子叫道:“這什麼味?真難聞!”
德芳連忙往裡面走,也是剛走一步,便聞到裡面的空氣污濁不堪,在鐵鏽和煤渣兩種味道混合之間,還彌散着一種怪怪的味道,那味道甚是刺鼻嗆眼。
德芳也不由說道:“這是什麼,這麼難聞?”
寶俠本是鐵匠出身,見德芳問道這裡,便說道:“八爺,這是鍊鐵時加入的熔鐵藥劑,不妨礙!”
德芳點點頭,熟悉一會這種味道,漸漸的也就習慣了。
房中放着幾根粗大的蠟燭,正放出明亮的光!
屋裡樹立幾根大鐵柱,鐵柱上原本鏽跡斑斑的表面,多多少少的被磨得很光滑。
蕭胖子被一根鐵鎖鏈綁縛在一根鐵柱上,他低着頭,長長的頭髮散亂而下,將他的頭顱全部遮擋住,完全看不清他的面貌。
他的衣服已經被撕得很破,看不清原本的顏色,他渾身都是土,好像剛從泥裡挖出來的一樣。
胖子果然是胖子,渾濁色的大肚皮袒露在外面。
德芳不知道大姐夫對蕭胖子都使用了什麼手段。
站在蕭胖子身前的慕容德道見德芳來了,手搖摺扇,說道:“這胖子如此嘴硬,真是說不透,打不招。”
大駙馬王承衍指着胖子,對德芳說道:“這小子真是塊茅坑裡的臭石頭,問什麼都只是不說!下面,我再給他來點好看的。”
大駙馬叫人急急拿來兩個瓷罐,在瓷罐中裝滿清水,將蕭胖子兩腳上的鞋子脫去,放在瓷罐裡。
然後叫人在那兩個瓷罐底下堆上柴禾,準備隨時在瓷罐底下點火。
大駙馬王承衍使用的這招,乃是冷水煮青蛙的手段,要把蕭胖子的腳煮成豬蹄。
大駙馬王承衍將東西都叫人擺設整齊,他望着滿頭亂髮的蕭胖子笑道:“你小子此時不說不要緊,過一會,我讓你嚐嚐自己吃自己的腳是何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