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芳望了四周一遭,嘆口氣道:“估計不會了,定州離汴京山高路遠,又離大遼國近,沒意思。”
符情聽得,失望道:“你這廝,什麼叫有意思?誰離誰都能活!”說完,氣呼呼的跑進了刺史府。
德芳見她這沒來由的又說什麼呢?
符昭遠見符情跑回刺史府,抱怨她真是無禮,整個是一個混不吝,自己卻回頭兀自對德芳揮手告別。
德芳拱手,對衆人拜了三拜,打馬去往遼東。
盛夏的季節,晴朗的時候天氣悶熱。若是陰天就可能時時多雨。
德芳往東北走了幾天,這天正在一條小路行走,明明是晴朗如鏡的天空,忽然就烏雲聚集,大雨而至。
小路之上空無一物,四周又都是平原,只有莊家沒有樹木,沒有地方可以躲藏。
“能不能再倒黴一點!”
德芳高喊一聲,騎馬狂奔,無奈沒走幾步就被雨澆得渾身溼透,他只得在迷濛的暴雨中前行,騎馬跑了好一陣,面前卻出現一個城池,見城門上寫着:雄州。
德芳進了雄州,溼淋淋的來到一家三層樓的雄州客棧。
雄州客棧里人頭攢動,擁擠在這裡,不知道他們是住店的,還是躲雨的。
德芳衝櫃檯上的店家要一間上房。
店家望着他滿身的雨水,搖頭道:“這幾日宋遼兩國合議,邊境趕上了好政策,全國各地的客商都擁擠着要出瓦橋關到遼國南京城做生意,外貿生意正紅火,雄州的客源也就多。現在已經沒有了房間。不但我們這裡沒有了房間,估計整個雄州城裡面的客棧都沒有了房間。”
“嗐!趕得真巧?”
德芳心說要是自己沒有弄宋遼和平,就沒有這麼回事了!人間痛苦的是,在想要休息的時候,客棧沒有房間,而且還是自己一手導致的。
德芳又累又溼,就問道:“那有沒有柴房?”
店家搖頭道:“都說了生意正紅火,連柴房都被擠滿了。”
人生最痛苦的是,在想要休息的時候,非但房間沒有了,柴房也沒有了。
德芳問道:“那馬棚呢?不會痛苦到馬棚也沒有了吧。”
店家道:“馬棚倒是有!就剩下一間了。”
德芳急道:“趕快給我開!我要怒睡一覺。”
“店家,快給我開一間房,我娘子要生了。”
這時,忽然有一個商客帶着自己即將臨盆的妻子對店家喊。
德芳轉頭一望,見那女子果然大着肚子,面部痛苦,就要生了。
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在想要休息的時候,非但房間沒有了,柴房也沒有了,只有一間馬棚的情況下,還要尊老愛幼,照顧孕婦。
店家對那商客道:“可是,這位客人已經定了馬棚了。”
商客對德芳祈求道:“這位客官,我娘子就要生了,希望你能把馬棚讓給我,讓我的娘子順利的生產,要不她的性命可就堪憂啊。”
“不行,馬棚絕對不能讓給你!”
德芳對那商客喊道。
那商客聽德芳拒絕,眨眨眼,無可奈何的更加焦急。
“在馬棚裡怎麼能生產呢,那豈不是生馬了!”
德芳卻拿出了凹面金鐗,來到客棧的樓梯上站定,朝天一舉喊道:“本王乃是當朝的八王千歲,有客商的娘子正要生產,誰把自己的房間讓出來。”他這一聲吼,虎嘯龍吟,把客棧的房頂都要震塌了。
客棧裡的商客一聽是八王千歲,立馬都給嚇跪了,一個個都心想:自己能夠到邊貿賺錢,多虧了八王爺啊!如今他在這裡樂於助人,自己定然要誓死相助。一個個的都爭着要把房間讓出來。
德芳見羣情激昂,自己名頭果真好使,就讓店家找一間最好設施,最溫暖的房間。
店家把房間找好,讓客商的娘子進了房間。沒有多時,客商的娘子順利的生產,母子平安。
客商聽到這個消息,喜氣盈盈,舉起手臂高喊道:“跟着八王爺的日子,纔是好日子。”
客棧裡的人舉手一片歡呼。
德芳十分得意,剛想笑,卻忽然打了一個噴嚏,感覺頭暈目脹,一摸額頭,卻是火炭一般的滾燙,原來自己感冒了。瞬間感覺就要暈倒!
衆人見八王爺要暈倒,都蜂擁的往前擠,想要看一個究竟。
店家馬上喊道:“八王爺中了風寒,誰把自己的房間,讓出來,給八王爺休息治病。”
很多的客商都要讓。
德芳馬上擺手,失意自己在客棧的裡就行。他想自己也就是風寒的小病,若是能夠輸液,馬上就能好。但是中醫治療,時間太慢,真是影響路程。好在自己拿得錢夠多。使錢讓店家找客棧的夥計幫着抓藥。
這時,有人進來告訴德芳,雄州的知州來了。
德芳聚集自己的精神,問道:“雄州的知州是哪位?”
店家道:“知州乃是賀令圖。”
“哦!”
德芳想起來,這是大表哥。
怎麼算的呢?
賀令圖乃是太祖皇帝第一位皇后孝惠皇后哥哥賀懷浦的兒子,自己當然稱之爲表哥。大宋國現在的知州基本上都是皇帝的親戚或者是親信擔任。雄州地處邊境,地位重要,知州自然不會讓別人擔任。
可他怎麼來了呢?
店家道:“這雄州因爲在邊界,所以城中多有大宋國的眼線,防止大遼國的奸細,如今宋遼兩國剛剛的和平不幾日,城中的眼線還沒有撤掉呢。想必是八王爺你來的時候,被他們給盯住了。”
德芳點點頭,勉強的坐了起來。
賀令圖走了進來,見德芳一身狼狽的樣子,說道:“雄州知州參見八王爺。”
德芳笑着讓他免禮,見他身材魁偉,相貌堂堂,有三十多歲的年紀。
賀令圖對德芳道:“八王爺,這裡人雜擁擠,你現在隨我回雄州知州府吧。”
德芳淡然一笑道:“這裡就好,我是小病,不便打擾。”
賀令圖道:“都是自家人,還有什麼客氣的呢?”
德芳知道再不能拒絕,就和他出了客棧,乘坐一輛馬車,來到知州府中。知州府中甚是簡樸,四周的牆上都寫着,勢要收回燕雲十六州的大字!這些大字在風雨的沖刷中,斑斑駁駁。
德芳見過表嫂,來到賀令圖給自己安排的房間,換了衣服,躺在牀上,望着窗外。
不知不覺,又下起了雨來。
風雨無情,人在異鄉,難免有些落寞。但好在自己心中想着李真,一心所想,從未後退。
房門開了,風雨隨之躲了進來。
賀令圖親自端來一碗熬好的湯藥,來到德芳身前坐下,讓德芳坐起來,自己拿瓷勺將藥搖勻,舀了一勺,給他餵食。
德芳深受感動,連忙拒絕道:“哪裡敢勞煩哥哥呢?我自己來就行。”說着,就要從他手裡把碗接過來。
賀令圖雙手一撤,道:“你不記得了嗎?大概十年前了,那時候我還沒有雄州,當時去見姑父。見你生病,當時就給你餵過藥的。我大你十三歲,自然可以。”
他說着,就再一次把瓷勺遞了過來。
德芳望着瓷勺裡面的湯藥,自己不知道小時候被他喂藥是什麼感覺,想必,那個時候也挺感動的吧。
不過,現在可以彌補過來。
他想着便喝下藥,感覺湯藥雖苦,但心卻不苦。
賀令圖給德芳喂完藥,把碗放在桌子上,笑道:“其實,是符情給我捎來信,要我在留意王爺是否經過雄州去遼國。若是經過,定然要迎接伺候照顧王爺。沒想到你真的來了這裡。雄州的北面就是瓦橋關,過了那裡就是大遼國的國境了。”
德芳想起符情臨走時氣呼呼的回到定州刺史府,不由一笑。
賀令圖站了起來,望着外面的大雨狂風,惆悵道:“聽說,是兄弟一手促成的宋遼南北和?”
德芳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只是坐着道:“是啊!”
賀令圖不無遺憾道:“我從小便勵志收回燕雲十六州,因此在這雄州十年探查邊境的地理人文,準備視機而動。搗毀遼國南京。沒想到到此宋遼兩國卻言和了,我要收回燕雲的理想也要作罷了。”
德芳笑着對他道:“大表哥,世事變化,英雄失意。這也是難免的事了。只是希望你不要失落。個人的志向和夢想,對於千萬百姓的安定,百萬士兵的生命,又算什麼呢?”
賀令圖雖然心中壯志難酬,但也很贊同德芳的說法。
自此,德芳在雄州知州府中呆了有十多天,這些天裡,賀令圖經常過來看望德芳,兩個人談天說地無話不談。
這些天將養,德芳感冒終於好了,他拿出自己的金鐗,在房前練上了一通七十二路鐗法,覺得金鐗所到,更加得心應手。
德芳練完鐗法,來對賀令圖辭行。
賀令圖知道德芳有事,不便留他,就騎着馬,一路和他並行,把他送到瓦橋關。
瓦橋關分割宋遼兩國,過關的人衆多,正在那裡蠕蠕前行。
德芳道:“哥哥,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你回去吧。”
賀令圖知道無需多言,就揮手與他拜別。
德芳過了瓦橋關來到遼國地界,雖然當下遼國和宋國剛剛和平,但因爲邊境地區一直都有生意往來,兩族人民並不陌生。
德芳見這裡男子穿着長袍,留着髡髮,風俗不同。自己自然不能留這種頭型,只得買了一個襆頭戴着,望了望鏡子中的自己,也算瀟灑。
沒走幾日,來到遼國南京城。
遼國南京城此時的氣候,清爽宜人。城裡現在貿易正紅火,漢人和契丹人混雜,十分的熱鬧。
德芳沒有在遼國南京城留戀,徑直的往東北走,終於來到遼東東京城,見遼東東京城裡地廣人稀。漢,契丹,高句麗多的民族混雜。
德芳望着遼東的東京城,心裡一片茫然,自己千里迢迢的來到了這裡,但哪李真的消息?
這裡是遼國的地盤自己縱然是八王爺,也沒有能力招來兵丁驅使他們幫自己找人。
只得拿出錢來,僱傭人手。
德芳購來筆墨紙硯,自己畫了一張李真的樣貌,包括女子樣貌和男子裝扮的都畫上了。讓人刻成了版,印刷後,讓人貼在遼東東京城上面。
不過,這樣做,效果很小。
一晃,半月過去,沒有什麼回饋。
這天,德芳正在大街上溜達。忽然旁邊走過了一個女子,背後看那女子梳髻、穿襦裙樣貌雖然是契丹女子的打扮,但看着身形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