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戰爲婕藍這點小心思感到很好笑,不由間也笑出聲來,他朝虯澤下士道:“派一頭騎獸於他,讓他向空靖通報去吧,再耽擱下去恐怕那空靖就會起疑,並不相信他所說的了。”
虯澤想到要放這個造成大軍重創的人離開,心中埋着憤恨卻也不好發作,他想少君非尋常人,既然如此做便自有他的打算,自己也不便多說什麼,因此命兩個兵士將無巒帶了出去,隨後派了一頭鷹作爲坐騎讓無巒離開。
無巒上了坐騎後,回望了眼軍營,他看着此處數百名兵士的目光都冷冷地瞧着他,那目光中帶着怨恨,帶着仇火,卻也帶着期許。
無巒不自覺將頭低了下來,他現在無法說什麼,因爲即便說什麼,這些人也不會相信自己,因此只有自己做了之後估計他們纔會相信,無巒嘆了口氣,他心中明白,此一去,不管結果怎樣,恐怕自己都難活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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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廷,申時。
此時本已不是上朝聽政的時刻,但晁牙在空靖的威令下只得讓太監宣告所有朝臣來上朝,衆臣都是疑惑不已,因爲城主已經幾天未有上朝,突然要求衆臣上朝卻也不知爲何事,因此私下裡都是猜忌四起。
晁牙着好朝服之後,太監便引着他出門,出了‘月華閣’便見空靖已經侯在門外,他神色一臉肅然,一見到晁牙這副模樣,便冷笑了一下,隨即道:“我要的讓賢令呢?”
晁牙沒有看空靖一眼,只對身後的太監道:“拿於這個竊位者,看寫得是否合他的意?”
空靖一聽到晁牙竟如此無禮的稱呼自己,哪能不氣,他拔劍而出,但劍抽出一半卻又按了回去,因爲縱然面前這個人是個假城主,但畢竟現在是以城主的身份站在這裡,並且人多眼雜,被人瞧見自己對城主動怒恐怕也不妥,因此又生生地忍了回去。
空靖從那太監手中拿過讓賢令,展開一看,不覺喜於顏色,他將讓賢令合上,重新遞迴給那名太監,對晁牙道:“想你倒也聰明,待我登上城座,或許我會讓你回家耕田養老,安穩地過完此生。”
晁牙從內心裡發出冷哼聲,臉上竟也是說不出的怪異笑容,“那可真得好好謝謝你這位新城主了。”他大踏步地朝正殿走去。
身後的太監和空靖也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正殿的後堂時,晁牙看着那太監拿着讓賢令,心中便在盤算,他見後堂門口處有一門檻,心思一動,走過時不小心踢到門檻,一個踉蹌便要栽倒在地。那太監見狀忙過來扶他,晁牙見機會一來,便借勢拉着那太監,那太監被大力一扯,竟也身子不穩,‘撲通’一聲栽倒在地,那讓賢令則落在一旁。
晁牙將讓賢令撿了起來,交給那太監,叮囑道:“你怎的不好好爲本主領路,倘若將本主摔着你是有幾顆腦袋擔待?”
那太監覺得委屈,但也不敢說什麼,只得‘是,是,是’地應着,他接過讓賢令,在後小心地跟着,深怕再出什麼狀況。
晁牙回頭看了空靖一眼,但見他的眼中放出光來,彷彿已經恨不得立刻將劍拔出殺了自己。
晁牙也不理,他出了後堂,便上了正殿之中,他一坐上城位,空靖則站於左首,而那太監則站於右首,唱喏道:“上朝!”
底下的衆城都跪下,“我主萬安!”
晁牙手一擡,示意他們平身,衆臣站起之後,晁牙道:“今日將衆臣招致於此,是有一件大事要與衆臣宣佈。”
其中一個尚書部的官員問道:“不知主上要宣告何事?”
晁牙看向那太監,手一擡示意他宣讀讓賢令,那太監深呼了口氣,展開那讓賢令,但是剛已展開,卻突然間臉色發白,全身發抖,彷彿遇到了極可怕的事,讓他有些六神無主。
空靖以爲這太監臨到頭開始害怕起來,所以大聲喝令道:“主上讓你宣讀你便照行,還不宣讀!”
那太監嚇得不敢不聽令,他深呼了口氣,開始念讀起來:
“赤燕之城,主令昭下,御前將軍空靖在朝十五載,深受聖恩,然其心可誅,天地難容,於十年前設計誣言城後,致城廷慘禍,又以妖魔控制聖主,以此挾主而令朝臣,矇蔽城民,如此大惡,當削除其御前將軍一職,抄家處斬,以慰天下!”
空靖聽完這讓賢令,頓時臉色大變,而底下的衆臣也是驚疑惶恐,一時間竊竊私語,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
空靖按劍而起,走向晁牙,道:“主上想必是大病未愈,頭腦不清,才寫下如此荒唐的東西,這太監服侍主上左右,照顧不周,導致主上現下病成這般,真是罪該萬死。”
空靖不由分手,便拔劍出鞘,氣勢騰騰地朝那太監走去,那太監見空靖面上兇狠,頓時被嚇得呆立在那裡,他忙跪下,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然而只聽到‘嗤’一聲響,劍過頭頸,頓時鮮血如注噴出,那太監的頭顱掉落下來,滾下殿堂,滾落到衆臣的面前,讓那些大臣都看得心驚膽顫。
晁牙沒想到空靖居然如此大膽,他一拍扶手,大罵道:“好個狂妄犯上的空靖,你居然在正殿之上,在本主的眼下殺人,你是想謀逆造反了嗎?”
空靖冷冷一笑,道:“如今這赤燕城,早已是民怨四起,本想勸主上能夠自動退位讓賢,但好似你依然貪戀此位,既然如此可也容不得你了。”空靖的劍指着晁牙,朝下面衆臣道:“此赤燕城,萬民皆怨,主失天命,本將不願赤燕城就此淪喪,因此順從民願,從今日起本將自薦爲赤燕之主,接受衆臣膜拜。”
底下大臣都愕然待立,此時發生得太突然,他們腦中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晁牙怒道:“本主還站於此地,你有何資格敢自稱城主,你如此公然造反,也不怕遭天譴嗎?”
空靖看着晁牙,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隨後長劍一起,便刺中了晁牙肩胛,晁牙想要反抗,卻反而被空靖一腳踹到了殿下。
衆臣見空靖居然公然對主上如此無禮,怎不氣憤,幾位老臣站了出來,道:“空靖將軍,縱然主上有何過錯,那是由王城少君來判奪的,而你居然敢這般對待主上,你是要造反嗎?”
空靖傲然擡頭,氣勢更加跋扈了些,“主上,你們再好好看看他是不是主上?”
滾落下殿階的晁牙艱難地爬了起來,他一擡起頭,頓時恢復了他本來的面目,衆人一看到晁牙面貌,更是一驚,怒道:“你是誰,怎的敢冒充主上。”
空靖走下玉階,道:“這個人其實是個冒牌貨,他通過妖法控制了主上,隨後自己混進城廷,冒充主上,矇蔽衆臣,本將也是今日才知曉,逼他在衆臣面前現出本來面目,只是可惜,主上已經被這妖人給害了,現下只有殺了他才能爲主上報仇。”
衆臣更是一驚,他們難以想象主上已經被謀害,他們個個怒目盯着空靖,道:“好個妖人,居然敢冒充主上,還敢謀害主上,如此罪人,拖下去斬了。”
“等等!”另一位刑獄部的尚書道:“這也只是空靖將軍的一面之詞,我們都需仔細聽聽纔好分辨,此事非同小可,必須得由王城的少君來定奪纔可,不然這可是犯了密而不報的大罪。”
晁牙站了起來,笑道:“各位老臣難道不識我了麼?雖然闊別十年,但本將卻還記得衆位好友。”
那位上了年紀尚書仔細一瞧晁牙,不由一驚,道:“你…你不是玉騎校尉嗎?你…你怎在此處?”
晁牙瞧着空靖,滿目憎恨,“主上根本就還沒有死,雖然他放火想讓主上葬身火海,但是主上得上天護佑,現在還活着,可是這無恥的空靖卻仍然想將主上置於死地,衆臣難道還不明白嗎?倘若是我想要冒充主上,這個賊人爲何容忍到我今日?他其實是想脅迫我寫出讓賢令,想讓我將城主之位傳於他,我雖已不在朝中,但是豈能任這賊人作亂,因此我換成賜罪令。”
衆臣一聽到晁牙所說的經過原委,都如被雷霆擊中一般,雖然這些官吏中對晁牙所說都相信個百八十,但是就算如此他們也無法改變什麼?因爲他們明白空靖現在的權利是有多大,整個赤燕城的軍權都在他的手中,而御林軍統領麓由又不在朝廷,再加上豫堯大人被扣押,那麼此處更是無一人可以與之抗衡,所以即使知道空靖是明目張膽地要篡位,卻也不敢反對,衆多臣子都低垂下頭,當作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只是靜靜地等待事態的發展。
然而那位尚書卻是氣急,他年過五十,滿頭白髮,早已是枯朽之年,他從先主時期就已經在城爲官,到此時聽說主上流落在外,而這個竊位者卻在此囂張跋扈,不把百官放在眼裡,怎不氣憤,他指着空靖道:“空靖將軍,主上待你一向仁厚,你不感恩,卻敢這般毒害主上,你就不怕被處死嗎?你以爲你掌握軍權這城廷就可以讓你隻手遮天,你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中了。”