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秋心回到了與上官浩的客棧以後,心率還是沒有迴歸正常,一路上,因他的話,她心神不寧,她不知道撞到了多少的人,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回客棧。
“怎麼了?”上官浩看見一回來就心神不寧的景秋心擔心的問道。
“沒什麼”景秋心僅自走到桌前,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想緩和一下那早已超出正常心跳的頻率。
上官浩走到她面前,伸手拿起了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在顫抖,臉色一白,立即驚問道:“歐陽凌飛對你做了什麼?他欺負你了嗎?”
“沒,可能是趕路趕得太急了”景秋心抽回自己的手,解釋的說道。
“擔心我了嗎?”上官浩笑了笑,淡淡的開口。
既然她不想說,他自然也不會逼問,只是他猜想,他們談得似乎並不順利。
“你說你爹做生意的,做什麼生意的?”景秋心問道。
歐陽凌飛說的沒有錯,上官浩的確可疑,直覺告訴她,他對她沒有惡意,只是,那對歐陽凌飛呢,她不能允許任何人利用她的關係,對歐陽凌飛造成傷害。
“你怎麼會突然問起我爹的生意?”上官浩一聽,微笑淡淡的凝結,眼神微微暗淡。
“不方便透露?”
“也沒有,什麼都做,絲綢,茶業,飲食等等”上官浩又微笑着淡淡道。
“那你爹的生意應該很大,你們家在江南應該是大富人家了”景秋心隨意道。
“算是吧”上官浩依舊笑了笑。
“你曾經說過的仇家,是你爹生意場上而結下的嗎?”景秋心又問。
這一次,上官浩臉悠的一白,比剛剛還要慘淡幾分,他的微笑第一次不在掛在臉上,現出一種難言的憂傷,眼底的光亮已經暗淡全無,一陣灰白的顏色。
輕聲帶着悲涼的問道:“小雪,你不相信我是嗎?”
那悲傷的聲音,憂傷的眼眸射進了景秋心的耳裡,眼裡,景秋心的心突然一窒,有些惱恨,這些惱恨緣於自己。
“不是”許久,景秋心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也有曾經是爹在江湖上的仇家,爹有一身好武功,還有一個好兄弟,一起打拼,後來,爹遇見了娘,放下了劍,而那位好兄弟因爲家族的原因,放不開劍,但無論如何他們一直都是最好的兄弟”
“別說了”景秋心開口打斷了上官浩的話。
“上官浩,你是一個謎,但我願意相信你,相信你不會做出讓我失望的事”景秋開口說道。
“那個歐陽凌飛,小雪很喜歡吧”上官浩輕聲的說道。
景秋心一怔,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道,你似乎不是很喜歡他?
“或許吧”上官浩勾起一抹苦笑。
“理由?”景秋心盯着他問。
“小雪,我不是你的犯人,喜歡一個人沒有理由,不喜歡一個人也同樣沒有理由,這只是我個人的情緒,與任何事情無關”上官浩嘆氣一聲,站起來,回到他的牀邊,閉目養息,顯然不想在繼續談下去。
景秋心回過頭,看着他蒼白的容顏,最終緩和一下聲音說道:“不管你喜不喜他,都請你別去招惹他”
“你是怕他傷害我還是怕我傷害他?”
“都有”景秋心說道。
“小雪,你不誠實呢?”他睜開眼睛,看了她好一會,才淡淡的說道。
景秋心看着上官浩,不明白他這句話的含義,此時他靠在牀榻上,臉色仍舊蒼白,虛弱,帶着濃濃的病態。
看到這樣的他,一股很深的愧疚襲上心頭,心裡酸澀無比,造成他這樣,她有很深的責任。
“上官浩,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不會讓你死的”景秋心說道,輕聲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直到景秋心的腳步聲已遠走,上官浩才輕輕的睜開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誘人心絃的笑。
“小雪,我一直都相信你,哪怕就是治不好,我也從未怨過你,只是真的好捨不得你”
回到房裡的景秋心,一直都在想着歐陽凌飛今早的事還有就是上官浩的病的事,她今早明確的拒絕了歐陽凌飛,那上官浩的病,他還願意讓司馬先生看嗎?
今早她好不容易纔忍住逃開了歐陽凌飛,如今再回去,今早所做的一切豈不全功盡棄,要不,她請雨幫一下忙,瞞着歐陽凌飛,讓司馬先生幫上官浩看一下?
整理了一個下午的思路,景秋心最後的結果就是帶着上官浩離開,準備先前往冷月宮,到了那裡再打算,之所以前往冷月宮,那是因爲她知道歐陽凌飛暫時不會回去。
只要她走了,他的生活一切纔會迴歸正軌,他該踏上尋找寶藏的道路,不該爲了她再浪費任何一點時間或精力了。
至於她自己,等上官浩的病治好之後,再另做打算。
傍晚,景秋心端着晚飯來到上官浩的房間。
吃飯的時候,景秋心對着上官浩問道:“我們明天就走,你的身體堅持得住嗎?”
“好”上官浩淡淡的回道,然後繼續低眸吃他的飯,也擋住了他眼裡的一抹異色。
景秋心知道自己很過份,可是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明天要趕路,小雪,早點回房歇着吧”上官浩坐在榻上,靠着牀沿淡淡的對景秋心說道。
“從今天開始,晚上我會守着你,今晚我會在這裡打個地鋪,困了你就先睡”景秋心開口道。
其實上官浩這幾天身體似乎一直很差,景秋心也猜想得到他可能快要到發病的時間了,守在這裡,最起碼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這個病發作起來,到底有多可怕,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一定不好過,所以,她得守着。
“那怎麼行,你一個姑娘,怎麼能打地鋪?”上官浩皺眉快速的反駁道。
“我已經習慣了”景秋心淡淡道,反正在哪裡她都能睡得着,以前跟歐陽凌飛住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是住在邊上的一個小牀,現在不過是比小牀差了一些,改成地鋪罷了。
“可是,你在我身旁,我怕我休息不好”上官浩看着景秋心說道。
“一個富家子弟,以前睡覺沒有丫鬟伺候嗎?”景秋心疑惑的問道。
“那不一樣”
“沒有不一樣,睡吧”景秋心直截了當的說道,然後出門,從自己的房裡拿了被子,枕頭之類的回來,自顧自的在地上打地鋪,沒有再理會上官浩。
其實上官浩的強烈反應,已經讓景秋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了,所以,她更加不可能會離開。
看着完全不爲所動的景秋心,上官浩的心裡滿是擔憂,今日已經是三十,子時一過,便是月缺之日了,也是他發病最爲嚴重的一天,從失去天山雪蓮那一刻起,他發病的痛苦比以前嚴重過一倍不止,那時,景秋心仍在昏迷之中,所以並不清楚,可是隻有他清楚,那一個晚上,他是怎麼撐過來的。
幾度以爲他會在痛苦中死去,只是他沒有想到他又再一次掙開眼,看到了這個世界,這個熟悉的地方,還有他榻上躺着仍舊昏迷的女子。
那個時候,他便已經知道,失去了天山雪蓮,他的生命也快走到了終點,那時候,他便想,好好的過完剩餘的日子。
他迫切的想要她快點醒過來,因爲他怕她熬不過她醒來的那一天,那時,她該怎麼辦?
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卻要面臨生離死別的命運,他有想過,當她醒來,睜開眼看到他的驚喜的表情,可惜沒有,她早已忘了他。
他其實想對自己說,忘了他也好,可是在生命即將到達終點的時候,對於這樣的命運,終究是有點不甘,所以,他設計利用她的不忍讓她答應了他的承諾,
想到這裡,他嘴脣不自覺的勾起一抹伏度,因爲他知道,她永遠也不會離開,除非她能夠醫好他的病,但是,這是永遠也不可能的事,因爲連他都束手無策,天下又還有誰能夠醫好他。
雖然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但是一想到,也因爲這個病把她綁在了他的身邊,哪怕是一分,哪怕是一秒,也是好的,至少走得不會太遺憾。
上官浩躺在榻上,看着不遠處打地鋪的人,此時應該已經快到亥時了,雖然她躺着一動也不動,可是他就是知道她一定沒有睡着。
他淡淡望了一眼窗外,相信他的人也應該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