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喜歡你這個人。”k想想又補充,“別誤會,我是欣賞你的勇往直前。爲於雯,你真的把丘子殺掉了,你一點也沒讓我失望。換我也會那麼做,也同樣不會猶豫。”
徐林心裡有點莫名彷徨,想着,別過頭去沉默不語。
八車道的公路逐漸收縮,越來越窄,路過“民族村公園”全順駛往一邊岔道,繼續深入。眼看臨近滇池路盡頭,車流基本看不到了。
路邊一條水已不太清的小河邊,不錯天氣,每隔一段能見到戴着草帽垂釣的人。不一定能鉤到魚,不過如此卻也能打發這些閒人的閒散時間,這是個不錯的休閒辦法。
“不知你想到下一步沒有?”k把速度放慢了點。
“繼續走。”徐林往前指指,然後把手伸到她面前,“你的電話給我。”
“不給。”k非常乾脆地搖頭。
“你……”徐林劇烈的咳了幾下,很想一拳把她腦袋揍個包起來。
“你要打給於雯,讓她來帶走妹妹。那根本不可能,在田鋒沒有到我身邊之前,於菲麗和你,必須和我一起,這點上完全沒有商量餘地。”頓了頓,k補充道:“不過,我不反對找個地方讓她好好休息,然後接受治療。”
一直冷冷盯着她的徐林,聽到後一句神情爲之放鬆了些。如此恐怕是她的底線了,似乎也不能再更多要求。他點點頭,閉上眼睛。
片刻之後,全順車來到小路盡頭。廣闊的滇池呈現眼前,這裡曾是海埂公園,往前二十年,是昆明人夏天的主要娛樂地,那時被譽爲高原明珠的“滇池”並沒被高速增長的GDP所污染,魚兒和生活單調的人們一起共享着這片清澈的水天。可以在沙灘邊曬着太陽,欣賞胡對面延綿的山脈,隱約起伏的山羣被自然賦予了靈氣,形成幾近聞名的””睡美人”。
如今這裡是寂靜的一片的湖岸,人跡罕至,春風催趕下,拍打在岸邊的水色綠中微微發黃,甚至涌起陣陣腥味在空氣中,廢棄多年的石桌石凳有的損壞、有的蒙着一層厚厚的灰塵,一切顯得死氣沉沉。
湖邊一條彎曲的道路通向遠方,順滇池邊,這裡將直接通睡美人山腳下。徐林眼睛也懶得睜開,往右邊指指,車向着遠處深入。
徐林的生命力不算薄弱,只是身體實在太疲勞。疲勞度達到了極限的人之所以還能夠行動,一般來說是被特殊的信念支持着。由緊張的生死線上轉入相對安全的環境後,通常情況下會虛脫,儘管不想,但那是神經對極度透支的身體的一種償還。徐林就是如此,早已在顛簸的全順車內睡熟了。
車行至深處,骯髒發黃的湖Lang在陽光下不停拍打岸邊,帶着腥味的湖風飄入車窗內,難聞,卻也爲處在乾燥春天環境下的車內帶來溼潤空氣。鼻子痛並快樂着。
車停了下來,k下車梭開後門,把那個早已死去多時的全順車主人扛出,跨過道路與湖面相隔的草皮,撿了幾塊較有分量的石頭裝入那個男人的口袋。
“撲嗵——”落水聲中,一個莫名其妙被殺死的不知道姓名的男人,逐漸沉下湖去。
k對着迎面而來的大風理了理漂亮的短髮,黑色風衣被往後飄舞,短羣亦隨風抖動,不時地掀開顯露着她秀長美腿頂端那沒有內褲的天地,眼望遠處,她面上掛着一絲愁色,田鋒不在身邊時才覺得,不穿內褲這一習慣,其實並不怎麼好。
徐林在車內睡得很香,兒時片段不停滑過腦袋,單調,卻從不寂寞。他生命就是如此簡單,平凡生活並不需要很多,只要有一兩個能夠打動心靈的人走進也就夠了。隨即,渾身帶血的丘子出現在他腦袋裡,一閃而逝,留下一滴**在整個空曠的夢境中,不是血,而是一滴淚。
徐林猛然驚醒過來,心裡多少有着一點空洞。他很少如此,通常情況下,做錯或者做對時都不如此,出現這樣的情況,那是他根本不知道做的對不對?
轉動着頭四處看看,他開門走下車來。片刻小睡讓有了一絲走路的力氣,緩緩跨過草皮走至k身邊,徐林順着她的目光眺望過去,看不出個什麼所以然。
“是不是在遇到困難的時候纔會想到過往,被你殺了的人讓你感覺不好?”徐林側頭看看k蒼白的臉。
“從來不覺得。”k飛快地說。
徐林回頭望一眼五米外的全順車,後座上除了於菲麗,已是空空如也。他轉回頭來冷笑着說:“如果哪天田鋒也被人家這樣沉入湖底呢?你會不會因爲殺手的心狠手辣高興?”
“啪!”k側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個耳光甩過去。
徐林臉頰火辣,在草地上滾出兩圈,差點沒立馬昏過去。他想立即起身,卻力不從心。
k閃過騎在他身上,抓着衣領,握起拳頭。隨即她想了想,深吸口氣又鬆開拳,把徐林由地上提起來,幫他拍去褲子上的雜草,說道:“別以爲你是好人,被你殺了的人難道少嗎?”
“我……”正火冒三丈的徐林不禁愣了愣。
“說說看,如今昆明死了幾個?你殺了幾個,我又殺了幾個?恐怕我殺的沒有你多吧?劊子手閣下。”k緊接着又說。
k的後一句反而好多了,徐林擡頭看看陽光,這個問題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想通,不會在爲此苦思。現在也不想和這個女人爭辯個什麼。
“我們走吧。”他轉過身。
其實水質雖然很糟糕,不過站在這裡吹吹風,對着廣闊的湖面聊幾句,感覺還挺好的,會不由的使心胸開闊許多。哪怕面對着的人是k。只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也許時間只能用分來計。隨着衝突不斷升級,事情將會越來越複雜,死那麼多人,警方大規模介入將不可避免,變成重要通緝犯的時間恐怕不遠了,還要面對邪及道無止盡糾纏,而更爲糟糕的是,那個景芳在其中扮演着什麼角色,貌似就連k和丘子也不明。現在是三國,接下來呢,戰國七雄嗎?徐林想着,緩步朝車走近。
“你好像很憂愁,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往後我們的麻煩會越來越多。”k轉身迅速跟上他。
“你也一樣。不過讓我奇怪的是,還有什麼事能讓你怕的,你擔心些什麼?”徐林回頭看她一眼。
“我擔心救出田鋒後,很難向‘麥宗’解釋,事情不再單純了,僧門的人恐怕也不日就到。”k坦言說道。
“峨眉僧門?”徐林不覺中停下腳步。
k一愣,“怎麼你不知道嗎?唐七正是來自峨眉山,很可惜,他已經被我殺了。所以和我合作別後悔,將後來我們不會輕鬆。”她頓了頓又說:“說實話,這是我需要與你合作的原因,碟宗雖然不怕峨眉山,不過麥宗處事一向低調,她不會爲我而草率和與佛家一脈很深淵源的僧門衝突。”
“還有個叫唐四的,恐怕和唐七同出一門。”徐林緊鎖着眉頭說道。
“怎麼,也被你幹掉了?”k一愣。
徐林苦笑一下,點點頭道:“算是吧,反正這筆帳最終會算到我頭上的。”隨即他又問,“麥宗?怎麼蝶宗主也姓麥?”
“是的。”k點着頭,看向後排躺着的於菲麗,感覺到她的情況似乎正在變糟糕?她上車把手搭在於菲麗脈搏上,片刻陷入了疑惑當中。
“沒什麼好奇怪的,我們走吧。”徐林走向前排副座,一邊說:“之前她一直依靠我的印法維持命力,不過現在連我都自身難保,也就沒有神來維持她了。”
上車啓動,全順車緩緩駛出。徐林一直緊緊鎖着眉頭。
k側頭看他一眼,以爲他因爲於菲麗的問題犯難,說道:“收起你把她送到醫院的想法,她不能離開我的視線,而我們也不能露面。這個你是知道的。”
徐林緩緩點頭,k說的這個雖然也是他所擔心的,不過卻也知道很難在這件事上與k溝通。他真正擔心的,除了不久前得知的陳菁被劫走之外,還有關於“麥宗”的問題。麥瑩也姓麥,可是她剛剛被殺了。
打徐林一拳,在湖邊吹過風之後,k的情緒好了點。她不時與徐林聊幾句不相干的話題。間或,她覺得少了點什麼,當即點燃一支菸,又伸手打開收音。收聽着。
“百大商業區在不久前發生‘槍擊事件’,曾有人受傷,現場留下一灘血跡。此事目前警方正在調查之中……”一則廣告穿插間的新聞後,k陷入震驚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