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芳道:“好,今夜,好好的休息,明日到東明村。”
衆人覺得如此最好,便都回去休息。
黑幕遮住雁門關,夜晚漸漸的深了。
柴郡主端來一碗湯,放到德芳的面前,說道:“二哥,這是雁門山中大雁湯,用最好的雁頸配着蘑菇熬成的,你嚐嚐吧。你遠途勞累,補補身體。”
德芳感謝柴郡主的好意,略微一嘗,頓時覺得鮮湯美味,把湯喝了大半。
柴郡主見德芳喝的高興,便收拾了,讓他早些休息。
第二日,德芳衆人準備騎馬去雁門山。
德芳因爲不會騎馬,只得和寶俠騎着一匹馬。小林子一項不喜歡騎馬,只喜歡步行,口口聲聲要走着去。
楊七郎見了喊道:“你兀自的要走着去,得什麼時候能到。豈不是貽誤軍機?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在雁門關呆着得了,實在是寂寞,就讓我哥哥給你找兩個兵丁陪你下棋。”
小林子聽的楊七郎這分明是在說自己無用,就說道:“你個黑皮知道什麼,小爺我步行的速度要比你騎馬快。”
楊七郎對小林子嗤之以鼻,猛的用手一拍馬屁股,胯下的馬兩條後腿猛的朝小林子踢來。
小林子沒想到楊七郎竟然縱容馬來踢自己,便應激的使出自己的鐮刀,將馬的兩條腿斬斷。
馬哀叫一聲,屁股傾斜,摔倒在地。
楊七郎縱身從馬上跳下來,氣急敗壞道:“你個小道士,怎麼無緣無故的斬我的馬?”
小林子生來生死不懼,也不管面前是誰就喊道:“誰叫你縱馬踢我。”
楊七郎氣不過,擺開自己的長槍,朝着小林子掃來。
小林子甩開手中的鐮刀,與他的長槍交火。
兩個兵刃相撞,噼噼啪啪的冒出一陣火星。
德芳見到,馬上把他們兩個喝住,埋怨他們怎麼還沒出關寨就自己打起來了,一會遇到敵人怎麼攜手對敵?有沒有一點團隊精神,有沒有合作的態度。要是兩個人再打,誰都別去雁門山,讓楊六郎給他們找幾個兵丁,供楊七郎和小林子兩個人摔跤玩。
小林子和楊七郎聽了都安靜下來,兩人彼此對望,心中不服。
柴郡主馬上給楊七郎找了一匹新的戰馬。慕容德道讓小林子上了自己的馬。德芳見他們倆個老實了,才揮師往東明村去了。
衆人自雁門關往雁門山下的東明村去,傍晚十分,方纔到達。
雁門山下十幾戶草房錯落無序的排列着,每間草房周圍都扎着木枝未成簡單的籬笆,圍成一個小院,形容顯得破落孤寂。但有小草高樹,荊棘木叢,野花山石伴於周圍,一陣微風颳過,枝葉沙沙作響,又顯得愜意安詳,田園氣息十足。
各家的房頂上正冒着濃濃的炊煙,已是晚飯時候了。
德芳五人一起進村,找到陳三家。
陳三四十多歲的年紀,一副憨厚模樣,雖然舊居山野,但見識不淺。他從德芳手中接過楊六郎寫的書信,仔細閱讀,客氣的將他讓到裡屋,囑咐自己的婆娘造飯。
衆人將兵刃都放在當院,走進屋中。
德芳拿出幾兩銀子對陳三道:“陳三哥,這點錢您拿着”。
陳三知道來的貴客,若不接他的錢他會不高興的,索性便欣然接受,倒是顯得爽快。
陳三的婆娘做好飯,將飯擺上桌子。主食是一鍋每塊有拳頭大小的黃色的玉米饃饃,一鍋雞蛋野菜湯。菜是幾盤野菜和一大盤獵來的兔子肉。
德芳,楊七郎,小林子,寶俠,慕容德道都圍桌坐下。
德芳拿起玉米饃饃,咬下一塊在嘴裡咀嚼,只覺得這玉米麪研磨的甚是粗糙,每個顆粒得有小石子大小,下嚥起來十分不順暢。
德芳嘴裡吃着難以下嚥的玉米饃饃,心中卻想起當日和皇帝金殿上君臣之約,如今已經快到兩月,紫雨石的半根毛還未能尋到,讓人心中真的沒底。
楊七郎正往肚子裡猛塞着,卻見對面的小林子只用筷子挑些鮮嫩的兔肉吃,一口也不吃玉米饃饃。
他叼着半塊玉米饃饃心想:小道士,你是八王爺身邊的一個小道士,定然就會一些妖法迷惑了八王爺,所以王爺才能帶你來。但即使是八王爺身邊的小道士,也不能光吃肉,不吃這玉米饃饃。這顯然不就是挑食嗎?這哪是一個出門在外的江湖人所爲?是,即使你喜歡吃肉,吃肉乃是人的本性,也算理所應當。但是小道士,你受了三清祖師的戒律,不要你守戒,但好歹也要有點禮貌吧,要給別人留點啊!
他想到這裡,瞪着兩個燈籠大的眼珠看着小林子,譏諷道:“當下,大宋國雖然安定天下,可卻有些人心不古。明明是個只會些妖法的主,卻在這裡裝什麼仙風道骨的大頭!還一股勁的專門挑肉吃。真是丟人。”
圍坐在桌子周圍的人楊七郎這番話話裡有話,明顯的這是要嘲諷誰?可是他這是要諷刺誰呢?他說的話裡面有妖法兩字,桌上吃飯的人中只有小林子是一個道士,只有他一人和妖法沾邊,七郎是在嘲諷他?
小林子已經聽出七郎這話是在嘲諷自己。他這脾氣和七郎俱是一樣,眼睛中揉不得半點沙子。他用力的將一雙竹筷摜在桌上,用一雙泛着藍芒的眼睛發出兩層冰波,目不斜視的看着對面皮膚黝黑的七郎。
“唉呦,小賊!”
七郎沒想到這小道士竟然怒視自己,自己曾經赤手空拳的打扁汴京,什麼時候被這樣瞪過?他將那塊玉米饃饃緊緊攥在手裡,攥成了一對玉米粉。隨後也瞪起自己銅鈴般的雙眼,將那雙眼睛裡瞪出兩團火焰,看着對面的小林子。
小林子的一雙冰眼和楊七郎的一雙火眼相對而覺,不斷飛出點點的水滴和顆顆的火星。
德芳看出來了,就爲了一個吃肉和吃糠的問題,小林子和楊七郎就好像結了八輩子的仇怨一樣,恨不得把對方生吃了。
小林子看着楊七郎的目光心想,小爺我殺人如麻,你今日竟然幹先用花語羞辱我,而後用眼瞪我。我在此處就給你點顏色看看。他想到這裡,便拿起身前桌上的一塊玉米饃饃,抖手一拋,將那塊饃饃扔向楊七郎。
從小林子手中拋出來的那塊玉米饃饃,帶着一股寒風朝着七郎面門飛來。
七郎見小林子把饃饃當暗器來拋,他也不生氣,也並不躲閃,只等那玉米饃饃到達自己身前時猛地伸手一抓,便將饃饃抓住。而後將手中已經捏碎的那塊饃饃面,對着小林子一撒。
顆粒粗大的玉米麪宛如天女散出來的鮮花一樣,顆顆點點朝着小林子的眼睛彌散開來,如果要是被這些顆粒打中眼睛,定然會被玉米麪糊住。
小林子見七郎放出一片玉米麪,趕緊抓起放着兔子肉的盤子擋在自己的面前,擋住七郎放出來的玉米麪。顆粒很大的玉米麪都粘在了帶着菜湯的盤子中。
小林子擋住七郎的攻擊,立刻拿起一根筷子插中一塊玉米饃饃,連筷子帶饃饃朝七郎扔去。
七郎將手中接住小林子的那顆玉米饃饃扔出,兩個玉米饃饃在兩人之間相撞,只聽一聲輕響,都化成玉米麪。如同爆炸開的石灰包一般,籠罩在桌面上。
楊七郎和小林子兩個小將,將桌上的玉米麪饃饃都當暗器相互的丟來丟去,一來二去的不但沒有攻擊到對方,卻將桌子上的事物弄得亂七八糟,菜盤子中的湯汁飛濺滿桌。
德芳,慕容德道見兩位小將開戰,都不失時機的躲開,沒有被飛出的湯油沾染。但是東家陳三卻被飛濺起來的湯水弄了滿身都是。他跳開到一邊後,看着自己身上的污漬,不由得皺着眉,對七郎和小林子兩人無可奈何。
衆人躲開桌子,以免被油水沾染,只剩寶俠一人坐在七郎和小林子中間,他不管兩人用玉米饃饃互毆,也不管油漬飛濺到自己身上,自顧自的在那裡吃一口饃饃,喝一口湯,香甜可口,他眼中周圍已經空無一物。
德芳對楊七郎和小林子喝道:“你們兩個住手,鬧鬧哄哄的在飯桌上面打架,成何體統。”
七郎和小林子聽到八王爺的呵斥立刻停手,但兩人的四隻眼睛依然是暗中較勁,恰似水與火相交,心中彼此不服。
德芳五人在陳三家吃飽喝足的時候發覺已然很晚,現在要回雁門關只能是妄想,只能在陳三家住宿了。
陳三家沒有那麼多的房間,騰出兩間房來給德芳五個人睡。
自然,寶俠、小林子和楊七郎睡一間,而慕容德道和德芳兩個斯文人睡一間。
寶俠那屋的三人,都是頭一沾枕頭就變成了死豬的主,他們的鼾聲陣陣傳出,和雁門山的山風對抗。至於小林子和楊七郎的矛盾也就暫時歇菜。
而德芳這屋就相對平和,慕容德道睡覺的時候,一點聲音和沒有。
德芳今夜來到這山下,忽然愁事鎖上了心頭難以入睡,便坐在椅子前,藉着油燈,安靜的看書。
陳三雖是農戶,但是作爲雁門關守將的眼線,自然要有些修習文化的書籍,否則在緊要關頭,也不能給雁門關的人寫軍情。
月朗星稀,月亮的光暈帶着一點離奇,雁門山傳來陣陣山風。不覺間已然過了四更,山間寂靜,窗外的蟲鳴聲都變得微弱起來。
德芳正看得入神,忽然,窗棱一聲輕響,一個東西從外面被人彈射進來,落在他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