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躁且清脆的腳步聲滑過新樓大廳的花崗石地板,此時外面陽光全無,雖有數個高達數百瓦的射燈照耀,卻也不能遮掩住夜色的氣氛。
謝雨真是拿這個叫做趙乙名的傢伙頭疼啊,暗想,貌似上牀也沒有那麼激動吧?穿出明亮大開的玻璃門之後,她有點動真格的掙了幾下,然後壓低聲音說:「你真夠廢的你,這裡好多人盯着呢,你放開我啊。」徐林似乎根本就聽不進她說話,仔細傾聽着會議室的動靜。於雯和那個叫伍局雖說要走,不過卻又因爲鍾副的一句話暫時的留着,鍾副說:「你們稍等,這裡有個重要議題,將不被作爲會議記錄,不過你們也要表達一下意見,然後作爲見證的一員。」徐林緊張的心裡稍微落了落,這表示,自己的時間又多了幾分鐘。不過他也有些好奇,會議中這是這個滿口原則的人,現在是第一次說出「將不被作爲會議記錄」的話來。
「騷男人。」謝雨微嗔的小叫一聲,「這裡不是KTV好不好?你放開我嘛?」「下班時間,誰愛管你。」徐林硬着頭皮狡辯。
行至廣場中央一點的位置,謝雨不好意思的又掙扎兩了下。她有些臉紅的四處擡頭看看,真想一巴掌把這個混混打醒,感覺哭笑不得。
徐林正是要的這個效果,讓暗中的觀察員看見自己和一個似乎戀人的女警拉扯,這個尤爲重要。又走得兩步,謝雨的掙扎減弱了些。似乎她已決定滿足一下這個壞男人並不過分的拉手了。
徐及時的停下來,謝雨不禁一愣,疑惑的看着他。徐林笑着說:「不拉也可以,讓我親……親一下我就放開了,呃,只親臉頰,不親嘴。」謝雨翻翻白眼,道:「滾!」「那好吧,我們繼續。」徐林拉着她轉身,佯作走的急,沒有掌握好平衡,被絆了一下。
「你小心!」謝雨趕忙用力一扯。她大聲叫時被徐林一帶,撲提前撲倒下去。
「哎呀哦——」徐林誇張的大叫着,將手裡的提包一甩,佯作掌握不了平衡,朝着謝雨的身體壓下去。沒有扣好的提包裡紙張亂飛,甩出的手提電腦翻兩個跟斗後砸在地上。當然,裝錢的袋子在他的特殊照顧上,一張鈔票也沒有飛出。
「哎呀!」謝雨痛苦的叫喚一聲,腿上一陣劇痛。
徐林暗暗抱歉,倒下的時候他用手拐照準謝雨的膝關節下了一次重手,目的是讓她在距離老樓一百米的地方失去自己走路的能力,這樣也就有了藉口揹着她進入醫務室,這也是至關重要的一環。如果在樓上發生這些,那時和她不太熟悉,距離也太遠,百分之九十的機率輪不到自己來揹她,這樣也就不能讓暗中值守的狙擊手看清楚:「銀行來的人揹着一個受傷的女警」。
兩人的「哎呦」聲外,似乎什麼地方隱隱飄出「嘿嘿」的笑聲,看來是看免費電影中的某個傢伙失笑了。
謝雨的聲音顯得非常痛苦,她的腿實在疼的厲害,眼眶裡有點溼潤。她想痛罵這個混混的時候,見徐林趕快起身,不顧那邊摔壞的價值一萬多的華碩手提,一個勁的替自己揉腳,問:「有沒有事?」如此她也罵不出了,眼角滲着淚珠,哭笑着說:「我的腿,你,你廢東西,現在你滿意了?」徐林一連說了二十多個「對不起」,謝雨這才皺着眉頭叫道:「求,求求你,你別碰我,讓我緩緩,別碰,越碰越疼,看看你的東西去。」徐林自然明白這樣的情況下不碰最好,讓傷者把最劇烈的那一陣疼痛忍下來。不過他也沒有過去收拾東西,靜靜的蹲在旁邊,傾聽着耳機裡的動靜,面上露出抱歉的神色,這樣的表情到的確出自真心,無絲毫做作。
這情況也確實讓謝雨好受了許多,要不是腿確實痛,她倒也願意用摔一下來換取這個壞人不怎麼壞的一面看看。
「大家看下一下。」會議室裡忽然的靜止下來,器械的東西響動後,似乎全部人在一起觀看什麼?那個鍾副的聲音又說:「這是我們在江邊抓捕的兩人照片,一男一女……」徐林心頭一跳,看來自己和景芳在河邊上被什麼人拍的照片被被放大出來了?他的心霍霍而跳,雖然形象改變了,不過剛剛和那個陳露近距離的接觸,看到照片後被認出來的可能是有的,而且機率還不小。徐林清晰的記得,陳露被於雯叫到一邊休息,沒有走出會議室。
他靜靜的蹲着,擡頭看一眼近在直尺的老樓,衡量的所有的後果……最終,他沒有動。不甘心的徐林決定等一等,如果會議室那邊出現任何一絲女子詫異的聲音,那麼想必只有十多秒鐘的時間,沉住氣緩緩離開狙擊手籠罩的範圍,然後飛跑。時間說多不多,卻也勉強而緊湊。
「哎,你發什麼呆呢?」謝雨小聲提醒着,「快把你的東西收拾了啊,扶我起來,恐怕真的傷了,得去看看。」徐林甩甩頭,飛快的撿回東西,去扶她,「不至於很傷吧?」謝雨就着他的手站起,試着把傷腿觸地,看能否勉力支撐,可才微一着力,一陣刺痛襲擾全身,她趕緊收力,靠在徐林身上,說:「傷了,要看看去……我,我可不是詐騙你,真的傷了,你真廢你,你怎麼補償我?」徐林雖扶着她,卻暫時沒有動,必須再硬着頭皮撐幾秒,等待着會議室的情況。如果事情深入一點,那個似乎身心疲憊的陳露依然不醒來,或許就能夠撐一會兒了。而一但進入老樓,出問題後就很難全身而退了。
「喂。你還等什麼?」謝雨輕推他一下,語氣無責怪,開玩笑的成分到是大點,「吃不了飯了,你得把我醫好,你怎麼賠償我?」徐林取下那副很秀氣的平光眼睛,給他戴上,看看到也很適合。
同時,會議室裡面鍾副的說話也使他眉頭一皺:「大家看到了,種種資料顯示,這兩人和人民路案件密切相關,更和之前的所有有着聯繫。」他頓了一下,「對比幾位一線警察的記錄,這名男子更是極度危險,兩次劫持於雯的人均是此人。而調查資料顯示,此人服役過軍隊,掌握了一些比較專業的犯罪技能。聯繫人民中路事件和東二環爆炸事件,這些都顯示着我們所面對的不是普通罪案。」於雯的聲音適時的插上,她似乎有着些不安,卻又不好否定鍾副的話:「因爲特殊的情況,又都是在晚上發生的事情。我也不能確定是否是此人劫持我,而且我覺得一天內的聯繫案件雖然可怕,也有着聯繫,不過硬往他的身上套,恐怕說服力不夠。」「我支持於警官的觀點。」伍局的聲音接上。不過,顯然鍾副有着自己的看法,他說:「於雯是否看清不重要,已經有不止一位警察描述過特徵。另外,河邊的慘案更是幾十人目睹,我想說,如果事情與他無關,他爲何跳河逃跑?被捕之後更是桀驁不馴,而人民路槍案和東二環爆炸案更顯示着爲他們而做,犧牲了無數警察和市民,這我不能視而不見。」鍾副提高了些聲音:「我認爲,目前的情況不僅僅再是罪案,這已經上升到了國家安全的範疇,已經不是我們能夠處理的。所以我建議……」「等等。」於雯和伍局一起同時出聲阻止。徐林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他隱隱明白鍾副要幹什麼了?
「你又怎麼了?」謝雨自顧拍打完身上的灰塵,推他一下,「我們先去醫務室看看,能不去大醫院就不去了,我纔不想敲詐你呢,你把眼睛給我幹什麼呢?」徐林笑笑,說:「六千多的眼睛,送給你。」謝雨擡手弄了弄,雖沒有鏡子,不過感覺挺適合的,嘟着嘴說道:「幹什麼呢?給我眼鏡,我說了,我不是敲詐……」「我知道你不是。」徐林截住她,矮下身子將謝雨背在背上,快步向着老樓走,「我送你眼鏡僅僅是我想這樣,萬一你高興了,答應下次和我一起吃飯也說不定呢,對吧?別擔心,這不是定情信物。」「哼——」謝雨應一聲,卻是禁不住的偷偷一笑,不再多說什麼了。感覺上,這樣的「壞人」其實還是不錯的樣子呢。對於她,類似的男人見的不多,耳目一新。
會議室裡只是簡單的爭論了幾句,鍾副沒有做出一點讓步:「這個問題拿出來不是和你們討論,到此打住了。錢廳長在京城開會,這裡由我主持工作,我必須對警察、人民的生命負責。我僅僅是讓你們投票來的。現在,我決定以省廳的名譽,根據國防安全備忘錄第89號條例,啓動『獵鷹計劃』,將這一問題交予軍方特種部隊處理。」至此,會議室內鴉雀無聲。
徐林心裡「咯噔」一下,別人不知道,可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因爲他原來正是89號條列的執行者,這代表,一但投票通過,諸如血刃突擊隊或者藍鳥突擊隊這樣性質的「獵殺組」將出動,目標也正是自己和景芳。具體會牽連一些什麼,或者說帶來什麼樣子的麻煩目前還說不準?總之,局面將徹底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