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菲麗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姐姐從小就是個性格很要強的女子。父親犧牲在緝毒戰線的時候,姐姐還在警校。那時她已立志做一名緝毒警察。」
徐林點着頭,心卻忽然的涼了一下。在車上的時候k遞過來的那帶嗎啡,上面的確有着於雯的氣息,至今他還覺得,在這個問題上k沒有騙自己……
於菲麗接着說道:「後來在姐姐強烈的要求下,父親的老戰友幫忙,姐姐真的進入了緝毒隊伍。我真的很爲她自豪,緝毒警裡面的女人幾乎就她一個。」她頓了頓,以一種特別提高了的聲調說道:「後來姐姐和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好上了,他也是緝毒警……姐姐的性格太強,當時年輕氣盛,違反了很多紀律。但是上司卻因爲父親的關係,一直都很包容她。如此更加助長了姐姐的野蠻脾氣,她最終犯下了不可彌補的錯誤,代價是她的男友爲她擋槍犧牲了,而姐姐也因此被強行撤下緝毒戰線。」聽到這裡徐林不禁呆了呆。他忽然明白了一個早先一直都想不通的問題,在牛街莊的時候,於雯經過佈局要殺丘子,而救於菲麗,後來卻因爲自己的介入放棄了。這個問題在後來徐林很疑惑,以於雯的性格而言,加上她妹妹的安危,她應該是不會放棄幹掉一個罪犯的舉動……或許是擋槍的畫面帶給她的衝擊?
徐林沉默片刻,才低聲道:「後來呢?」於菲麗說:「姐姐真是太酷了,背撤下緝毒戰線之後進入刑偵處做文員,把一個機關攪得烏煙瘴氣,人人拿她頭痛。但是季處長似乎對姐姐很有好感,哦,當時他還不是處長呢,卻也是個官,也一直都包容她。再後來……」她換種很誇張的表情說:「後來姐姐乾脆以做不來文書工作爲理由,一怒之下脫去警,辭職了。當時,幾乎所有認識她的人都惋惜。媽媽也氣病了。非但如此,她整天鬼混,三五月不回家,和一羣壞人往來邊境。」徐林點着頭,「我明白了,這是表面現像,其實她是臥底。」於菲麗似乎顯得有點難過,半響才搖着頭說:「其實你不明白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她的真的辭職了,警隊沒有一個人懷疑過這事……一直到她暗中牽線,然後把陳孝虎的機動分隊騙了出來,以演習爲名,卻破獲了全國最大的一起販毒案件,抓獲核心成員19人,擊斃武裝分子47人。那時,幾乎全警隊陷入震驚!冷靜過後他們才又陷入了疑惑當中。」她停了下又說:「她還親手擊斃其中一個最重要的毒販。哼,別人不知道,我卻知道,她是報仇。」「再後來呢?」徐林微微一笑。
於菲麗壓低了些聲音:「後來季處長,卻忽然站出來說姐姐確實是臥底。那時整個警隊才知道,『於雯的臥底事件只有季桐一人知道真相』,『於雯和季桐兩人秘密簽署了一份備忘錄後,策劃了整個事件』。」隨即,她皺着鼻子說:「哼,可我卻知道,那個什麼如同天書一樣的『備忘錄』是當晚兩人狼狽爲奸的寫了,簽上字,然後倉促的交給上面的。其實整個過程就是姐姐想報仇,然後季桐很惋惜姐姐脫去警服,所以他們作弊了。卻又換來了兩人和陳孝虎的榮譽和升遷,真是三個好混蛋的兩個傢伙啊……他們簡直就是屠殺,他們代表法律審判了近50條生命!」徐林忍不住笑起來,暗歎她的天真,完全活在一個被「法制光環」籠罩的世界裡,真正的戰鬥一但打響,就不會在有法律和屠殺與否的概念,不論警察毒販又或者是軍人,他們的想法幾乎一至的統一,那就是,保護戰友,然後活下去。
他甩甩頭,也不知道是高興於雯的勇敢執着,還是開心於菲麗的可愛?隨即,他才淡淡的問道:「所以她吸毒?」於菲麗一愣,吶吶的說道:「你……你知道了啊?」徐林嘆了口氣,點點頭,「先不確定,現在你告訴我了,我就知道了。」「!@#¥」於菲麗抓抓頭,卻也不怪他狡猾,趕緊說道:「不是的,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爲了報仇破案,爲了融入那個圈子……她敢去碰毒販自己也不敢碰的毒品,這點上,我很以她自豪的。」「我也一樣。」徐林肯定的點點頭。
不過隨即於菲麗顯得有點泄氣,說:「我知道,你,你更對姐姐有好感了……你們……」徐林現在可不糊塗,想了想,稍微有點臉熱的說道:「那你還告訴我?」於菲麗搖搖頭,「我爲什麼要隱瞞有個這樣的姐姐呢?那個……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情嘛?」徐林甩甩頭,鼓足勇氣後主動握住她的手,吶吶的說道:「呃,那個,其實我……你……她,你姐姐……」「嗚……」於菲麗把頭低得不能再低了,感覺耳根發熱,也弄不明白這個傢伙到底要表達什麼?她心急,卻又怕他真的表達清楚後會破壞很多東西,有點擔心的小聲說:「我是不是有些無,無恥,我明明知道姐姐她……我……」徐林暗想,你一點也不無恥,從做人的品質來說你甚至比你姐姐更優良。他想這麼想,卻又不敢出口,或許越說越多誤會更多也說不定?
於菲麗忽然擡頭古怪的看他一眼,臉頰緋紅,卻是一副很高興的樣子,話也不說的把手抽了出來,想想,又抓了一片蘋果放到他嘴裡。
「?」徐林感到渾身惡寒,難道,這個丫頭又把自己的想法窺視到了?
~~~~~~~~~~~~~~~~~~~~~~~~~~~~~~~~~~~~~~~~~~~~~~~~老c依然擡着遠望鏡注視着對面的目標,一邊順手拿過一支菸叼在嘴裡,「町」,ZIP火機甩開的同時也冒起閃爍不定的火光,香菸點燃。
看着那個女警察將一片蘋果放在男人的嘴裡,老c笑了笑,竟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他記不起了,不過曾經的火姬對着自己也許有許多類似這樣的時候,只是次數太多了,不管什麼東西,當擁有太多的時候或許就淡了,淡得使人不容易記起……
他甩甩頭,放下望遠鏡,起身將那個很久都沒有打開過的黑皮袋子拉開,一連串的機械聲徘徊的室內,不幾秒,一支處在半拆解狀態的狙擊槍已被組合了起來。
「咔嚓——」最後的一聲,槍栓被拉動。他重新坐回去,狙擊槍並無支架,平懸空中,經過兩次調整,老c把槍重新放在膝上,一邊拿出電話開機,一邊喃喃說道:「給你的時間夠久了,不知你被打動了多少……」~~~~~~~~~~~~~~~~~~~~~~~~~~~~~~~~~~~~~~~~~~~~~~~~此時此景,徐林與於菲麗對坐,稍微顯得尷尬,但那卻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在過去的二十多年當中,他不曾有過這樣的體會,無法找到一個適合的詞語來形容此時的狀態。
兩人忽然性的沒有話說,氣氛變得很微妙,一個吃着果盤裡的水果,一個低頭,大口吃着味道鮮美的牛肉飯,不過此時估計他也沒有注意到雞蛋和牛肉的味道是什麼?
「那些痛的記憶,落在春的泥土裡,滋養了大地……」在這個還算清淨的環境當中,忽然響起了「春泥」的手機彩鈴,很普通的一件事,徐林的瞳孔卻在不斷的緊縮中。
於菲麗到處扭扭頭看看,纔看着徐林說:「電話,你怎麼不接?」徐林飛快轉動着念頭,一秒之後,放棄了所有的行動打算,冷汗自額頭緩緩流下來。他看着於菲麗淡淡的說道:「是你的手機響。」於菲麗愕然道:「你說什麼呢?我剛剛往醫院出來,哪來的手機。」隨即她一頓,低頭看向自己右邊的外衣口袋,似乎這才發覺這裡有部多出來的手機?她茫然的轉着腦袋,看向徐林,想問卻沒有機會。
徐林冷汗越流越多,坐着一動不動,脖子卻扭向窗戶外面,正在四處尋找。
於菲麗再菜鳥也知道事情不那麼妙了,微微顫抖的手由口袋中把一直再響的手機拿出來,鈴音顯得更清晰了。
徐林的觀察並沒有什麼收穫,坐在這個位置雖然可以將視線徹底打開,不過同時也受到了太多狙擊點的威脅,事情本來有利就有弊。他回過頭來,看着臉色蒼白的於菲麗輕聲說:「放輕鬆點,我一直都陪着你的。」於菲麗見他自己已是那麼緊張,如果能夠輕鬆,小聲問:「這個……不會正有槍對着我們吧……你,你會保護我的?」徐林點點頭,暗裡卻只能嘆氣。
於菲麗忽然問:「我們突然趴下呢?找機會逃跑?」徐林當即搖頭喝道:「不能動。整一面牆都是玻璃。我或許有可能,你……」他頓了頓,不想把話說那麼清楚,「或許既然電話響就說明有轉機,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他說這麼說,其實也僅僅是給自己和她一個安慰,或許真有這樣的可能,不過他卻擔心,那樣一來可能更糟糕,現在的情形讓徐林想起於雯遇險的時候,而自己在那樣的情況下接了個關鍵的電話,換來的卻是幾乎殺了丘子……
「那我接了?」於菲麗顫聲說。
徐林考慮了一秒鐘,硬着頭皮說道:「再……等等。」他以很小的動作把腰間的手機拿出,默默的在心裡衡量着時間。這麼做,他僅僅是想給景芳那邊的追蹤儘量多的提供一點時間,不過有沒有用,或者會帶來什麼後果,他心裡也同樣是一片茫然。
這是一種彷彿看不見任何一絲曙光的時刻,此時的徐林突升無力之感,讓他有着些在河邊,和麥瑩對陣的感覺。
春日午後的陽光灑下黑暗,雖然亮,世界卻似乎再無一絲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