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爺趙德芳在金殿上寫下三月中尋找紫雨石的誓約。
趙光義將皇錦誓約收入錦盒中,用蠟丸封存好,等衆官員各奏本,令文武百官散朝。
德芳手持凹面金鐗和衆臣走下文德殿,來到宣德門外,被大王爺趙德昭攔住。
趙德昭對德芳說,這幾日他要請熟識相好的大臣商議,請他們遣人一同協助尋找紫雨石,雖然暗中行事不能張揚,但畢竟人多好辦事。
“多謝大哥了。”德芳拜謝完趙德昭。
趙德昭道:“畢竟這麼多年來在各地旅遊,也結交了不少的朋友,還算都很好用。”
德芳再次拜謝,和大哥散去,乘坐大轎回南清宮。
德芳從轎子中出來,見義弟慕容德道和華國夫人焦愛正在南清宮門等待自己,兩個人的眼中關切之色甚重。
三人踱步往清爽齋裡走。
焦愛說道已有人將八王爺和太宗皇帝在金殿上面定立誓約的事回報到南清宮,她知道了王爺將八王千歲的名頭擔在誓約中,心中又喜又憂。
德芳對嬌妻道:“娘子,誓約既然已經定下,當先去西宮參見母后,將事情來龍去脈講述清楚,祈求母后原諒。”
華國夫人焦愛自然知道其中事理,想自己能身體康復,全依仗母后的紫雨石。不因石頭丟失,自己也應去西宮去感謝開寶母后。
她起身轉回自己的房內,讓小純給自己梳洗打扮。
焦愛自去梳洗更衣,德芳卻看着對面的慕容德道,心中懷疑昨夜在雲臺搶奪紫雨石的那黑影人,和用金針打焦愛的那鬼影子是同一夥人,也就是唐超的那三個人。
若真是同一夥人,那麼,這夥人便提前設置好了一個局。先是用金針使焦愛中黑山巨蠍之毒,而後等自己借來紫雨石後,便夜夜隱藏在雲臺後伺機奪紫雨石。
若是這樣,是慕容德道告知自己紫雨石能去毒的,難道說那鬼影子是和德道親近之人,早知他有利用的價值?
德芳對慕容德道說道:“兄弟,你再仔細的想一想,你進南清宮前,可曾將自己要來的事和意圖與外人說過。”
慕容德道笑道:“王兄的意思我聽得明白,我做事也算謹慎,並沒有被人跟蹤。”
德芳尋思也是這麼回事。
兩人正說,忽然有侍衛進來稟報,說開寶皇后有懿旨傳來,請王爺和華國夫人接旨。
德芳一聽母后傳來旨意,想着便起身出來接旨。
焦愛還沒有梳洗完畢,卻聽得要接懿旨,連忙讓小純將自己的頭髮釵環略略整理好,出來接旨。
傳開寶皇后懿旨的竟然是鍾儲,德芳擡頭看了看這個老太監,真是有些天沒有見到他了。恍然還有點想念他?
這個想法是不是有點不人道?
鍾儲見到八王爺,便將手中的黃絹打開,高聲念道:開寶皇后懿旨,今聞皇兒德芳將紫雨石丟失,又在殿前立下兩月之期尋找紫雨石。惟恐皇兒擔心哀家會責怪於皇兒,便下這道懿旨,只望皇兒一心去找紫雨石,心中不必掛念哀家,哀家自不會責備皇兒。
德芳和焦愛聽了開寶皇后的懿旨,對望一眼,倆人已明白開寶皇后雖然那日將紫雨石說得無比嚴重,但一旦大事來臨卻慈母降恩原諒德芳。又體諒德芳定下誓約心中急切,特地傳來懿旨,令德芳無後顧之憂。
八王爺夫妻謝旨,起身接了懿旨,將鍾儲送走。
焦愛用手輕輕的摩挲了一下頭髮道:“梳洗更衣已是無用,母后到底是母儀天下,早知你我心中所想。”
德芳會意一笑,心中不停稱讚母后仁慈開明。
他攜焦愛一同回到清爽齋內坐下。倆人雖是坐下來,但心中卻也沒有頭緒。
慕容德道道:“兄長現在省去開寶皇后的後顧之憂,但只在南清宮沒坐等也不是辦法,你我不如現在去大相國寺,對佛祖祈福。請寺中主持普源長老指點迷津如何?”
德芳聽到要拜佛,略帶疑惑說道:“爲兄實在不知,拜佛這種東西準不準?”他說着,擡眼卻見清爽齋當中,案臺上擺着趙賢英求來的戲珠歡喜佛。
想起自己對這個歡喜佛參拜時將德道拜來。德芳不由心中又是疑惑,難道說,真的不可不信緣?
慕容德道正然說道:“王兄,拜佛者心誠則靈。義母孝明皇后,每每有事事畢,都要去相國寺拜祭以感謝天恩。王兄當尊義母之禮節。王嫂這次黃泉路上來回,紫雨石丟失,兩件事情加在一起,禮當求佛祖指點一條明路。”
焦愛也是如此想法,一來求佛保佑,二來稍加散心。便示意德芳同意德道的提議。
德芳覺得自己憋在南清宮裡着實有一些無頭緒,便對德道說道:“好吧,不過我看此次到大相國寺之事,最好不要聲張。咱們三人喬裝改扮成平民模樣,悄悄行事爲好。再叫唐岷在身邊保護,小純在一邊伺候,這件事情就全了。”
焦愛在一邊見王爺將事情都考慮全了自然同意。
趙德芳命趙才找來三件平民的布衣供三人更換。德芳和德道裝扮成兩個文氣的書生。
焦愛回到自己房中,去掉金銀釵環,胭脂粉飾,扮做一個普通的婦人。
焦愛回到清爽齋,對德芳和德道笑道:“原來這富貴和貧賤之間,只是一件衣服的差別。若是別人穿上了我這件衣服,想必也能做個華國夫人。”
德芳看着焦愛嬌嫩的臉頰,笑道:“娘子說的雖然有些道理,但是卻只對了一半,娘子天生麗質,雖然身穿粗布衣衫,但一點沒有抹煞本身的高貴氣質。畢竟,人和人還是有些不同的。”
焦愛笑了笑,心中甚是受用。
德道對趙德芳說道:“王兄,還有一事需說明白。咱們三個出宮後,不能再以宮裡的稱呼相稱!你可以叫我德道,但我不能叫你王兄。若被別人聽見,就會泄露八王千歲的身份,到時可不好辦!”
德芳稍加思索,笑道:“這是自然,那夜我出宮到過真仙觀和王家坳後,便知道這名諱的玄妙。既然出了宮做一個平常人,再被人稱爲王爺總是不舒服。
那麼,不如這樣,本王既然是皇帝御賜的八王爺。出宮之前是八王爺,出宮之後本王成了一個普通人,八王爺和普通人本來都是母親生父親養,赤條條來到人間。兩者最大的差距,也只是生下來後因爲家庭,被強劃了尊貴貧賤。那麼,就將“八王爺”中間這個代表尊貴身份的王字去掉。你就稱呼本王爲八爺,稱呼華國夫人爲八嫂便可。”
德道聽八王爺趙德芳改了名頭,點頭說道:“甚妙!”
趙德芳命唐岷和小純換了便裝,隨三人身後侍候。
趙德芳雖然換了便裝,但皇上御賜的凹面金鐗絕不能離身。這寶物,一到了關鍵的時刻還有用呢。他將金鐗裝在一個裝紙傘的布袋裡,提在手中。
旁人見了,還以爲王爺只是拿了一柄油傘。
五人準備完畢,便從南清宮一側的小門出來。那小門平時是專門供送菜送米的閒雜人等出入。
五個人此時出來顯得毫不惹眼。
門口有侍衛認出八王爺,但經過上次學道的謠言破滅後便不再奇怪,況且這次王爺還是和夫人一起出宮的。
八王爺趙德芳五人出了皇城,來到帝都汴京內城大街上。
德芳第一次的漫步在大宋汴京城內,如同一顆水珠融入了浩淼的大海中,滿眼望見的都是人。
百姓身上自然少了宮中的富貴氣,但雙眼中卻透着向上的精神,一看之下,便給人生存下去的希望和朝氣。
德芳看着身邊摩肩擦踵而過的人們。
相識的人見面後,都微笑的打聲招呼,開上兩句玩笑。中間沒有禮節牽絆,甚是無拘無束。不由得使人自心底生出一股親切感。
德芳見大宋汴京城這些貧民百姓,士丁商甲,江湖術士,騎馬的,坐轎的,當街結伴步行的,不覺對這些人嘆道:“真是窮人有窮人的好處,官宦有官宦的苦衷。”
德道在一邊笑着對趙德芳說道:“八爺,今日有這麼多的感慨?”
德芳道:“有感慨也是自然,窮人,一家上下齊心協力爲生存打拼。沒有心爭一些雜七雜八的事!人生在世,最可貴就是隨遇而安四個字而已!”
五人步行穿街過巷行進途中,德芳見所到之處的牆上,都貼滿了黃紙告示。
德芳在路過告示同時,輕輕掃了一眼,告示上面寫的正是皇帝封自己的爲八王千歲的事,且在告示上還畫了那凹面金鐗的圖形,並命令但凡大宋子民看到了這凹面金鐗,都得惟命是從。
不過這些告示上原本的空白處,卻被人寫了幾句話:某某某是小烏龜,揹着龜殼滿天飛,某府的丫環誰誰和某府的書童誰誰到樹林裡偷着私會等亂七八糟的話。
筆跡甚是幼稚,想必是誰家淘氣孩子見沒有官兵把守。便偷偷做出這無畏懼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